林修元在外忙碌了一天,他找到了告状之人,那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瘦小,住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家里有一个老母亲,正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据说正是吃了李常青开的药所致。
那男人一听林修元来的目的,就气急败坏地将他赶了出去,任林修元怎么敲门他也不开。
林修元又去打听了这户人家,据说这个男人嗜赌如命,欠了不少钱,他母亲就是被他气病的,本来病的也不严重,前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昏迷不醒了。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这男人本来欠了赌债躲在家里不敢出去,最近却又春风得意了,整天地往赌场跑。
林修元觉得事有蹊跷,又去医馆打听,医馆的人只说他们都是按方抓药,其他的一概不知。
林修元装着满脑子的疑惑回了家,经过李家门口时,他停了下来,本想去看看顾昔,却发现门是锁着的。
他想着她应该是被他娘叫到他家了,便回了家,然而家里并没有顾昔的影子。
“娘,小桃怎么不在家,她跟你说她去哪里了吗?”林修元跑到他娘跟前问。
“她没跟你在一起吗?”林母听他这么问突然紧张起来,“我中午去叫她来吃饭,发现她家锁着门,我还以为她跟你出去了,她没跟你在一起,能去哪里啊?”
林修元心里有不好的念头爬了出来,随即又被按了下去,顾昔不是小桃,她不会做傻事的。
林修元想到徐淑,顾昔就跟她最亲近,也是她陪顾昔去的衙门,说不定顾昔去找她了。
林修元急匆匆的往街上赶,虽然知道顾昔不会做傻事,但他心里还是很不安。
此时太阳已经西沉,天色见暗,街上也都没什么人了,林修元很快就赶到了徐氏绣铺。
绣铺关着门,林修元心里更加不安了,照理说徐氏绣铺现在还不应该关门,如今却早早地就打烊了。
他试着敲了敲门,没多久,门就开了。
徐淑见到他先是一愣,接着脸上又出现了为难的表情,最后又有点同情地看着林修元,请他进了屋。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徐淑让他在外面先坐着,自己进了里屋,过了一会,拿了一个布包出来。
她将东西交给林修元,林修元打开,只看了一眼心就沉了下去。
他有点颤抖地将簪子拿起来,又慢慢地拆开压在簪子下的信。
这些字并不是用毛笔写的,而是用碳棒写的,字有点歪歪扭扭的,却一点也不影响他读的速度。
徐淑看着他越拧越紧的眉,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她本以为林修元读完信会立刻跑到周府要人,没想到他读完信就失神地坐在那里不动,她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正在徐淑考虑着要不要开口安慰安慰时,林修元突然站起来跑了出去,徐淑担心他会出事,便也跟着去了。
林修元一路跑到周府,此时的周府张灯结彩,门口是散落一地的炮竹碎屑,处处呈现着喜庆。
林修元踉跄着走上前去,门口的小厮拦住了他,他没有去看拦他的人,只平淡地说:“我要见小桃。”
那两个小厮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道:“你是李姨娘什么人?”
李姨娘,这三个字如同利刃一般扎进林修元的心脏,她真的成了周瑾轩的妾室。
林修元听着里面的欢笑声,看着笑声传出来的方向,道:“我是她朋友。”
那两个小厮打量了一下他,然后道:“李姨娘今日大喜,见不了客,你改天再来吧。”
林修元却根本没听进去,径直往里走,小厮见状忙去拦他,另一个小厮跑了进去。
没过多久徐淑也赶了过来,见林修元要硬闯,忙上来拉住他道:“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周府,你这样是会吃亏的。”
林修元却仿佛根本听不见似的,一个劲地往里闯。
刚刚跑进去的小厮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老爷让他去留风院,从西边走,别惊扰了客人。”
林修元跟着那个小厮走了很久,终于走到了周瑾轩的留风院,进了顾昔所在的瑾桃轩。
徐淑一进来就看到满院子的桃树了,如今又看到“瑾桃轩”这三个字,心里更加确定周瑾轩对顾昔的心意了,这倒让她放心了不少。
但徐淑心里也奇怪,这后院是不能让外男进的,怎么他们竟然直接把林修元带到顾昔的院子里了。
那小厮跟一个丫鬟耳语了几句,那丫鬟便进屋去了。没多久,顾昔从屋里出来了。
她已经脱了嫁衣,卸了妆发,此时披着一个粉色披风,一头青丝正铺散在她的肩头,愈发显得她娇弱可怜。
“修元,对不起。”顾昔看着林修元道。
她心里有太多的愧疚,可是她却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因为林修元有太多的好,而她也有太多的愧疚,无法言说。
“你没有对不起我。”林修元缓缓地说,“我只怕你对不起你自己。”
“我很好。”顾昔笑了笑,“你也要好好的,我想看到你金榜题名,做一个能为穷苦百姓做主的好官。”
“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做到,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拼了命也会带你走。”
如果她还是以前的小桃,他一定会直接拉着她走,可是她是顾昔,她决定的事他没办法改变,他只能祈求她能改变心意,如果她愿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带她离开。
“我是自愿的,修元,你走吧。”顾昔说完便转身要进屋。
她当然知道他愿意为她拼命,但是她不能让他冒险,也不能再连累其他人,只有她进了周家,才能不再连累他们。
“小桃……”
顾昔没有停留,径直进了屋,香儿为她掩了门。
林修元望着那扇门站了许久,徐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去将他拉走了。
林修元走后,那领路的小厮也出了院子。
“夫人,李姨娘见了林修元,林修元想带李姨娘走,李姨娘拒绝了,现在那林修元已经走了。”小厮低声在周夫人旁边回禀。
“还算识相。”周夫人笑了笑,又回到宴席上去招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