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下了一天的大雨,到晚上才渐渐小了点,顾昔打扮成丫鬟模样,打着一把油纸伞低着头跟在周瑾耀身后。
门口的小厮抱着胳膊在屋檐下来回踱着步取暖,见周瑾耀过来立马在一边站好,谄笑着道:“三少爷这是要出门?”
“嗯,”周瑾耀回给他一个礼貌的微笑,“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
小厮弯着腰道:“三少爷真是辛苦,路上积水,您一定小心脚下。”
周瑾耀笑着向他点点头,镇定自若地向外走,身后的顾昔紧张地跟在他后面,将伞放的极低。
那小厮根本没有注意到顾昔,所以两个人顺利地出了门,周瑾耀将顾昔送到了林修元身边就离开了,他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绕去了另一个地方。
顾昔和林修元找了一间极其普通的小客栈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换了衣服坐上马车跟林家人一起去城门口等着。
“小桃,你在想什么?”林修元问。
从他见到她开始她就一直神思恍惚,现在更是时不时地抬头去看城门和车窗外。
顾昔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道:“没事。”说完又低下了头。
或许她是担心有人追过来,林修元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城门很快就开了,我们一定能出去。”
顾昔闻言又抬头看了一眼城门,果然没过多久城门就开了,马车走走停停地前进着,顾昔紧紧捏着手指,看着越来越近的城门。
“停车!”顾昔突然喊道。
林家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顾昔,林修元心里突然很不安,他觉得自己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要来了。
“小桃,你……”林修元看着她,心慢慢地提了上去。
顾昔愧疚地看着他:“修元,对不起,我不能走。”
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心沉了下去,身子也无力地弯了下去。
他早就猜到了,她心里放不下周瑾轩,她一直在犹豫,可他还一直自欺欺人地以为她是太紧张了,如今她说出来,他一直提着的心也算是终于能放下了。
林修元掩掉眸中的失望与哀伤,抬头望着顾昔道:“好,咱们回去。”
他挤出一个微笑,仿佛是在安慰顾昔,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
林修元将顾昔送到了周府门口后就乘着马车回家了。
“修元,到底怎么回事?”林母心里一直疑惑,但是她看出来这两人都不太对劲,所以也没敢问,现在顾昔不在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对于她的问题,林修元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承认顾昔已经喜欢上周瑾轩这个事实,也不想告诉任何人,他知道顾昔不是小桃,可是他爹娘不知道,他怕他们会责怪她。
“娘,没事……”林修元看着车窗道。
林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修元,娘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我早就看出来了,小桃对周少爷有意。”
“娘……”林修元不可思议地看着林母。
“修元,这对小桃来说是好事,她已经嫁给周瑾轩,如果她厌恶他,她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娘能看出来,周瑾轩对小桃是很在意的,如果小桃也对他有意,那不是正好。”
林母拍了拍林修元的手背,心疼地看着他:“只是可怜了你……你也别太难过,这世上的好姑娘多的是,你一定能遇到一个称心的。”
林修元的眼中闪过一抹自嘲,他的一颗心早就被她占满了,如何还能再盛得下其他人,世间姹紫嫣红,他却独独看见了这一只普通的小桃花,就算知道得不到,就算心会很痛,他还是移不开眼。
顾昔敲了敲门,门很快被打开了,开门的小厮换人了,他见到顾昔先是一愣,然后又恍然大悟似的往里跑,顾昔觉得不妙。
果然,还没等她走到留风院就有一大群人迎面走过来,周夫人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
也不知道是周夫人力道太大还是顾昔身体太弱,一连两次她都被打的嘴角流血,摔倒在地。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周夫人仿佛是疯魔了似的使劲掐住顾昔的脖子。
顾昔觉得有点喘不上气,她抓着周夫人的手腕,想要掰开她的手,她心里很不安,想要赶紧问清楚。
“够了!”周文渊一声厉喝,唤回了周夫人的一点理智,她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周文渊发了话,董浣云和两个丫鬟这才敢过来扶起周夫人,顾昔看了一眼董浣云,想从她那里知道点什么,可董浣云只是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把她关进柴房,少爷醒了再带她过来。”周文渊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
醒了?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个丫鬟过来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扶着她往柴房走,顾昔仿佛是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柴房似的,顺从地跟着她们走。
等到了柴房,她突然抓住一个丫鬟的袖子焦急地问:“少爷出什么事了?”
那个丫鬟看了她一眼,低着头道:“少爷知道姨娘走了后就吐了一口血,后来又非要出去寻您,夫人拦着不让,拉扯之下扯开了伤口,流了好多血,又晕了过去。”
顾昔觉得胸腔里仿佛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堵的她喘不过气,她双腿一软,踉跄了两步,那丫鬟扶了她一下,看她神思恍惚的样子,也没再管她,出去锁上了门。
顾昔无力地靠在一堆柴草上,她想去看他,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可是她知道周文渊夫妇一定是恨透了她,不管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放她出去。
她知道周瑾轩的性子,他太倔强,太执着,又太不知道爱惜自己,她一直担心她走了之后他会出事,她很庆幸她最终选择回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