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是个姑娘,但往日里家族的生意我也是有参与的,不然这次给这里送货,我就算再求我爹爹,也是不会放心我跟着的,这个你可以理解吧?”
刘姑娘喝完了自己的汤,现在正姿态不雅的躺在床上,把被子靠在床头,整个身子还算比较端正。
“嗯嗯。”张道古点头加附和表示自己明白这一点。
“所以往常家里的生意,我参与押运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句老话说得好:这夜路走多了,早晚就会撞到鬼。我倒是没有碰到过鬼物,毕竟往日里走的都是荒山野岭,往往是人烟都没有一处的,又到哪去撞鬼呢。
不过我说这句话当然也不是空穴来风,自是有由头的。
我家的生意主要是在东平省省城和省城直属的三个府,你也知道,这三个府和省城离得不是很远,当然,这是和你们化彰府比的,真走的话,往常商队也得有三四天的路程,而且这三四天的路程,还有一大半都是在野外。
现在世道还行,但这人口聚集的地方还是太小了,往往两城之间都是大块的荒原枯岭。
这山深了,往往就会有妖邪。
而且咱们东平省也是咱宁国出了名的穷山恶水,所以大妖不多,但恶妖不少。往往不能靠山水吃饭,就会打过路的主意,真让它们去城镇上吃人,它们怕是也不敢。”
“等等,什么是妖啊?”
“哦哦,忘了这个你不知道了。妖就是所有非人的东西,开了灵智,都能笼统的称呼成妖。”刘姑娘及时的给张道古解惑。
“呃,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开的灵智呢?为什么我从来都没碰到这种东西啊?”
“好像是天地灵气?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听别人说的。至于你为什么从没有碰到过妖,那是因为你从没有离开过聚居地,再加上咋们宁国附近,本身就不是灵气很充沛的地方,能成妖的本来就少,再加上很多有了灵智的妖,也不会化形,真被打死了,你也认不出来它是妖还是野物。
不过我常年在没人的野外跑,倒是对这种玩意不算陌生。而且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就和这个有关,也是我真正亲眼见过的懂法术的异人。
大约是三年前吧,当时我带着刘珂,哦,就是刘领队他弟弟,从东平省城往西上官府运一批货。啥?你问西上官府是哪?我刚不是说了吗?就是省城附近的三个府城啊,西上官、南上官和北上官,哦哦,我没说啊,那我补上。
刚说到哪了,给西上官府送一批货,往常都是满四天的路程,所以一般都是早上天大明了再走,反正赶出来的时间也没多大意义。
那回我们总共大概有三十多人吧,比这次来十六合村的人手要多一些,当然身手上就逊色许多了,第一天出了东平省城,就感觉好像有东西在缀着我们,一直持续到当天晚上,车队进了牛头山才消失。当天我们在山谷里过了夜,第二天出发的时候,就有守夜的来告诉刘珂说天快明的时候,有看到很多道白影从眼前倏忽而过,但是因为他们完全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自然就只能当作是他们一晚上没睡,到天亮的时候有点眼花了。
然后车队继续出发,第二天出了山过的都是平原倒是一天无事,我们就都当早上说那话的是发了昏,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是自己花眼了,哈哈笑了几声,彼此打趣。
然后一夜无事,第三天再出发,在中午就又进山了。
这回的山要比第一天的那个牛头山大得多,最高峰都有九百尺了,牛头山才六百尺不到。这个皂角山没有之前牛头山那么平整的河谷,自然就没有谷地可以休憩了,我们顺着开出来的官道,在一个小山顶扎营了。
然后半夜的时候,就听得戚戚凑凑,戚戚凑凑,本来是很小的声音,但是却偏偏音量大得惊人,就像是老鼠咬东西的声音放大了无数倍。
所有的人都被吵醒了,不光是值夜的,剩下的也都感到不对劲。有人拿起火堆上还在烧着的木头朝外边无边的黑暗中扔过去,但是很快扔出去的火焰就熄灭了。不过借着那一点点光,还是能看到几道黑影一闪而逝。
刘珂让护卫都拿出刀剑,摆好架势,又重新点了些火把堆放在营地外围,试图驱赶这些东西。当时我们都以为这是狼群,虽然省城周围经常有城卫军扫荡,但是游荡的狼群顺着草原径直南下的话还是有可能又漏网之鱼的,但是又疑惑为什么听不到有狼嚎声。
话说如果是真的狼群的话还好办,三十几条精壮汉子,每个都练过几年,一人对付一头狼不是问题,而一个狼群往往最多也就是二十来头,当然,这不是草原上的狼群,听说那里的狼群一群都是几百头的规模。
但是我们戒备了很久,能听到还是那些戚戚凑凑的啮齿声,被放大了无数倍之后,毫不掩饰的冲进你的耳膜,让人头疼欲裂。很快,我们就扛不住了,有几个锻体的好手就和刘珂打招呼,打算让他们带着火把朝外探探,我当时是想拒绝的,因为看样子这些东西又不敢朝我们来,等等就天亮了,再一天就能到西上官府,再半天就能碰到西上官府的巡逻队了。但是刘珂同意了他们几个的提议,让他们五个人朝外探探,我见队长有了定论,也就没说话。
他们几个出去的时候,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是响起了几声咆哮的,但不像虎,不像熊,就都没在意,让他们出发了。很快就听到他们前往的方向传来几声惊呼,然后就是刀剑和山石炸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听到他们回来了,我出去看的时候,见他们提了几只白毛狐狸进了刘珂的帐篷,很快就都出来了,然后周围的山岩上忽然亮起了许多的火把,当然肯定不是我们点的,许许多多的白毛狐狸在火光掩映下把我们包围了,在最高的一块山崖上,赫然还有一只直立的老狐狸,穿着一身锦褂,戴了一顶黑瓜皮帽子,但是那毛茸茸的耳朵和脸却绝不会让人认错他的身份。
然后就是一阵咕哩哇啦的狐狸叫,我们什么都听不懂,然后我趁机朝后看,才发现之前出去的五人,竟有三个人都带了伤,才明白这些狐狸怕是不好对付。
许是见我们没有回应,那老狐狸也是恼了,小爪一挥,所有的白狐狸都压了上来,乌压压的,让人心颤。
这时候我们也明白了,这它好像是有话说,但是可惜了我们听不懂,那就只有手底下见真章了,只是这一场打完,看之前的情况,怕是得有些损失。
剑拔弩张,就差个我们的人冲上去或者那些死狐狸冲下来了,但是都没有人动,压力逼得我们要发疯。
就在这时候,一声“嗖”从天边传来,很快就到了我们旁边,在狐狸群中晃了一圈,画了个回环,然后就见到那些白狐狸纷纷崩出血花,倒地不起了。
我们队伍中有人喊道:飞剑!我才回过神来,大致想来了这是个什么东西。再然后那飞剑斩尽了白狐狸,朝那山岩上的老狐狸冲过去了,见的老狐狸嘴里吐出一道闪电,打在飞剑上,飞剑摇晃了下,但没落地,仍是穿过电光刺向了老狐狸,将它穿了个透心凉。
我们还没回过神来,那些狐狸们就死光了,都感觉如在梦里,尤其是之前出去探路的五位,感觉心情就像峰谷般激荡,他们见识到了那些狐狸的难缠。
然后就是一道身影出现在老狐狸所在的山岩上,火光还没有熄,我们都看到了他,虽然看不到脸,但是身形绝对没错,一身短练打扮,背上背了三四柄剑,此刻也正从老狐狸身上朝下拔那把飞剑。
刘珂朝前几步,对那人行了个礼,并表达了我们的谢意,那人只是摆了摆手,说这狐狸是他追了三个多月了,之前几天失了踪迹,没想差点就酿成大祸,都是他的因,他处理的也是他的果,和我们没有关系,然后就带着那只老狐狸一跃而起,几个纵身,就不见了踪影。
之后我们收集了那些白狐狸的尸身,都扔在了车里,第四天到西上官城的时候再剥了皮,总共一百多只,都是毛色纯正,没有杂毛,也算赚了一笔横财。”
讲完,见张道古仍旧痴痴愣愣的,刘姑娘大声的对着张道古喊了一声:“喂!”
张道古这才回神,只是表情仍旧不是很灵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