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冷,河水缓慢的抚过欲兮的伤口,伤口处的鲜血凝固,体内,流动的血液逐渐冷却,欲兮紧闭着双眸,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整个人都陷入沉静之中。
令人奇怪的是,幽寒河的水寻常人只要一碰身体变会立即凝固,变成冰雕,而欲兮却没事,分明他连普通人都不如,不仅受了伤,还灵根冰封。
河底,很静很静,仿佛隔绝了外界,隔绝了所有,这天地只余她一人,她静立于河底,衣袂无风轻扬,哪怕脸色依旧苍白,却依旧美的不可方物。
静谧之中,有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带着引诱,带着目的:“被自己的父亲亲手丢下来,你不怨吗?不恨吗?不想报仇吗?”
“我知道你是想的,只不过没有实力,凭什么他们可以将你当做替代品,凭什么他们一家其乐融融,你却要牺牲?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报仇。”
“欲兮,我知道你想报仇,只要你应一句,将我带出去,我便替你报仇。”
“欲兮,你看看你现在,半死不活的模样,是谁害?你难道就那样放任他们不管了?你难道就真的甘心?你难道就真的不想报仇?”
被突兀的声音的主人弄醒了的欲兮,紧皱起眉,旋即睁开眼,看向将她弄醒的人,抿了抿唇,舒展了眉,继而再次闭上眼,将思绪沉下。
忽略掉痛感,忽略掉周围突兀的声音,同时忽略掉声音的主人,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很美,很安静,脸色却很苍白,活像个破损的布娃娃。
看着欲兮毫无反应的继续闭上了眼,正想引诱欲兮报仇,从而达成自己目的那道声音的主人“……”不是,他说的口都快干了,这人怎么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呢?正常人不应该和他说要报仇吗?
简直不按套路出牌!幽君咬牙,盯着欲兮恬静的睡颜,不甘心,再次开口:“他们那么对你,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像报仇吗?你难道就这样甘心不管了吗?”
见欲兮那里没动静,幽君“……”“懦夫你居然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幽君咬牙切齿,干脆用了激将法,连连冷笑,哪知
欲兮依旧没反应,对此幽君“……”他就不信邪了,幽君绕着欲兮转几圈,伸手,拉了拉她,“欲兮,你……”话还没说完,只见欲兮睁开眼,眸中平静无波澜,仿佛任何事都不能牵动她的心,仿佛任何物她来说,都不重要,包括她自己的性命。
幽君怔住了,这样一双眸,仅一眼,幽君便知,他引诱不了她,到嘴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卡在嘴边他怔怔地看着欲兮,四目对视,也不知谁心中的那根弦被牵动。
缓了缓,幽君收回视线,将心中异样压下,皱眉道:“你当真不打算报仇?他们那么对你。”他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他要引诱他报仇,好让她把他带出去,不管能不能成功,总要再试一试。
欲兮眸子不变,微眨了下眼,觉得她再不开口,这人必然会继续说下去,于是,她不由抿唇:“毕竟有养育之恩。”
幽君被这话堵了回去,是啊,不管怎样,他对她是有养育之恩的,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可他将你当成了一个代替品,甚至要取你的性命,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怨?一点都不恨?”
幽君挑了挑眉重复了一遍原本的话,一时间,他竟有些不想达成目的了,只想知道面对这个问题时,欲兮的态度。
入眼,欲兮眸色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看欲兮的神情,幽君便知,她不恨,也不怨,否则不该是这般平淡的模样。
对此,幽君沉默了一会儿,继而问:“可他对你也是养育之恩,却想取你的命,你甘心?”听到这话,欲兮眸子一动,唇边裂开笑,声音极轻:“所以,我与他,两清了。”
两清了,也便无怨无恨,从此只是陌生人。
幽君征住了,他猛然想到什么,紧盯欲兮,她被扔进河到现在除了脸色苍白之外,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这怎么可能!正常人下来必然血液凝固,不出一刻便会被冻成冰雕,最后冰雕融化,尸体都不会留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至于他为什么没变成冰雕,是因为,他乃幽族的君,幽寒河是他族中之物,自然不会对他造成影响。而欲兮不一样,她跟幽寒河根本就没有关系。
“很奇怪对吗?”耳畔,欲兮的话如平地惊雷,砸在幽君心头,幽君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人洞悉,当即转移话题:“做个交易如何?”
“不如何。”欲兮当然知道他这句话只是转移话题,没有其他意思于是,她扔下这么一句,逐而闭上眼,没再理会幽君。
幽君低低的笑,静静的看着欲兮,那句话除了转移话题之外,确实什么作用都没有,不过,常人都会问什么交易或者说不做交易,很少有人会如欲兮一样回答。
如他所料,她,冷漠待人,冷漠处世,根本不想多说一句废话,轻轻飘飘一句话,解决一切,盖过一切,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欲兮。”
“欲兮。”
“欲兮。”
幽君一声一声唤她,一声比一声轻,不要问他怎么知道关于欲兮的一切,只因,他是天机师,身为天机师,测出一个人的平生经历,是轻而易举的。然,同为天机师或实力比他高强的人除外。
令幽君奇怪的是,欲兮的命星分明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青星,他却看不透他的星运,更无法推测出她以后会发生什么。
而欲兮的命格,则让他更奇怪,她的命格变化多端,起伏不定,他才看了一小会,便隐隐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只觉再看下去,自己势必会走火入魔。
幽君眸子深深的看着她,对她有浓裂的兴趣,或许是因为她平静不起丝毫波澜的眸,又或许是因为她变化多端,起伏不定的命格,再或许是她为人处事冷漠的态度,不管是因为哪个,幽君都对欲兮上了心。
“欲兮。”幽君再唤她的名字,只觉心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感,欲兮,你叫欲兮呀,与她同名,你怎能这般像她呢?你会不会,与她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幽君在心底否认自己的想法,却是望了欲兮良久,方收回视线,没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