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姬淡淡说道:“前时于鹤鸣山中学艺时,师门大师兄颇知兵事,他本乃孤儿,为师伯捡来,就随了师门姓张;他在山上道武兼修,虽早已出师,但尚无去处,师伯打算让他辅助师门,于山中时待姐姐甚为亲厚,宛若父兄;若吾修书一封,央他来相助些时日,料来他必不会拒绝。”
张燕大喜:“如此甚好,有劳姐姐费心了,尊师兄此行必不敢薄待。”
审姬白了他一眼,也不耽搁,立即修书一封。益州往来,相去甚远,快则三月,慢者半年不止。
张燕连忙跟父亲详细说明原委,着妥善之人携带厚礼,前去传书相请。顺便也将与审姬之间的约定告诉了父亲。
之后,张燕便准备启程去村里安排,可还没等走,就被父亲给叫到了房里。
“不知吾儿将来有何打算?”张牧等张燕坐下之后即问道,看儿子每天忙忙碌碌的,不知道忙些什么,不免为其将来担心。
“嗯,这个,”张燕本来是计划以修炼为主,小富即安的;有吃有喝还能修行就足够了,可是这不计划还没变化快么,要想抱得美人归,身份地位也还要考虑的;暂时考虑一下仕途,将来天下乱了,那就找个逍遥僻静之所,安心修炼也行,想到这他接着说道:“回父亲,这个孩儿想,如能出仕,不妨暂时出仕,以观望局势,若混乱无为,再辞去不迟。”
“呵呵,你这惫怠之徒,果无大志,尚未出仕,则思辞去,笑煞人也!”,张牧大笑道。
“嗯,这个,呵呵”,张燕讪笑着想到:“老爹啊,这官不好做啊,未乱之时,当官得看人脸色,尤其士人和宦官得选一方站队吧?我虽然没得选,只能站在士人一方,可这方明显都是些猪队友啊,看把老爹给坑的,等乱起来了,各方割据,不投降那就是杀伐不止,把汉人都快霍霍没了,这可真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但是这些东西明显跟老爹说了也没用。”
“也罢,吾儿既有出仕之念,为父虽力有不逮,稍助你一臂之力吧。为父出仕之前,偿就学于大儒马融,只是为父资质不佳,学业平平,嗯,也不为师门所重,当时多以师兄代授课业,为你推荐师门恐难为也,但为你推荐当日的授课师兄,为父倒也堪为;年前着人打探了一番,彼师兄已被征为博士,正在自己家乡的勾子山授徒,不知吾儿可有意求学其门下。”
“父亲大人,不知其为何人?即为博士,为何不在朝堂就职?何以仍处家中授徒?”张燕问道。
“此人名叫卢植卢子干,幽州涿县人;博士者,乃为太学教授学子,以个人意愿为主,亦可不必就职,乃朝廷倚重之儒宗也!”
“这个时候就有挂名的名誉教授了么?唉,也罢。这个时代没有人举荐,没有名望什么的,那是出不了头的。”他心里想着,口中说道:“多谢父亲大人安排,不知孩儿何时前往?”
“当然是尽快前往才好,为博士者,朝廷自可随时调往地方州郡任职。”
“既然如此,吾定当尽快起行。”张燕躬身告辞。
张燕连忙开始为自己离开做安排,写了一封长信给张诚,详细把将来的村里发展方向做了规划,无非主要就三件事:
第一、扩大现有产业规模,随时增加人手;
第二、训练村卫,防范盗寇,审姬的张师兄将要到来,切要厚待;
第三、在有能力的基础上,周边的土地如果人卖出,不妨买下来。
张打发人把信送给张诚之后,就待收拾完行装,去跟父母和审姬告别。
还没等他去告别呢,审姬来了,坐在那也不言语,看着他整理行装。张燕顿时感觉心情很沉重:“这一别不知几年呢,父母身体都不错,又有个小妹妹陪着,也不会寂寞什么的,没什么好担心;只是这位呢,一旦她家中得到消息,派人找来,恐怕就得乖乖被抓回去了,回去之后呢,她家里恐怕会更加急迫地给她安排婚事,她慢慢的也许就想明白了父母的好意什么的,我靠,这就没我什么事了啊!”
张燕停下手里的事情,也坐了下来说道:“姐姐,父亲安排小弟外出求学,恐怕时日甚久…”张燕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审姬红着眼睛说道:“吾已听闻此事,不如少君去求肯令尊大人,允姐姐同去如何?”
张燕琢磨了一下:这个还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啊,不然身边也要带个人吧,总得有个人照顾是不,男女不便可以女扮男装啊,反正都是小孩子,在后世这个岁数不过初中生罢了,喉结什么的年级太小也看不出来,唯一一点不足就是,她扮成男子恐怕也太过俊俏了,有点太显眼,嗯得另想点办法。
于是,张燕亲自动手,为审姬女扮男装,打扮了良久,眉毛鼻子都加了点料,看着终于不那么扎眼了,然后领着审姬去见母亲。
“母亲,孩儿此去欲带个书童同往,母亲您看这位如何?”
“哈哈,尔等尽胡闹!”张母虽然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还是忍俊不止笑起来:“好吧,你们去吧,娘自跟乃父去讲。”
“母亲大人圣明!”两人闻言大喜,告辞离去。
审姬也去整理行装,她的东西不多,张母曾经给添置了些日常所用,行装只是稍加整理,张燕又告诉她,不足之物可以路上购买。
熹平二年春,张燕携书童,前往幽州涿郡涿县求学于大儒卢植。两人雇了辆马车,虽然春寒料峭,仍就挡不住一路的风光旖旎。
其实真定距离涿县还真不太远,真定位在常山之北部,涿县却位于幽州之南部,一路直奔东北方向,穿过中山郡,仅十余日,就来到了涿县城。
二人商议,也不急着去见卢师,先休息一番,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见面未免失礼。
于是先至县城寻了客栈住下,打发马车返程,当然恐被人看破行藏,一路上两人也都是只开一间房。
涿县天气更显寒冷,二人放好了行礼,就想找处裁缝店,买几件男子夹袄什么的,顺便打听卢师住址。
二人一路寻往坊市,张燕边走边琢磨:“听说张飞是涿县人,刘备也是涿县人,一个在坊市卖猪肉,另一个也经常到坊市卖些席履,俩人一直不认识么?
这个还真不好说,自己在真定也不曾认识几个人啊;张飞恐怕现在也只是个小孩子吧,刘备应该能大一些;
卢植这个人前世还真听说过,只知道是讨伐黄巾的三路主帅之一,没听说是什么大儒啊,难道是两个人?嗯,也未尝不可能啊。”
二人找了一处裁缝店,果然有棉袄,内里是羊毛添就的,这东西真定居然没有。只是这个时节穿着有些厚了,而且二人都不是成人,穿着很是肥大,只好跟掌柜订做再薄些瘦小些的,掌柜答应要过两日才能来取。
张燕随后向掌柜的打听:“还有一事要问掌柜的,可知….”
“小哥可是要问卢植卢子干么?”掌柜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正是。”张燕心说:这个人看来很有名气啊,还真是路人皆知啊。
“此去城东三里左右,见山形若弯钩者,山下有一庄园即是了。”
“承蒙指点。”张燕两人随后告辞出门。
张燕又领着小书童,买了两坛酒、两只大鹅,准备拜师之用。鹅在此时叫作雁,乃是拜师必备之物,酒是老爹额外叮嘱一定要买的。
两人之后即回客栈休整,可是回去之后两人都有点尴尬,两人都十多天没洗澡了,这也应该洗洗了,这个还真有些不方便啊,可是已经吩咐伙计准备温水了。
看着张燕笑嘻嘻的样子,审姬有些又羞又恼,最后急中生智:“把床单张开围在房间一角再用绳子吊起来。”
张燕无奈只好亲自动手,找伙计借了细麻绳,系上床单的两角,吊在窗帘上方,虽然将究了些,总算解决了。
张燕躺在床上,听着布围子里面的水响,心中暗笑:“小爷如若想看,你哪里能拦住呢,小爷这神念那是一个强”,然后不由暗道:“那我到底看不看呢?”。
结果当然不言而喻,他怎么忍得住:“反正是我老婆么,早晚也跑不了,咦,还真是小孩子呢,啥都没长开,倒是这皮肤还真好的没话说。”,
这段时间两人虽在同处一室,张燕倒是想抱团取暖来着,可第一次就被严词拒绝了,当即也就不好勉强。他体内有灵气内息流转,其实倒不难挨得过;只是见审姬半夜冷得厉害,还是把自己被子拿过去给她盖了,当然他也顺势倒在她身边,隔着被子她倒是也没说什么,毕竟都还是小孩子,也干不了什么坏事,之后当然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第二天一早,张燕找了马车,二人带上酒雁,正式拜访卢师。
迎着早春的阳光,城外田里仍有薄雪未融,成群的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在光秃秃的树枝间飞来飞去,张燕心里还是有些忐忑:“老爹跟人家的关系熟么?人家要是不收,老爹的颜面在未来儿媳妇面前可就丢光了啊。”复又想到:“不知道他有多少弟子,既是大儒,应该不会有什么纨绔之辈吧。”
三里地实在是不远,动念间不觉就到了。
张燕抬头远望:还真是个好去处呢,眼前的村庄正好三面环山,一面向阳,那山势也不见险峻,反透着和缓,不觉暗道:“这山叫勾子山太屈了,应该叫弯月山才好!”
到了庄门,张燕先递了书信,早有人拿了信向里面走,张燕这边从车上卸东西。张燕也知道:按礼来说,如是正常拜访,应当准备个帖子,写上谁谁谁计划哪天前来,都有些什么事情,然后在门外等着人家答应了,再返回去等到了约定的日子再来。但是这个卢师现在虽然有官身,可也不算就职,手头应该也没有那么多排好的事情,张燕也算是长途跋涉而来,现在只是在门外候着,你要真有事那就改天再来也行;你要是手头没什么急事,那就先见个面亦可。
张燕正想着呢,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看年纪大概二十一二的样子,相貌英俊硬朗,身材高大魁梧,着一袭青色布袍,脚上穿双黑色官靴。来人在门口施礼:“哪位是张家小哥?公孙瓒有礼。”
张燕连忙上前施礼:“张燕在此,礼不敢当。”心道:“这位哥哥嗓门这么大?!”
“请随某来”,公孙瓒说完转身往回走。
“有劳公孙兄!”张燕抬脚往里走,略微落后一步远近,小书童在后跟随,雁和酒就都交给下人了。马车仍然要等着,事后还要回客栈取行李。
庄内屋舍甚为宽大,走到第二进,正面是一座大厅,审姬留在门外,二人直接进入,北侧靠墙是一排书架,分成很多层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里面都放了好几册竹简;中间地面上分置十几面不大的苇席,上置案几,十几位年轻人在案几之后,面西而坐,鞋子都脱在席子旁边,大多全神贯注地看着案几上的竹简,也有几人正在木简上抄写;正西面近墙横放一张尤为宽大的案几,上面放了十几册竹简,案几后面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文士,面色红润,三缕短须,只是显得有些消瘦,正目光炯炯的望过来。
公孙瓒连忙带着张燕走过去,躬身施礼,压低了声音说道:“恩师,人带过来了”,回头又对张燕道:“此乃卢师。”
张燕也躬身施礼道:“卢师安好,还请见谅,弟子张燕,今日来得冒昧!”
公孙瓒随即走到案几的一侧伺立不语。
卢植开口问道:“令尊一向可好?”
张燕也没有直身,直接回道:“家父尚好,只是一直惦念诸位旧友。”
卢植点点头,接着问道:“汝年岁几何?可曾有字?读过何经?”
张燕顿了一下接着回道:“燕今一十三岁,表字尚未决定,家父曾言’云鹏’二字,嘱咐弟子请卢师决之,弟子现已将《论语》读完了”。
张燕担心这么小的年龄就把《论语》读完,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只好把年龄说大一些,反正凭自己身材也看不出来年龄多大,至于表字,他还是挺怀念前世的名字张鹏,觉得留个纪念也好,但实在又不知道表字应该怎么起好,只好把难题留给卢师了。
卢植思索了一下,笑着道:“也好,就表字云鹏罢!汝可暂为吾之弟子,要努力向学方能得入吾门。”
张燕连忙说道:“多谢恩师收留。”心中想到:“这是先做记名弟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