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王府
凤十三与凤七吃罢了酒,眉毛微蹙。已经一个多月了。那朝中失了这位七王的踪影,必然炸开了锅。
可是凤七这段时间镇日与山水为伴,酒水为伍,竟是丝毫没有回朝的意思。前儿个他问起时,凤七竟然淡淡的说了句,十三,本王以后都在这儿陪你,可好?
他当然好!可凤七与他的情况不同,他是个再没前途的皇族,凤七手下那么多的兵,纵是他想要与太子一争高下,也能有五分胜算。
再说了,太子这人暴戾无情。教他得了这凤舞,他们兄弟数十人,最少得去了大半!那些个曾与他有仇隙之人,或是现在与他相争之人,每一个都得死。
虽然他与他们之间感情淡薄,可他们到底还是兄弟。他怕,在他眼前的七哥,可能就是太子头一个要杀的人!
目前朝中局势,只七哥能与太子的势力抗衡。八哥虽是手握禁军,可势力毕竟是小。九哥也还刚刚才得父皇信任,身边的党羽自然不及太子。
这若是七哥便在这凤山归隐了去,那往后凤舞皇室,必有天大的灾难!
凤七虽然仍旧一身白衣,可那俊脸之上却现了一抹淡淡的哀凄。思念,便如同潮水。他以为每日醉在了酒杯里,便能将她给忘了。
可是哪料,每每吃醉了,她便会着一袭白衣,翩翩入梦。自那之后,他便爱上了杯中之物。因为醉了,就能见着她了。
“七哥,听说鱼青青被太子爷休回了陈家。不如……”凤十三蹙着眉毛,说着帝都的消息。他的心思极为简单,左右凤七先前爱的也是鱼青青。既然鱼青鸾已经回不来了,教他去找旧爱,岂不甚好?
凤七嘴角一抿,不感兴趣的道,“嗯。料到了。”太子无霜,比他想像中还要爱鱼青鸾。他突然又想笑了。原来这个世上并非他一个人在为她伤心。
原来,并非只有他一个人在后悔曾经薄待了她。原来并非他一个人为着她的死,做了傻事!
原来他凤无霜,也是个有血性的人。
“父皇曾说过,咱们皇室中人最是冷情。事事以权为重。少有血性。可是原来咱们并非没有血性,而是没能遇见那个让咱们有血性的女人。”凤七说到此,喉间已是哽咽了。
“如今找着了,也错过了。再也没有了!”最后一句,他忽而提高音量。将酒壶碰然一声摔落在地。
凤十三瞧着凤七,他这意思是不是指,他凤七现在已经不爱鱼青青了?还是从未爱过鱼青青?
正思忖间,有人在廊下禀道。“十三爷,宫里有人来传旨来了,请您过去接旨。”
凤十三应了声,奇道,“离清明尚早,怎会有人现在来传旨?来的是何人?”
“是个新面孔的公公。现在人正在大厅里头候着王爷呢。”
“你先去回话,就说本王换身朝服,马上就到。”凤十三淡淡的答道。
十三王府大厅
十三王府人口简单。接旨之时,只得凤十三并着副手区区二人而已。
那小公公左手一枝拂尘,右手执了道明黄凤旨。见着凤十三并那六道一道在跟前跪定,这便一掠拂尘,展开圣旨淡淡宣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林贵妃产下一子,名为无灾。须进凤山采黄金玉一块,精雕玉琢,以作此子信物。钦此。”
凤十三低头敛眉,高举双手,承应道,“儿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公公将那圣旨交给凤十三。凤十三恭敬接下。嘴角的酒窝似隐若现。
他起身,对那小公公道,“公公怎么称呼。今次传旨,怎么不是由夏知冰夏公公过来,反而却由公公来呢?”
那小公公笑道,“夏公公近日偶染风寒,这贵妃产子是大喜事,总不成说还得让个生着病的公公来传旨罢。所以便由我小岁子过来传旨来了。”
凤十三闻言,那酒窝似隐若现。六道嘴角一抿,似有话要说。可眼角却见着凤十三圆圆的大眼之中扫过来的寒芒。
他二人共事多年,自是知道这跟神的含义。这便立刻吩咐管事给那小岁子公公看茶。
小岁子看来约莫十七八的年纪,着了一袭深色宫衣。他眉目清秀,面容却生得甚是普通。下颌之上毛发不生,唇红齿白,一头墨色长发藏在黑色的宫帽之中。
凤十三注意到他的耳垂之上,竟有两颗肉色的珍珠肉痣。他淡淡一笑,道,“往日这夏公公来传旨之时,总要在这儿小住数日,等十三采得山中宝玉,再由他亲自挑上一块最上等的做凤玉。今年夏公公病了去,这事儿便交由小岁子公公来办,如何?”
小岁子浅笑淡淡,他抿了口清茶,道,“这个自然。这夏公公正是小岁子的授业恩师。若是信不过小岁子的眼光,他也不会托小岁子前来选玉。”
凤十三又问了他一些宫里与帝都的消息。小岁子也一一与他把情况说了。
在问及皇帝这些日子可有提及七王之时,小岁子少不得唉声叹气了一番。他道,“皇上原是甚爱七王,直说此子能担重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这七王自打与鱼家小姐订了亲,那就似乎是晦气星入了宫。这家里非但着了火,烧掉了半边宅子不说,竟还听说受了打击,在花街柳巷里夜御百女。”
“简直就是个人才!”小岁子说到这儿,竟已是眉飞色舞。“话说小年夜时,那女儿楼里的姑娘们正想打烊早早休息了去。哪料这七王一身风度翩翩的进了女儿楼,银票满天飞舞,那一夜,他包了一楼子的花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