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南风见她不信,这便轻轻一叹。问道,“青鸾,清心苑在上房的哪个方向?”
鱼青鸾呆呆的道,“自然是南方。”说到此,鱼青鸾忽而怔住了。向南听,既隐含了鱼南风的名字,又指出他心中所系的方向。方方面面,指的都是那清心苑!
这也难怪二夫人会这么忌惮大夫人,非要处处与她为难了。她抿着唇,一字一字的讽道,“这么说来,您这么多年其实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为了护着我娘,所以就看着她被二夫人折腾也不管?”她说到这儿,竟笑了下。
鱼南风面色沉冷,他飞快的道,“可若非这样,她早就被陈家给杀了!”
鱼青鸾嘴角薄抿,淡淡的道,“爱她,所以就娶那么多的妻妾。爱她,所以就生那么多的孩子。你的爱,她不会理解!”
鱼南风面色暗沉。他疾声道,“若雪呢?这事儿只有她才有资格说理不理解。”
鱼青鸾笑了下,道,“爹,您想娘亲回鱼府?青霄死了她都没回去,你说,她还会回去么?别打着爱她的旗号,做着伤害她的事实!”
鱼南风面色一寸一寸的苍白下来。他身子略略颤抖。手指颤然的指住鱼青的鼻子。“你!你!你怎么就不明白,若是那些个妾氏不进门,二夫人的眼睛便会一直盯着若雪!”
鱼青鸾可没法儿理解他,“那又如何?宁要一日独宠,不要十年空闺。娘亲不说,我来为她说。父亲,很多事儿,做了就是做了。没法儿回头。娘亲虽然白了发,可她要找个一心一意待她好的男人,也必然不难!父亲家中夫人甚多,其实在娘亲的心里,您呀,您早就失了对她好的资格。”
鱼南风眼中现了一层薄薄的泪,他低声咆道,“你不是你娘,你怎么知道她的心意!你让你娘出来!”
鱼青鸾残忍一笑,“现在想见我娘?晚了!爹,小时候娘亲常常跟我说一个故事。她说,世人看狼最是凶狠,可他们却不知道,这狼其实是种最为痴情的动物,它们一生只得一个伴侣。还跟我说,下辈子,她情愿做头狼,也不愿做人。”
她说到这儿,鱼南风的面色已是变了。他喃喃的道,“不可能,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世上的男子,又怎会一生只得一个妻子?”
鱼青鸾笑了下,道,“所以你在她的眼里,早就已经不合格了!您做不到的事儿,旁人必然能做到!所以,爹,您与娘亲义绝罢!您若是真爱她,就该放了她。”
鱼南风面色重重一沉,他气怒道,“你!你居然敢让我跟她义绝!”他以为他娶了若雪,只要他不动手休她,便会是一生一世了。
他以为不论她多么气他,最终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的。所以他总是那么理所当然的薄待她。那么理所当然的,把最好的给别人。
以为她一定不会出声。以为她总是会受着的。哪儿知道,她也会痛!哪儿知道,那个永远只是淡淡的女子,也会想要男人一生一世的疼宠。
她值得的!她是个那么好的女子。他想到这儿,黑眸之中泪如雨下。
鱼青鸾见他落下悔恨的泪水,不过淡淡的一抿嘴角。爱,不是他伤害人的理由。
太子无霜依旧跪着身子,可面色却已是苍白了。原来在她的心里,他凤无霜早就失了资格。原来她要的居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从他碰鱼青青开始,他二人这辈子都没了可能!若是他能早些知道她的心意,也许,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呵,他府里已有妾氏十数名!一切都晚了!心里好痛。他不知道原来被自个儿心爱的女人这般嫌弃,竟是这么的绝望。
今天在凤舞大殿之上,有两个男人一般的绝望。凤无霜侧过头去瞧痛哭失声的鱼南风,心里突然恨起他来。
皇帝挑着眉头,淡淡一笑。道,“义绝?这事儿可不是闹着玩的。等大夫人何时回来了,亲自与朕说。到时她若还是不改心意,那朕就允了他二人义绝。”
皇帝这话明着是给大夫人开了绿灯,实则是给鱼南风判了缓刑。
鱼青鸾嘴角薄抿,心中虽不满意,可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已是最好。从来离婚的事儿,也要双方签字方成。
这事儿大夫人必然要到场才成。可是,她若是到了场,见着鱼南风这般失声痛哭,许又是会心软了去。
雅妃见她抿着嘴不再说话,这便又对皇帝淡淡的提醒。“皇上,今儿个的正事儿还没办呢。”
皇帝应了声,这便飞快的道,“瞧朕这记性!言归正传。这奏折且不说是谁提上来的。既然有人质疑青鸾的清白了,那咱们便让人给你验身。以堵天下悠悠之口!”
弄了这么半天,他敢情就是要验她是否清白!鱼青鸾心头薄怒,可面上却递着丝笑。她飞快的对太子道,“太子爷,您的美人们进府之前,您可有为她们验身?”
太子怔了怔,这便脱口而出,道,“没有。”
“那皇上,我也不验!”她一字一字的道。“太子的女人都不必验身了,凭什么七王的反倒要验了!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七王大过太子爷呢!”
这话说出来,便颇有些挤兑雅妃的意思了。雅妃面色重重一变。她肃着脸沉声喝道,“七王又怎会大过太子!青鸾!赶紧住嘴!”
鱼青鸾抿嘴一笑,道,“既然不能大过太子,那就别尽做些逾越之事!皇上若是没旁的事儿,青鸾明儿个还得嫁人,这就告辞了!”她说罢,这便自地上起身,转身负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