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真的不走吗?”
“不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这些年我在这里住习惯了。”
“去青丘吧,那里好山好水的。”白沉音有些焦急,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她不想告诉柳断烟以前的事情,怕她伤心,可是现在这里没有了锁仙钟的牵制,离辰随时能来,她又怕离辰再次伤了柳断烟的心。
“白沉音说的好,你去青丘吧,这里很快就有大军压境了,别伤了你。”果然离辰又来了,白沉音暗暗想着。
“你,离辰。。。”再次看见离辰,柳断烟不光头疼,心也隐隐作痛。
“你走吧,你别再来伤我姐姐了。”白沉音声嘶力竭。
离辰无奈只得走了。
“沉音,你知道的对不对,你告诉我行吗?”
白沉音看着柳断烟的样子,不想她心痛而死,就把离辰的事情都告诉了柳断烟。柳断烟像听故事一样听着白沉音讲的事情,可是一丁点都想不起来。
“青丘小殿下,青丘小殿下。”院门外有人在喊。
白沉音出去一看是沉庭,刚要开打,沉庭慌忙开口:“小殿下,我家殿下有事相告。”
白沉音狐疑的看着他:“你家殿下又要干什么?”说完就打开了,沉庭只得招架,白沉音越打越生气,招招狠戾,沉庭不敢硬拼,只能闪躲,这时一只笛子飞到了两人中间,硬生生劈开两人的阵势。“别打了,有事就说吧。”是柳断烟。
白沉音这才停了手,“快说,说完快走,别再来了。”
“我家殿下说,孟婆给的药能恢复记忆,他希望您能想起他,这次他定会护你周全。”
沉庭看着白沉音脸黑的像锅底,说话越发小心。“还说,这里危险,让您快去青丘。”说完不等柳断烟说话,一下子跑了。
“姐姐。”白沉音怯怯地问道:“孟婆的药?”
“这是命,可他不认命。”苦笑了一声,“我与他的过往也是命,是注定的命,可我想记起那些过往,喜也好,悲也好,都是我与他的。沉音,你懂我。”
是啊,柳断烟从来都是敢爱敢恨,勇敢向前的性子,自己不是也被这样的她所吸引吗?有什么所谓,大不了与天君打一架,搅他个天翻地覆,出一口恶气。打定主意白沉音拿出了孟婆给的药丸,柳断烟服下一粒,只觉得头疼欲裂,心痛难忍,柳断烟咬牙坚持,他与离辰的过往像是在眼前重新演绎了一遍,她的记忆回来了。半晌,头不疼了,心不痛了,她回头看着阙尘阁的匾额,“原来是烟离阁。。。阙尘阁,天君是要我们忘却红尘俗世吗?他可知,这情是世间最易得也是最难得的。”
关上了阙尘阁的院门,白沉音看着柳断烟的眼睛清亮,不似之前在阙尘阁里的样子,倒像是被关之前自由自在的模样,心中疑惑,“姐姐,你这吃了药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啊,记起了之前的事,觉得头脑清明了,别的没什么。”
“那我们现在回青丘吧,你好久没回去了,爹娘看见你肯定高兴。”白沉音欢快道。
“我们先去冥界一趟,谢谢孟婆。听你所说孟婆性子奇特,到是跟你很像。”
“我性子奇特?我很好,才对,哪里奇特了?”两人吵吵闹闹,仿佛旧时岁月。
两人来到冥界径直去了孟婆处,还未开口,孟婆先看见了柳断烟以及她眼中的清亮。
“小姑娘,你这姐姐吃了我的药丸,如何啊?”
“婆婆,原来你给我的药这么厉害。”白沉音甜言蜜语道。
“沉音,婆婆给的药不止厉害,还很难得。”柳断烟施了一礼,“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药应该是千年才能得的‘残梦醒’。多谢婆婆,柳断烟拜谢婆婆。”
“哎呦喂,这么客气干嘛啊,我与这小姑娘有缘,送与她了,她爱给谁给谁。”孟婆怜爱的看着白沉音,白沉音一脸的讨好样,不得不说,她真的是很会讨长辈的喜欢。
“婆婆,我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柳断烟轻声说道。
“想问就问,愿意回答我就回答。”孟婆吸了一口烟。
“婆婆,这千年痴情人的心头血。。。”
“你问这个啊,说起来,真是难得啊,老婆子我在这忘川河边就碰到了两个痴情人啊。一个整整等了两千三百年才等到了,另一个等了千年了,还在河里受着呢。”
等待千年只为了见一面,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柳断烟和白沉音好奇的很,她俩不约而同的走向河边,看着忘川的河水慢慢的流动,不知这河水洗净了多少的回忆,流干了多少的眼泪。突然一个人从河里冒了出来,焦急的喊着:“莫忧,是你吗?”
把她俩吓了一跳,莫忧,她俩互相看了一眼,这难道就是莫忧的夫君江宏志?
“你是?”柳断烟问道。
“你们是谁,怎么有我和娘子酿的酒?”河中人焦急道。
“我们是莫忧的朋友,你是江宏志?”
“你们是她的朋友,那你们知道她在哪里吗?我在这河里等了她千年了,都没有见到她。”江宏志悲伤的说道,这千年,他经历的只有孟婆知道了,他有时跟孟婆说几句话,孟婆被他的痴情感动,留意着有没有他的娘子从奈何桥经过,可是这么多年,始终不见。今日闻到这昔日他与娘子共同酿的茉莉花酿,心中百感交集,却不是他的娘子。
“她在人间开了一家‘思君楼’等待了你千年了。”柳断烟说道。
“她在人间,我在忘川,怪不得等不到她。”江宏志喃喃道。
“婆婆,他能离开这忘川吗?”白沉音恳求道。
“能离开,可是,不能投胎,也不能活了。”孟婆叹息道。
江宏志能在忘川河水中等待千年受尽苦楚,换来的只是这一眼。
“婆婆,那他的妻子能跟他见面吗?”
“见一面有何难?可是见了又有什么用,徒增伤心啊。”
“他们两人等待了千年只为了见对方一面,诉一诉衷心,即使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柳断烟说完,自己愣了一下,不知是说自己还是说莫忧江宏志。
孟婆看了一眼柳断烟,也是个有情人啊。
“江宏志,你愿意见她一面吗?你知道结果的。”孟婆虽有些无奈,可是神力也不可违啊。
“我自然愿意,我就是为了等她这一面的。”江宏志高兴道。
“那你等着,我给你找去。”白沉音应道,随即拉着柳断烟就要走。
柳断烟反手拉着白沉音,一个眼神,然后看了看孟婆,白沉音明白过来:“婆婆,我去找莫忧来行吗?”
“你这性子。。。来,给你这令牌,不然莫忧到不了这里就被抓走了。”沉音接过令牌,道了声谢,急匆匆拉着柳断烟就走了。
“这孩子也是难啊,能帮就帮吧。”孟婆自言自语道。
人间思君楼
几十年没来过人间了,柳断烟已然认不出这人间的模样,曾经的街道更为宽敞,繁华,思君楼也变了模样,比之前的更大,更豪华。
两个人找了个雅间,白沉音对着店小二说道:“请你们掌柜的,有要事。”
不一会儿,店小二斟上了熟悉的茉莉蜜茶,柳断烟想起来当年同离辰、越峡、沉庭和白沉音一起来这里的场景,记忆回来了,这些熟悉的事情也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
“二位好,我是本店的掌柜,有什么要事请讲。”进来一个男的,四十几岁的样子。柳断烟和白沉音一惊,难道莫忧等不到夫君离开这里了?
“我们要找的是莫忧!”白沉音大声道。掌柜的看了眼桌子,这两人并没有喝过茶水。
“哦,贵客是要找我岳母大人。她年事已高,这家店已经交给我管理了。岳母在家中休息,贵客有事跟我讲也是可以的。”掌柜的看她俩年岁尚浅,不似与岳母有交情的样子,所以搪塞了起来。
“沉音,把你的香囊给他。”沉音解下了香囊扔给了掌柜。掌柜一看,又一闻,慌忙道:“贵人莫怪,在下这就带你们去找她。”
在酒楼的旁边一家简单的院落,门口十分狭小,不易发现,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一片土地,种的多是蔬菜,院子里还养着鸡鸭。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妇坐在院中躺椅上,手中摩挲着一个手帕,手帕已经很是残旧。
“娘,您说的贵人来了。”老妇迅速的起身,不似她这般年纪的麻利。
掌柜的说完就走了,老妇快速走道柳断烟和白沉音面前,说道:“你们找到他了?”
白沉音打量着她,这是莫忧吗?
“找到了,在冥界,他也等待了你千年了。”柳断烟轻声回答。
“冥界,可是我怎么去冥界啊?”莫忧很是焦急,以前是找不到,现在找到了却见不到。
“贵人,求求你们帮帮我,就一面,见一面我也心满意足了。”莫忧噗通一声跪下了。
柳白二人扶起了莫忧,“你放心,你自然能去的,可是,也许就是只能见这一面了。”
随后莫忧寻来了她收养的女儿和女婿,交代了一番,拿上了一篮子的东西就跟着柳断烟和白沉音去了冥界。
有了孟婆给的令牌,畅通无阻,还没到忘川河边,莫忧就变成了农家少妇的模样,她要让夫君看见自己原来的样子,不曾改变。孟婆远远的看见她们来了,施了咒,把江宏志从忘川河里捞了出来,江宏志看着千年未见的妻子还是心中的模样,激动的眼泪直流。
两个人坐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被泪水浸湿,莫忧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壶酒,倒了一杯:“宏志,这还是那年你亲手酿的酒,只剩这几壶了。”江宏志拿起酒杯,闻了一下,经过千年这茉莉花酿醇香四溢,一口喝下,还是心中的味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江宏志轻轻的说道。
“当年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我回去后你和村民都不见了?”莫忧这些年来最想问的还是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劫难让她与夫君永生难见。
“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们正在村口准备回家,突然一阵电闪雷鸣的我就不省人事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只听着有人说话,什么军师失败了,什么魔界的,再后来我就到了冥界成了一缕魂魄了。”
“我回家后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你,不甘心,我想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等啊等,等到我老了死了,也没有等到你,我就成了人间的孤魂野鬼,还修炼许多年。”莫忧回忆着自己的过往,旁边的江宏志渐渐的开始消失,柳断烟知道他要魂飞魄散了。“你知道吗?宏志,我们有女儿了,我收养了一个女儿,她很可爱,有她陪我等你,她成亲了,找了一个像你一样忠厚老实的男子,生了一个调皮捣蛋的男孩。。。”
莫忧拉着宏志的手,一边流泪一边说着,“如果能有来生,你还愿意娶我吗?”
“我愿与你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莫忧笑了,她紧紧的拉住宏志即将消失的手,“我们永远在一起。”说完她的魂魄与宏志残留的魂魄交缠在一起,“茉莉花酿就当是谢礼了。”这是莫忧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从此孟婆的凉亭旁多了一株彼岸花,鲜艳异常。伴着流淌万年的忘川河水,忘却世间忧愁,交织缠绕只为了生生世世的相伴相依。
柳断烟默默地看着这株彼岸花,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了。她从篮子里拿出了剩下三壶茉莉花酿,一壶给了孟婆,“多谢婆婆成全,我替他们夫妇二人谢谢婆婆了。”说完鞠了一躬。
“老婆子我也没做什么,是他俩的造化。”
柳断烟又拿了一壶,走到花旁,轻轻的把酒洒在了地上,“这是你们最爱的酒,再喝一壶吧。”
“姐姐,你说他们是不是很可怜?”白沉音虽然知道他们会魂飞魄散可是真的看到这一幕,她的心却难受的很。
“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柳断烟拿上最后一壶茉莉花酿,“婆婆,今日十分感谢,他日您有事尽管吩咐。”
孟婆看她说的郑重,知她是真心的,心中对她也是喜欢之极,也十分认真的说道:“嗯,老婆子记下了,有件事情还想告诉你,这‘残梦醒’虽能恢复你的记忆,可是却能让你过分清醒,但是慢慢会好的,最多一年,是了,最多一年。”
“过分清醒,婆婆,这是什么意思啊?”白沉音不解。
“哎呀,过后你就知道了。”
柳断烟和白沉音有些不解,可是没过多久,她们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