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星辰爱攀比爱虚荣才向最好的闺蜜隐瞒了家中的情况,好在赵嘉佳也从不刨根问底,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去坦露所有的一切,那样做反而有哭穷的嫌疑,更引人嫌恶。星辰爸妈披星戴月的劳碌辛苦,星辰完完全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可每次想去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还未及挽起袖子,就会被父母赶回屋里念书,理由无非是那些“学习要紧”的口头禅。星辰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只能听话,只会服从,如若去上了那英语辅导课,再碰上个漫天要价的老师,对她们家真可谓是雪上加霜。
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父母再替自己操心了。
还未等赵嘉佳继续为好友鸣不平,赵班便踩着老旧掉漆的黑色粗跟高跟鞋一步一作响地踏进班门,哄闹闹的教室夹杂着几句咕囔抱怨也逐渐安静下来。星辰暗自在心里庆幸自己眼疾手快拉住了赵嘉佳,不然指不定这丫头又惹出什么事端。
五班班导照例透过她那好几百度的厚到螺旋纹都清晰可见的黑框眼镜,微眯着眼仔仔细细地扫视了班级一圈之后,才装腔弄事地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本学期的期中考试就在月底举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动脑子复习。你们离高考还剩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了,成天就知道玩玩闹闹还想怎么考上211、985?更别提直升我们学校的大学部了,名额就那几个,你们再不努力,有什么资格跟一班二班去争去抢,嗯?”
“大不了不要,哥们儿也没想跟他们争这没用的东西!”后排一个骨骼高大的男生故意顶嘴道。
“高文,你说什么!你又开始犯老毛病了是不是,上周你怎么在你爸面前跟我保证的……”赵老师推了推从鼻梁滑下来的眼镜,激动地用右手食指一下一下颇有规律地捣着那摇摇欲坠的讲台。
“心疼讲台一秒。”赵嘉佳终究按耐不住性子,回头朝星辰吐了吐舌头。
“赵嘉佳!”风暴中心即刻转移。
“干什么!”小魔女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你……”那根使了半天一指禅的食指被举在半空矛头直指赵魔女,间歇还不规则地上下颤抖着。许是半天想不出用什么话来指责,赵老师又推了推眼镜框,这回却显得颇为多余。她只好把愤怒都发泄在另一只手里捏着的薄薄纸片上,拿着用力摇晃了两三下:“这是我们长宁中学文学社这一周的期刊,班长一会儿把它贴在墙上,你们都给我好好看看!下周文学社招新,去年咱们班一个被选上的都没有,今年都给我把名字报上去,下周二前写一篇自己拿手题材的散文或者现代诗交上来,语文课代表收齐了送到我办公室来!”说完便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把手里印得密密麻麻全是字的报纸拍在讲台上,扭头大步扬长而去。
待到那干瘦的身影一离开自己的视线,赵嘉佳便冲上讲台,抓起那张纸片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班长迈着高傲的孔雀步一把从她手里抢过那张纸,毫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踱到黑板的一侧,打开手里握着的胶带,姿态优雅地在墙上铺平纸张,开始粘贴。
可谁料赵嘉佳是出了名的火眼金睛,早早就发现了报纸头版刊登的文章标题和作者名字,兴冲冲地奔向重新把头埋回字典里的星辰,一把拉起来又往教室前面冲。
小魔女一把挤开还在悠闲地整理胶带剪刀的班长,伸出一根手指头蛮不讲理地敲着宋体印刷的一行小字,神似刚离开教室的班导,像发现了新大陆献宝一样地问星辰:“看!这是谁!”
星辰被猝不及防地一拽一拖,顿时有些头晕目眩,好不容易视线逐渐聚焦,只看见眼前芝麻大小的“江波”两个字,顿觉没劲,困意袭来,正捂嘴打哈欠的时候,眼角却瞥见了另外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