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许世友在浙江海防前线的传奇故事

许世友担任南京军区司令员期间，心系海防建设。他多次到浙江海防前线蹲点、视察和检查工作。在舟山群岛新区，军民中至今流传着很多关于许世友将军在海防前线当兵、蹲点时的传奇故事。

（一）

1958年10月17日，许世友积极响应毛主席“将军下连当兵”的号召，来到浙江宁波海防前线某部六连七班，穿上士兵服，戴上船形帽，成为一名上等兵。六连官兵又惊又喜，争相转告这件稀奇事。

开始，战士们见他年龄大，又是军区一号首长，脏活、累活、险活都不让他插手。军事训练时，只让他在一旁观看，吃饭时也给他开小灶。战士们仍习惯性地称他为“首长”。

许世友不高兴了，他虎着脸说：“这像个什么样子！毛主席是让我们下连队当兵的，不是来当‘老爷’的。今后你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许世友开始了战士生活。他和六班战士们同吃同住同训练，一早出操跑步，训练齐步走、正步走、行进间敬礼等。他和战士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开始，战士们称他“首长”，接着称“许同志”，后来称“老许同志”，最后他们索性称他为“老许”，个别胆大的竟叫他“许老头子”了。许世友听了不仅不生气，还笑着说：“如果我不当兵而在家种田，老乡们就会喊我许老汉了。”从这些称谓的变化上，许世友知道自己像个兵了，脸上有了笑意。

战士们渐渐发现，“老许”还真有两下子：打靶场上，弹无虚发；练兵场上，生龙活虎；武装泅渡时，尽管游泳动作不太规范，但游得快，游得远，一口气能游几千米；攀岩训练难度较大，50多岁的许世友像年轻战士一样带头攀登陡峭的山峰。战士们紧紧跟上去。正当老许攀到半山凹处时，攀绳被后继战士拉紧，老许突然脱手，身子悬空了！站在地面上的军区保卫部部长赵一德顿时面色苍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老许身子一斜，一手抓住攀绳，一脚蹬住了岩石，身子往上一蹿，另一手又抓住攀绳，终于化险为夷，安然继续攀登……观者莫不惊叹！更令战士们叫绝的是老许的武功。上山割草，许世友两手拎着挑子直往山下奔；水库工地，许世友两手提着两筐土直奔大堤；准备吃饭时，拎起板凳就可以打出十几个招数，左挡右砸，进退如风；施工休息时，抓起扁担也能舞得呼呼作响，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把官兵们都看呆了。周末休息时，“老许”常为战士们打拳。多少年以后，当年的战士对这件事仍记忆犹新：“‘老许’有功夫，多少天打的拳都不一样，又有劲又好看。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叫少林拳。”

许世友下连队当兵只有三个月，周围的士兵却都成了他的徒弟。传统武术中的“板凳功”易名为“板凳操”，人人抄起板凳就能来几下，害得司务长埋怨，食堂里的长板凳总是缺胳膊少腿。但是，习惯伸胳膊动腿、打上几路拳的小伙子却越来越多。

许世友平素还喜欢和干部战士掰手腕比手劲。有人和他握手，他稍稍使点劲，对方就要痛得哇哇叫。南京军区原副司令员邓岳就吃过这个亏，从此再不敢跟他握手。再见面时，邓岳双手合十，笑称他一声“菩萨”。

（二）

1965年9月，时任南京军区司令员的许世友上将，来到了浙江舟山嵊泗马关公社蹲点近两个月。那段时间，许世友将军访军营、上哨所、下小岛、进渔村，深入到部队战士和渔民群众中。海岛军营处处留下了将军坚实的脚印，而在当地的老百姓中，也深深留下了他那和蔼可亲的形象和许多让人难以忘怀的故事。

泗礁岛有一位王大爷，体弱多病，无儿无女，是位孤寡老人。公社为他造了一间草屋，虽有了栖身之地，可日子一长，刮风时屋里很冷，下雨时屋里漏水。这对王大爷的身体可是“雪上加霜”。许司令在“访贫问苦”中发现王大爷的情况，二话不说，背起王大爷就往附近的部队医院跑。他当面交代部队医院领导，要为王大爷作全面检查，好好治疗。过了两天，许司令带领十几位部队里的小伙子，竟然把王大爷的破草屋“连根拔掉”。然后，搬石的搬石，运砖的运砖，砌墙的砌墙，不到10天的工夫，为王大爷造了一大间砖石瓦片的新房。王大爷出院回来，看到眼前的新家，跪在地上，满眶热泪。过了一会，他带着嘶哑的声音大喊了一声：“许司令，好人呐！”

海岛缺淡水。部队的营房区内一般都有深井，而且水多、水质也好。附近的老百姓经常到部队的营房内来挑水。那年恰遇“水荒”，淡水紧缺，住在很远的老百姓也到部队营房内来取水。时间一长，战士们担心部队自己用水供不上，就把井口加了盖锁起来。几位渔民出洋回来，家里无水，急忙到部队营房来挑水。发现井口锁着，他们就七手八脚地想把锁撬开。可正好被战士们发现，双方就争吵了起来。这事被许司令知道了，他很生气，叫那个营区的首长跑步去见他。他对着那位营区首长的面吼道：“什么叫鱼水情？什么叫一家人？老百姓没水喝，你们却把水锁着，像是人民的军队吗，啊？”这位首长向许司令作了检讨，那几位战士也向渔民们道了歉。第二天，那个营房围墙外挂出了一块牌子：里面井里有水！

海岛部队尤其是地方缺医少药，部队官兵和驻岛群众患病常常得不到及时医治。嵊泗县有2名孕妇生产时难产，由于岛上没有妇产科医生，加上大风交通断航，婴儿夭折，2名孕妇也先后死亡。许司令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当即电令军区干部部、卫生部选派一批年轻优秀的医务人员到舟嵊要塞区前沿海岛部队医院（卫生队）任职，并指示部队医院组织医疗小分队为海岛军民巡回医疗、送医送药。不久，南京军区选派的一批年轻优秀医务人员充实到前沿海岛部队医院（卫生队），海岛军民敲锣打鼓欢迎他们，时年20多岁、刚从军医大学毕业的女军医朱慧芬就是其中之一。许司令在看望军区选派到嵊泗守备区医院任职的朱慧芬等医务人员时，叮嘱大家要以岛为家，全心全意为海岛军民服务。朱慧芬牢记许司令的嘱托，扎根海岛，先后为海岛军民看病10万多人次，其中接生2000多人，被誉为“海岛军民的好军医”。

都说许司令是少林出身，武艺高强、枪法很准。在嵊泗县马关蹲点的日子里，军民所见所闻，证明他确实也露过一手。有一次，许司令从山顶的炮营视察回来，因为吉普车在下坡的盘山公路上开得比较慢，天上有几只乌鸦一路老是跟着，还呱呱地叫个不停。许司令一时性起，叫警卫员拿过枪来，推上子弹，望了望那几只乌鸦，然后一扭头，撩起一枪，竟然打下两只乌鸦。真是神了！

嵊泗县枸杞岛五里碑山冈上，矗立着一块数丈高的巨石，上面镌刻着明朝抗倭名将侯继高“山海奇观”的亲笔手书。一天，许司令来这里察看地形，见四周海天浩淼、山势磅礴，又闻侯继高曾在这里抗过倭寇，便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巨石之巅。陪同人员和警卫员突然间不见了首长，惊慌之际，发现许司令仿佛从天而降，轻轻落地……

（三）

许世友司令员非常重视舟嵊国防工程建设。他多次对舟嵊要塞区的指挥员说：舟山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国防工程建设马虎不得。某小岛上有一重炮阵地，要在阵地不远的山顶上构筑一个炮兵观察所，山顶地形陡峭，如在正面打坑道建观察工事，很难隐蔽，极易被海上敌舰炮摧毁。怎样把这个观察工事伪装隐蔽起来，不被敌人发现？部队工程技术人员经过反复勘察和研究，很快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方案：在一个不易发现的地方开口挖掘坑道，再用浅穿孔微量装药爆破技术，在里面打成一个观察室，而后，人工用凿子开一个观察孔，从正面观察，地形地貌完整无损，一个巧妙的炮兵观察所就这样又好又快又省地建成了。许司令在嵊泗县马关蹲点搞社教期间，检查部队的施工战备时，对这个炮兵观察所的构造赞不绝口，一连说了三声“好”。晚上和负责国防施工设计施工人员一起回到守备区马关招待所，许司令员破例让工作人员准备了茅台酒。吃晚饭时，守备区司令员董常云作陪。许司令员端起酒杯，郑重地说：“为你们在某岛上修的那个巧妙的炮兵观察所，我敬你们一杯，这真是一件杰作，我们的工程人员能处处从实战着想，这是非常可贵的，望你们今后多搞些这样的工事。”这杯茅台酒是南京军区一号首长，对舟嵊国防工程建设的肯定和赞扬。许司令员治军极严，一般不轻易表扬人，能受到他如此赞扬是很难得的。

就在这年秋天，许世友正在海防前线视察工作，忽然接到一封“母亲病重”的电报。看罢，将军心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此刻他重任在身，不能回去探视母亲，只好电告长子许光，让长子把奶奶送到南京治疗，自己完成公务就火速返回南京伺候母亲。

哪知，还未等他回到南京，母亲便在老家与世长辞了。长子许光代父行孝，为奶奶送葬。

将军完成公务回到家，许光已从老家赶到南京。听完儿子介绍母亲的病情，知道母亲临终时还喊着自己的乳名，年逾花甲的将军悲痛欲绝，在母亲的遗像前双膝下跪……

（原载《铁军》杂志2012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