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场出来的女人,比任何人更擅长看别人脸色。就在司空纵走进这个房间之前,倾城整个下午坐在这里,一遍一遍的计划着她的选择,和谈判的每一个细节。因为那些最微弱的细节都决定了她的生死,可能更多……
司空纵沉默,倾城提起酒杯,饮尽一杯苦酒。借着抬手间的动作,掩饰自己打量的目光。她甚至想把司空纵的每一个动作和眼神拿来比量,作为谈判的筹码。但是很快,她就失望了,因为司空纵无论是身形,眼神,就连面部肌肉抖动的次数都没有变过。倾城眼中开始显现急切,但是马上掩饰而过。
平静的开口,“我是太子的人。”说着话的时候,倾城的眼神飘渺,却没有错过司空纵的任何反应。“我曾经是司空仲的人,但不是她的女人。”倾城想解释自己的身份,结果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不禁懊恼。司空纵的没反应,看在倾城的眼中比任何的反应都更加揪心。
“我真傻,想必王爷都是知道的……”说着,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广袖一挥,仰头饮尽。嘴角残留的酒液和嫣红的嘴相称,更显迷离。眼中已经有了醉意,渐渐流露出包裹在深处的痛苦和悔恨。
放弃去看司空纵的反应,反正无论如何都已经说了,还有什么,不过一死罢了。
“继续说。”司空纵清冷的声音,在满是酒意的房间响起,不掺杂任何的烟火气息。冰凉直入人心肺。
倾城倒吸一口气,透过迷惘的眼帘望向司空纵,看到的却只是一尊冰凉的泥塑。不禁苦笑,自己的计划落空,一败涂地。罢了罢了,三巡酒水过去,只剩下满肚子的愁争一回。不管他们男人那些雄图伟业,她不过是个女人,一个渴望幸福的女子,她要自私一次,为自己而活。
蹒跚两步,挨坐在司空纵身边,青葱玉指半伸,仿佛要去触摸,但是伸到半路才发现,这不是自己每一次期待的人。想嘲笑自己的多情,才发现嘲笑的力气都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姿色。那年大旱,庄家颗粒无收。父母为了养活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弟弟,把我卖给了人牙子,只是为了换的二两银子。那人牙子答应父母把我卖给哪家那户人家做个丫鬟,以后也好婚配,一辈子平平淡淡。
可是,那人牙子瞧见我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姿容,一时财迷心窍,把我送进了青楼。刚进去还是伺候人的小丫头,有嬷嬷统一调教,琴棋书画无一不学。学的不好,常常要吃鞭子,没饭吃。那时候还小,只知道为了不被鞭子抽打,努力学习,渐渐出落的有了模样。正巧那时的东家来挑人,我成为了第一批被挑走的。又学了很多,有一天妈妈说我该挂牌了。东家说我虽非貌比倾国倾城,但我将是倾楼的台柱倾城!”
司空纵垂下视线,倾城也不管他的反应。已经有了醉意的她,懒得去顾及他的想法。“东家年龄不大,英俊多情,那时候很多姐妹都偷偷的暗恋过东家,我们也曾经猜测过,东家是哪家的贵公子。
但是当有一天,我真正走进了倾楼的核心高层的时候,突然发现,现实是多么的残酷。他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他就是太子,司空仲!”
司空纵已经知道倾楼的背后东家。是以倾城开始说的时候,司空纵就已经知道这个东家就是司空仲。可能喝了酒的倾城失了分寸,虽然还有理智在,但是眼中渐渐升起一层迷惘的薄雾,视者尤怜。
司空纵却根本看不见。只不过他没有打断倾城的叙述。
夜深了,袖儿已经去了簪子妆容,洗漱完毕,退去了华贵的衣裳,仅着里衣坐在床上。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胭儿最后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袖儿却没有留她,也没有问她。喃喃自语说了什么,“原来司空纵去了情院。”
深夜,一个微凉的身体撩开被子一角,钻了进来。袖儿自觉往里面缩了缩,咕哝了一声,“几更了?”
身后司空纵却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手臂,揽住袖儿的腰身。袖儿自觉往其怀里拱了拱,失去意识。司空纵闻着袖儿发顶的芳香,激荡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感觉胸口处传来袖儿温热的呼吸,平缓而均匀,这一刻,心里突然被胀满。吻了吻袖儿的发鬓,慢慢的放缓自己紧绷的肌肉,调整自己的脉息,合上眼睛。
第二日,袖儿醒来发现司空纵竟然奇迹的没有去上早朝。伸手摸摸司空纵的脸,再摸摸自己的脸,不禁嫉妒成灾。她突然发现,司空纵脸上连个粗大的毛细穴孔都没有。从不曾发现,司空纵的皮肤像婴儿一般的细腻。
袖儿一边摸,一边报复式的加大力度。掐揉捏……啪啪作响。司空纵再也没法装睡了。只能一只手钳制住袖儿作乱的小手。袖儿点头,这还差不多,最见不得别人学她一样装睡了。“怎么还不起床?”
司空纵眼神闪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古怪,抿了抿刚硬的嘴角。袖儿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般,但是聪明的选择不知。
“小姐,小姐……不好……”胭儿急冲冲的闯进来,一抬眼正好看见帘帐内清冷的脸。当场愣住!她不记得昨晚纵王来了袖儿的房间。于是好死不死的跟纵王对上了视线,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暗叹,小姐的眼光果然不一般,这般的冰块也就只有她能驾驭得了。思绪几个来回不过眨眼间,“我……出去……”
袖儿隔着司空纵好笑的看着胭儿,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或许以前的胭儿会,但是据她所知,现在的胭儿只会点点头,说上一句,“不错,好一副鸳鸯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