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总管低了低头,偷偷的抹抹眼角。皇上真的很苦,但他太偏执,没人能了解他的一番苦心。“皇上,你这是何苦……”老太监低低的叹息。司空鸿仿佛没听见一般,苍老的手依旧不离开画卷,眼神甚至浑浊。但是眼神里的怀念,遗憾,悔恨掺杂在一起,深深的被压抑在眼底。
“纵儿怎么样了?”威严的声音响起,问的却是对面的郑总管。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皇上,为何要给纵王下毒?”话一出口,郑总管就后悔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怎么可以问出口。在皇宫多年,早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问,都怪往昔的情景太深刻,今日竟然也失了理智的追问起来。
司空鸿也不生气,只是一顿,苍老的声音响起,“皇位他没有能力继承,那么中毒,就是他活命的可能。”司空仲不会容下一个健全的皇子,这就是皇家,无血脉亲情。
郑总管仿佛没听见这样的皇室内幕,只是低了低头,远远看去背影,更加衰老,更加谦卑!
司空仲背着身形,面无表情的听完下属影卫的报告。
“哦。抢了押运灾区的粮食充作上一批被劫走的寻回的粮食……”司空仲玩味的盯着墙上挂饰的双匕首。想象着司空纵在他面前的话,会怎样先发制人。
“是。影卫和押送灾粮的侍卫损失过半,粮食全失。”报信的人头低了低,声音音调不变,气息已是小心翼翼。摘了面巾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喜怒,这就是影卫。没有情绪的武器,只服从自己的主子,皇家子弟自及笄起便有属于自己的影卫,也可以说是势力!
“哦?还损失惨重?”依旧毫无起伏的声调响起,即便是经过训练的影卫心中不禁也抖了抖。主子喜怒无常,侍候主子时间最长的他们自然最清楚,现在司空仲的语调已经接近爆发了。
影卫暗自深吸一口气,回话道,“另外……我们的情报网也遭受打击,一些本来被安插在重要角色的暗桩被拔除了很多,几乎过半。明处的眼线也都纷纷传话被盯上了,都没有近期的消息传递。”
这回司空仲没有接话,只是沉默。
影卫暗自咽口唾沫,鬓角都是汗水,“我们底下的钱庄,酒楼,青楼,赌场的生意都遭受不同程度的打压,很多都递交这个月的收益全损。”黑夜影卫终于说完,松了一口气,刚放下心中大石,下一刻,本来在墙上的双匕一左一右插在胸口,噗通一声倒地,屋里其他影卫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以示谦卑。
杀了报信的影卫还不解恨,司空仲眼中都是愤恨。一定是他,一定是司空纵!之前夜探王府引起司空纵警觉,这个一向低调行事的四弟一改往常的行事作风,突然强硬起来。朝堂上竟然也开始议政表态。虽然没有挑开了针对,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这个纵王还真是想一鸣惊人一下。
难怪几日前突然上折子说已经找回那批灾粮,并且已经运往灾区的途中,预计比补运过去的灾粮更早到达。一干大臣还在猜测,纵王何时如此积极。如今看开却是一个完美的圈套。先上奏折声明灾粮已经查获,皇上大肆嘉奖。却在几日之后,补运过去的灾粮被劫,如今补运灾粮负责的人是太子,恐怕这事不好解释。
越想司空仲越是怒火狂飙。好你个司空纵,没想到。本以为你是只不会叫的绵羊,却不想你还是只猎犬!司空仲一回身,掀翻桌上所有东西,噼里啪啦一顿破碎声。不解气的司空仲望着桌上精致的白玉瓷瓶,阴沉的笑了。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司空纵,是你逼我的,别说我不念手足之情,要怪,就怪你生在皇家吧!
“去,请冷衫儿进宫一趟。”司空仲终于平息心中的怒火,只是眼角的算计愈加清晰。
“太子。”冷衫儿伏了伏身行礼,脸上带着专业的微笑。不管这笑容背后有多少虚假和算计,都不得不承认冷衫儿的无可挑剔。这个女人就是外界议论的才女,美貌还在其次,关键是心机城府颇深,加上相府二小姐的光环。这些加注在一个女人身上,就让这个女人有了附加价值。更重要的一点,冷衫儿知礼仪,懂进退。这一点也是司空仲最欣赏的一点,凭借这些,冷衫儿就有成为皇后的资格。也有资格成为互相利用的伙伴。
“免礼吧。”司空仲示意请坐。冷衫儿温和的坐下,“不知太子此次找衫儿来是为何事?”冷衫儿彬彬有礼,淑女的粉色丝质长裙,珍珠耳环,头带玉簪。高贵中不失淳朴,清淡中不失奢华。
司空仲就这样盯着冷衫儿看了好久,冷衫儿也不出声,任凭其打量,柔软的展现自己的风情,不经意间透漏出委婉和邀请。司空仲越看越满意,以一个太子的姿态,面前的女人可以成为他的太子妃,甚至皇后。
冷衫儿也不急,微微侧着头,抚着颈侧的碎发,白色丝绢绣帕上跃然绣着一朵白梅。温婉的气质,贤淑的作风,在这森森太子东宫内,不仅没有一丝惧怕,更添风情。
“冷衫儿。”司空仲转开视线开口道,“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看了一眼冷衫儿,接下去到,“你有资格做我的太子妃,甚至皇后。”
冷衫儿心中一喜,准备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终于还是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冷袖儿,站在众人的眼界中。今天能凭着能力站在众人眼中,明天就能凭借手段坐在这天下至尊女人的宝座上。到那个时候,不需要再借助左相府,反过来,左相还要仰仗她。而冷袖儿,身为纵王的侍妾,司空仲会容得下纵王嘛,所以间接地,冷袖儿只有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