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在一个大木桶里,木桶里散发着浓烈刺鼻的草药味,我试了试努力的睁大自己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没错,又回到了开始的小木屋中,只不过上次是躺在床上,这回,却坐在这大木桶里,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我缓了缓神尝试着从桶中站起来,但当我想站起来的那一刻,我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我这么傻的想法,疼的我嗷嗷大叫,吓跑了窗边歇脚的小麻雀,我紧闭着双眼缓着疼痛,我又重新看了看泡在药水中的自己,除了眼睛鼻子嘴,身上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打满了绷带,就连我最宝贵的地方也不例外,我是又想动,又不敢动,难受极了。
这时小和尚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盆,和木桶里的汤药味道一样,还呼呼冒着热气,气哄哄的看着我,对我说:“喊那么大声干嘛,你是我见过来到这,最笨的一个,也是最幸运的一个。”话音还未落,我就冲着他大声的喊着:“我这还叫幸运,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幸运了?”刚喊完,我又嘟着嘴“呦呦呦”的轻轻叫了两声,来缓解我自己用力说话所给自己的伤带来的疼痛。
小和尚不紧不慢的走到了木桶的边上,把那热气腾腾的大药水盆架在了我的木桶上,很嘚瑟的跟我说着:“你现在泡的药,是我师傅亲自为了你调制的,我师傅可是轻易不会出手救你们这些江湖人士的,这次为了救你,亲自采药亲自煮的,你知道这是多大的荣幸吗,别人求我师傅,我师傅都未必出手相救,总是说命中有数,生死已定,当年的少林寺方丈大师亲自来求我师傅救他的徒儿的时候,我师傅都没出手,这次为了你是真破例了。”
我撇着嘴,呵呵的一声冷笑,因为这根本不是我关心的点,我关心的是我的宝贝疙瘩,随后很急切的问着小和尚:“那也是你师傅给我包扎的?”小和尚噘着嘴,看着很不屑的说:“想得美,是我给你包扎的,累了我好久,就因为我没陪着你上山,还被师傅罚默写两百遍金刚经,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啊,被几只血狼就给KO了?”
我根本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又急着追问:“那我的小宝贝怎么样,伤到没?”小和尚挠着头问看着我:“小宝贝?”先是一脸的疑惑,然后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嘴里一直嘟囔着“小宝贝,哈哈,小宝贝。”弄得我瞬间老脸通红。
他笑的忘了形,哗的一下子,把整盆热滚滚的中药汤直接扣入了我的木桶里,吓得我又条件反射的想往外蹦,这回直接疼昏了过去。
不过没多久我就醒了过来,因为只是疼的晕了一会,当我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一幕的时候,笑的我浑身撕裂般的疼痛,不过还是抑制不住我发自内心的喜悦,那是因为小和尚正站在我的面前受罚,扎着马步,双手成掌,掌心向上向我平伸着。
手掌上有两只蜗牛,在啃食着他手中的一片白菜叶,头顶上和两条几乎成直角的腿上,各放了一口大碗,每个碗中都有三只小红鱼,脚下踩着一拳粗半米高的两个小木墩。
木墩的底部在一个和我现在泡着一样大的一个木盆里,里面装了一些水,腰间还系着一根麻绳,麻绳的另一头绕到了他的腰后,垂直下来坠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石磨盘,然后瞪着大眼睛,狠狠的看着我,仿佛在跟我说,就是因为我,师傅才罚他。
当我笑够了,确切的说是疼的不允许我在笑的时候,我也就老老实实的呆在我的桶里看着他,他也撅着嘴看着我谁也不说话,安静的呆着,我躺在木桶里静静的看着他,像在思考些什么,却什么也没在想。
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的下山,寺庙里的香火味也慢慢淡了些的时候,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此前的宁静,问了小和尚一个无聊的问题,其实我心里有很多的问题,比如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为什么会在游戏里?比如,我应该怎么样才能出去?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师傅给我的那块玉佩哪去了?之前来过的人都去哪了?等等等等,我都没问,我问的却是你这样罚站要罚多久啊?话语中还带着些心疼他的意思。
小和尚冷冷的看着我,很不情愿的跟我说:“师傅说了,等什么时候蜗牛吃完了菜叶,碗里的小鱼都跃进我脚下的大木盆中,什么时候他就可以去默写他那两百遍的金刚经了”当我听完以后瞪大了双眼,差点没吓掉我的下巴,如果真能做到的话,那还是人吗,不过,看着小和尚已经这样站了一天了,却稳如泰山一般,连一滴汗都没有,我也只有咽咽我惊吓出来的口水,默默的看着他,“呵,呵”的笑了一下。
就这样,经过了三天,小和尚果然就这么扎着马步,一动不动的呆了三天,期间老和尚还来给我喂过药,喝过粥,虽然我什么也没跟老和尚说,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我眼前的这个小和尚真的就站到了他说的那个样子,其间滴水未进,真真的是震撼到了我。
小和尚浑身往上轻轻的一用力,一个后空翻蹦到了地上,然后用一只手很随便的接住了还在空中的三个碗,里面的水一滴都没撒出来,甚至说碗里的水连晃都没有晃,把碗放到了床边的柜子上,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撩开了门帘往外走,刚迈出一只脚,回头笑呵呵的跟我说到:“再有不出三天,你就可以动啦,放心吧。”然后又蹦蹦哒哒跑没影了。
这三天,我和小和尚处的还算是比较好,聊了一些话题,只是他知道的事件很有限,从来没下过山,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但是还是有一些有用的事情的,比如:小和尚的法号叫了尘,比如:老和尚。
老和尚,年似古稀,步履蹒跚,洁白的胡须从两腮垂直而下,直至丹田之处,身穿僧衣满是补丁,却格外的干净,脚下一双褶皱很多,但是一尘不染的罗汉鞋,手里总拿着一把大扫帚,有些许的弯腰,可能是长时间做寺院的劳务所致,无名无姓,无法号,就连了尘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师父法号是什么,只尊称之为师傅,平常人来此烧香拜佛皆称为高僧,江湖武林人士称之为扫地僧人。
了尘跟我说他师父医术精明,出神入化,但只救平民百姓,不治刀枪之伤,不救江湖之人,所以近些年间也很少有江湖人士前来烧香拜佛,师傅在后山养了许许多多的奇珍异兽,花鸟鱼虫,每天就是重复着一样的事情,打扫寺庙,照顾后山的生灵,师傅也很久不问江湖人,不行江湖事了,至于师傅会不会武功,他全然不知,也从未见过。
又过了三天,老和尚带着了尘一起来到了我的木桶前,了尘在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盏油灯,和针灸所用的银针包,我本想问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出这个大木桶,后来想想,还是闭嘴看着吧。
眼看了尘共拿了七根银针分别消毒之后递给了老和尚,老和尚接过全部七根针后,用三根手指轻轻的撵开,排成了扇形,可能是用了内力的关系,我感觉整间屋子的空气全部都聚向了他那三根手指处,随后老和尚一挥手,随着空气流通渐渐的平稳,这七根银针分别扎在了我的百会穴、风池穴、天冲穴、玉枕穴、神庭穴、承灵穴、和上星穴七个穴位上,快的连我的眼睛都没捕捉到这些针是怎么扎过来的。
过了一会我感觉浑身发热,烦躁,像喝醉了酒一样,越发的想动,可是因为怕疼所以强压着想动的冲动,可最终没能压制住这个冲动。
浑身一使劲,挣断了所有的绷带,连同木桶一起被我震碎了,药汤撒了一地,银针也飞了出去扎在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却绕过了老和尚和了尘。
他们俩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一点表情都没有,一动也没动,随后我又顿时感觉我浑身无力的坐在了地上,我慢慢的身体有了知觉,我可以动了。
老和尚微微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可我发现他每次即将要走的地方,地上的水都会神奇的避开他的那双罗汉鞋,整个屋子里水花溅的到处都是,可他和了尘的身上却一滴水都没溅到,甚至连鞋都没有湿。
等我还在纳闷的时候了尘已经把衣服给我准备好了,收拾好油灯,张开手随即一收,四散在各处的银针都回到了他的手里,我像看着变戏法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一边整理着银针包,一边跟我说了句师傅在佛堂等你,快穿好衣服来见师傅,就随着老和尚跑了过去。
我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擦干身上的水,穿好了了尘给我准备的僧衣和鞋,照了照铜镜,这可比我的麻衣好多了,加上我的秃头,还真有点像和和尚,然后转身往外走,我虽然能动,但是好像提不起什么劲来,只能慢慢的在地上蹭着我的脚,举步艰难的来到了佛堂。
老和尚正在上香,头也没回的就跟了尘说,去把木屋收拾干净,我急忙说到:“不用,不用,我既然能动了,还是一会我回去收拾吧,毕竟是我弄的乱七八糟的。”老和尚没有理会我,了尘也早就听他师傅的话去收拾木屋了。
老和尚慢慢转过身来,走向我,仔细的打量了我一番,我也仔细的看了看他,毕竟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他,看长相还是一个和蔼的老者,只是不怎么爱说话,脾气有些古怪。
当我还在观察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你的伤还没有完全的康复,想要完全康复,就必须要练一门纯刚纯阳的内功心法,才能将你的所有经脉回复如初,可能还会比以前大有长进。”
我心想,如果我是女的怎么办,怎么练这纯刚纯阳的什么内功心法,老和尚直接就回答了我:“谁说女的就需要练纯阴纯柔的心法了,所有功法都是因人而异,没有哪一门功夫是必须女子或者男儿身才能练的,除非是一些邪门的功夫,还有什么不明白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和尚怎么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我又在想,这老和尚不会是想收我为徒吧,在小说里,扫地僧是多么神话般的存在,我这么幸运吗,我还在想,老和尚又说了:“贫僧无门无派,有了尘一个传人就够了,不收弟子了,你可以去少林寺,香案上有一封信,带着这封信,去少林找玄慈方丈,给他看此信便可”
我看向那封信,旁边还有我丢掉的那枚玉佩,我走过去拿起那块玉看了看,没错,就是我的那块玉,因为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于冥泷,还有我现实中的出生年月日。
我拿着玉佩追问着老和尚,这是怎么回事,老和尚说,这是我来的那天就戴在身上的,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知,有很多人跟我一样,随着一道亮光,就凭空出现在了老和尚和了尘住的茅草屋后面的空地上,说完老和尚走到佛堂的门前,拿起他的大扫帚出去打扫院子里被风吹下来的落叶去了。
我站在原地迟钝了一会,拿着玉佩和老和尚的信,揣在了怀里,想追上去在问一些问题的时候,看见了尘从木屋中出来了,向我走了过来,给了我一张地图,跟我说:“你现在的身体条件根本下不了山,还是在寺里养一养在下山吧。”我想了想,反正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等我能下山的时候自己在到处打听打听看吧,紧接着就跟了尘回了木屋。
回到屋子里,了尘为我搭了一下脉,跟我说,以我现在的体质,别说是下山,就连提桶水都提不动,随后,了尘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我对我说:“你好好看看这本书,对你的伤势会有很大的帮助,这是我跟着师傅这些年所总结的医术的记录本。”
我接过他手中的书,一边不经心的翻看着,一边说:“这不好吧,你师傅要是知道了,不会怪罪你吗?”
了尘笑着说:“不会,师傅从不会吝啬让别人看他的医术,你无聊时可以去看看平时来寺里求医的人,师傅不会背着你的,他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学会,那样就不会来麻烦他了,无聊时你也可以来陪我练功啊,不过我也不会些什么,总之你好好养伤吧,在你之前来过的那些人和你都一样,到了山顶,师傅会给他们一封信,然后他们就下山去了,你是个例外,嘻嘻。“说完又嗖的一下没影了,就像我能怪他似的,真是......
从那以后,我就管老和尚叫老师傅,他也不想收我为徒,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所以就叫老师傅吧,听着还能尊重一些,也亲切了不少。
我为了早日弄清楚我所有的疑问,白天,就跟着老师傅诊病,去后山了解各种奇珍异兽,奇花异草,到了晚上,就跟着了尘练习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多过去了,也不知道在这里的一年,外面会是多久的时间,慢慢的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无拘无束,也没有生活的压力,这里的山河景色就跟画里的一样,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我有的时候甚至都有想过不回到现实中去了。
这里真的太美好了,让我忘掉了现实的生活,但是我每回看到我腰间的玉佩,我就在想,不管这里有多好,还是要回去的,还有家人和朋友在等着我,况且我也在山上呆了一年多了,也是时候该下山去寻找一些伴随我一年多的疑问,所以我准备跟老师傅还有了尘辞别。
了尘帮我收拾了一些行李,给我带了一些干粮,和一些山上的药材,有一些还很名贵,是他偷偷塞给我的,他给我的那本书,我也研究的滚瓜烂熟了,就还给了他,我的全部家当也只有这些了,了尘陪着我走到了寺门前,却没看见老师傅他人,可能在忙吧,我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样安慰一下自己也好过一些。
我跟了尘面对面站着互相看着对方,好像还有好多话没说完的样子,恐怕说也说不完,他对着我摆摆手说:“走吧,记得有时间回来看看他、陪他练练功。”
我对着他强挤了挤笑容,来掩饰我心中的不舍,转过头就奔山下去了,头也不敢回的把背影留给了了尘,但是我能感觉的到,他还在一直的跟我在挥着手,我加快了步伐,希望快一些离开他是视线,好让我们都好过一些,一会的时间就到了山脚下。
这里有一块石碑,上面没有字,石碑上拴着一匹小马驹,还有一个笼子,笼子里有只信鸽,信鸽的额头上有个红点,当我走近的时候,老师傅用千里传音跟我说着话,很低沉的声音:“江湖险恶,路上多加小心,笼子里的信鸽叫血红鸽,把它放出来,在他嘴中滴一滴你的血,就可以放飞了,当你需要的时候,吹一声口哨它就会去找你的。”说完就再也听不到老师傅的声音了。
我照着老师傅的话做,然后解下马栓,回过头,对着寺庙的方向拜了三拜,拍了拍怀中老师傅给的信和了尘给的地图,把玉佩挂在了腰间,嘴里嘀咕着,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说完骑上马,直奔山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