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颜莉预想着饭后做点学习以外的事情,选择对餐桌上用过的碗筷下手,刷碗。
母亲瞧见情况不对,便是极力阻止她,告诉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回房间里温习功课即可。
“这些事妈会做,你不必帮忙,马上要考试了,你快回房间温习。”
连颜莉自己都想不明白,究竟从何时她开始变得什么都不能亲历亲为。而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找点其他的事情做罢了。
很显然不能。
向来沉默不语的父亲对于这样的事情都是处于静观其变的位置,细致的观察局势走向,风头走哪边,他就哪边倒。
尽管他总是帮着颜莉说话,但就因为这样,母亲一言不合就会与父亲起了争执。
颜莉面对他俩的吵闹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默默的,拿走挂在门边架子上的书包,脚步轻盈地走进最里边的房间,一声不吭。
夜里,温习了两个小时的功课,刚想着去书架拿一本书来看,窗外突然传来声音。
“爸,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少罗嗦,你别管!”
“您要是再这么下去,咱家就得喝西北风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摔瓶子的声音。
“你嚷嚷什么啊?!老子想喝就喝,还轮不到你来管,你是不是想挨揍啊?”
“那您动手啊!给您揍一顿您就能清醒了不是?”黎炆良越说越气,“你是不是把我放在盒子里的钱拿去赌了?那可是我攒下来买书用的!”
“小兔崽子,你吃穿用度不都是我供的?”
颜莉手里捂着的那本书,那本几个月前在黎炆良面前说过的书,也是他梦寐以求想要买的书。迅速走去将窗户关紧,外面再出现什么声音也就只是模糊不清。
唯一能听清的就是楼下婴儿哭闹的声音,持续了一晚上都不见停下来。
没过多久,玻璃破碎的声音一下子让昏昏欲睡的颜莉瞬间清醒。
颜莉赶紧走到窗户打开窗,往黎炆良家的方向看过去。
瞧见一个身影突然连滚带爬地摔了出来,直接撞在不远处的水洼上,立即水花四溅。
仔细定睛一看,那是黎炆良的身影。
昏暗的街道没有特别亮的灯,只有一盏暖黄色的灯。暗黄的灯光下黎炆良正坐在那一动不动。
颜莉准备下楼去看看。
还未走到门口,外头又传来刺耳的声响,玻璃瓶子摔碎的声音,特别刺耳。
颜莉止住了脚步,回头坐回书桌那,从抽屉里拿起随身听,打算不管不顾地听起了歌。
外头再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也与她无关。
黎炆良看着房间里的那面墙,破烂不堪的书架边的桌子里坐着,挑灯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破旧的纸张丝毫影响不了旁人解读写在上面的句子。
“请不要乱动我的书,它是我的全部。”
怀揣在心里的复杂情绪,总是令他不安。
每当情绪低落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在这个狭小的地方,翻一番书架上翻了不下几十遍几百遍破破烂烂的书。
破烂得只要稍微轻轻一撕就能撕出曲折的裂痕来。
压抑的不能再压抑,好像再来一次揪心的事便会一触即发。
“读书读的什么脑子啊你,天天窝在那看什么破书...!”
那天夜里,整个巷子,唯一能听到的就是从那边传出来的谩骂声。
骂的很难听。
若要定义成“凡事都有两面”,“凡事也就都没有绝对的对错”
黎炆良与颜莉之间,形成了一个极度不平衡的对比。永远都不会成为绝对的定义,就像那句“善意的谎言”是同样的意思。
一个似乎家境富裕而幸福美满,却损失了自我选择的余地;一个似乎穷困潦倒而支离破碎,却获得了自我选择的自由。
可是,宛如味同嚼蜡般艰辛的难堪各自都强忍于心。无论谁最终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无法选择那个起始点,更预测不了终点会在哪里缓缓落下。
生活每天都在书写着不同的生命赞歌。生命在诸多饱含广阔知识的作者的念想里,执笔成书。也同样有满怀着满脑子问号的读者,为的就是能够在茫茫书海当中找寻一丝丝微博的慰藉,哪怕它无法改变什么,至少心灵有安慰,便足够。
年少时的我们。
廉价时,就像一颗虽然缺水却还能扎在荒地的稻草,等到枯萎腐烂以后,无论再怎么迎来雨水的灌溉,很显然再次枯木逢春的迹象已经证明不了曾经的那个灵魂。
珍贵时,宛如日夜劳碌的蜜蜂,夜以继日苦心耕耘出来的蜂蜜。劳动的价值一瞬间映入养蜂人的眼帘,如此它才显得异常的珍贵。
在繁华拥簇的城市里茁壮成长。在相互比较与打破旁人的自尊心之下,旁人将自身的快乐理直气壮地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上的现象。
这是年少时候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