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指的是李念安和陆依依,也就她俩有点儿家底。
陆依依抿嘴一笑道“我虽然没有姐姐那么大的家底,但既然日后还要住下,这礼物合该不能省的。这个是我无意中得来,就把这个给他吧。”
“这是干嘛的?”甄心剑看着手中两个巴掌大小的精致连弩问道。
陆依依瞪着大眼,理所当然道“我不知道呀!”
“你们欺人太甚了吧?”甄心剑勃然大怒道“这根本就是两个玩具好吧?你下山时候买的吧?”
陆依依心中对他可是有阴影的,顿时吓得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这真的是法宝,是我捡的。”
“捡的?哼哼……”甄心剑似笑非笑,突然呵斥道“你以为自己姓萧吗?”
“你再欺负陆姐姐!”李念安一副大姐头的样子,把陆依依挡在身后。
包灵突然走过去,指着那两个连弩问道“我能看看么?”
“我的!”甄心剑忙往怀里一抱。
李念安白了他一眼,拉过包灵笑道“别怕他,你认识那个东西?”
包灵点了点头道“那个好像是子午阴阳弩,应该都是李师爷炼制的,哦,我的李公子就是李师爷炼制的法宝。”
甄心剑抱着宝贝不松手道“你那李公子还附赠李师爷的生平传记吗?你怎么知道的?”
包灵道“我因为得了李公子,特地去查了李师爷生平的笔记,就在道藏楼的角落里,应该是仙家中人不喜欢他那些机巧的玩意儿,可我自幼就很喜欢这些的,所以我这些日子就一直在看。”
甄心剑撇了撇嘴道“你一个丫头片子,还喜欢这些玩意儿?”
包灵笑道“实不相瞒,家父正是做木匠生意的。”
甄心剑一听大惊,宝贝都不拿着了,一下子扔给甄彪廉,上前握住包灵的手道“真的,你爹也是木匠吗?”
包灵小脸儿一红道“师……师兄,伯父他……也是木匠吗?”
甄心剑眨了眨眼,松开了手,看傻X一样看着她道“你有病吧?我没爹!你爹才是木匠呢!”
包灵大怒道“你才有病,我一直说我爹是个木匠呀!”
“我没病。”甄心剑很认真的说了三个字。
“别吵了,说法宝。”海棠红摆了摆手,有些着急。
包灵这才笑道“这叫子午阴阳弩,和李公子一样是用神龙木炼制,其中炼有阴阳造化之道,能聚灵气成五行箭矢,等修为高深了,还有诸般妙用,这可不是普通的宝贝。”
陆依依翻了翻白眼道“有人还不要呢。”
甄心剑冲着儿子大怒道“不懂事儿的玩意儿!长辈给的东西,你还挑三拣四?成何体统,还不谢谢你二姑!”
“多谢二姑!二姑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甄彪廉这头磕的那叫一个痛快,然后他一抬头一脸得意道“爹,我当年耗尽家财,想要伺候您老人家,那帮小子还笑我痴心妄想,如今哪天回去,让他们看看啥叫宝贝!”
甄心剑笑的就像个高俅,他摸了摸乖巧的跪在自己脚边的甄彪廉,撇着嘴道“你这孩子,真是没有点儿出息,那帮子小子有什么远见?等哪天爹带你去俗世溜一圈儿,那才叫欺男……额,行侠仗义。”
仙衣白了他们一眼道“行了,我看你这儿子根基不差,日后要让他好生修炼,少想那些没用的事情。”
甄心剑厚颜无耻的凑到仙衣身边儿坐下,有些羞涩的笑道“嘿嘿……”
仙衣差点儿给他弄死,冷声道“往事儿上说。”
甄心剑道“也没啥,姐,你看他们都有礼物了,你也不给我,要不……你演练个神通给我看看?”
仙衣点了点头道“这倒是无妨,咱们去镜湖之上吧,否则毁了院子,再修整起来也是麻烦。”
甄心剑大喜道“那还等什么?走着呀!”
白胜雪和墨如烟早已在岸边等候,破浪神舟变化成一座巨大画舫,停靠在湖边,这些人连带着儿子闺女,一并都上了船去。
画舫无风自动,似慢实快,一眨眼的功夫,方才岸边的山石翠柳,亭台小路,尽都看不到了,刹那之间,便只剩下一片天水相连。
“好漂亮的地方!”那些个小姑娘都是第一次看到这般仙家景象,一个个便如当日的刘英男一般,看的痴痴发愣。
甄心剑一到湖心,就迫不及待道“来吧姐。”
“煞风景的蠢材!”仙衣却不急不躁嗔了一句,笑道“这般美景,不急着演练神通,英男可通音律?就用骨箫吹奏一首如何?”
甄心剑一脸兴奋道“吹箫!吹箫!”
仙衣白了他一眼,奇怪道“怎么这么两个无关紧要的字眼,竟然能让你说的这么龌龊?虽然我不知道龌龊在哪里,但听见你说就觉得龌龊。”
“英男姐姐,你别理他,你吹你的。”那些小丫头一个个的撺掇着。
英男姐向来不是个拿份儿的人,她本就家学渊博,琴棋书画都是学过的,看甄心剑闭嘴了,也不矫情,便将骨箫取出,手按箫音,红唇轻颤,“呜……”的吹了一声。
只这一声,已空万籁,连甄心剑都不说话了。
此时天高水阔,四下云水相映,好似无边无际,这一声箫音婉转低沉,竟似杜鹃夜啼,有万种的悲伤倾诉。
镜湖之上,升起了一座山。
纯冰凝结的山……
无风无浪,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升了起来。
这一时间,镜湖上映满了冰山散射开的七彩霞光。
可他们并没有被这些霞光吸引,她们都在看着山顶。
山顶处,有一个人。
这个人也是水冰化成,刚好挡住了高升的烈日,光芒映射之下,竟是看不清真容。
可是,他很孤独,绝世的孤独。
随着箫声渐入佳境,李念安突然张口轻轻开始吟唱,两相契合,浑然天成,竟似早有前缘。
但是听来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画阁无风渡小仙,碧水长天两连连。劫中情语南归雁,一去邙山万里川……”
一曲歌罢,箫声随即沉寂,一刹那间天地之间寂静无声。这画舫之上,众人各怀心事,久久不语。
“劫中情语南归雁,一去邙山万里川……”仙衣喃喃自语,良久长叹一声道“悲意直触道心啊……”随即疑惑道“妹妹为何有这样心境?这歌词何处而来?”
李念安也有些不解,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听英男妹妹吹箫,触景生情,就不知怎么有了这几句,实在不通不顺,让你们笑话了。”
刘英男也一脸疑惑道“我原来虽然会吹箫,可是技艺平平,今日这箫一拿在手上,原本那些音律中不甚明白的地方,却都想通了,似乎……似乎是学过一般。”
“你这黑厮怎么又哭了!”刘英男一回头,看着甄心剑正靠着栏杆抹眼泪呢。其实何止是他,在船上的众人多多少少都掉了几滴泪珠子。
“嗯嗯……”甄心剑抽抽搭搭道“不知道呀,就……就感觉挺感人的。艺术嘛!文化艺术这块儿我懂。”随即他眼泪一收,直起了身子道“行了都,这该吃饭的点儿了,咱们干点儿正事儿吧,行了行了,别哭了,耽误你大姑给我演练神通。”
仙衣一听,嘴角微微翘了翘,她这不是冷笑,但是笑起来却很冷,刺骨冰寒。这是骨子里的气质,不是面无表情就叫冰山美人的。
“好,你看好了。”她用手点了点甄心剑的额头,制止了甄心剑嘴里念叨的“大姐姐”,这才对刘英男她们道“你们也看看吧,小心些。”
甄心剑撇了撇嘴,说真的,这些天别的没见识,神通见多了,于是他对刘英男道“开护盾。”
废话,敢这么说话的,这神通能是变成个石头人那种垃圾货色?
当然这只是他所想的,似蒋晓柔那般威能不露,对天地法则掌控自如的境界,仙衣她们这些小辈,还差了一筹。
这一筹并非战斗力能够说清楚,这是大道的差距。就像霍金和泰森的区别,额……大概就是这样。
但这都阻挡不了一个事实,仙衣这一代人都很强,仙衣绝不是最强的那个。
这个世界,道号未必代表什么,蒋晓柔号称凌波仙子,长得却是和个地雷一样,但很显然,仙衣这个名字,很合适。
仙衣已经飞上半空,白衣如雪,仙带当风……大美。
大美不突兀、不无聊,不惊艳、不平庸。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春秋,日夜星辰,地动山摇,洪水滔天……大美就如天地山川,也如生老病死,本应就存在这个世上,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这个世界的生机。
道,是一种存在于宇宙中的永恒规则,你只能追寻它,却不能改变它,就像冰浮在水面上,光速永不变化,E等于MC方……
道,变化万千。
永恒的规则之下,道可以是任何人,任何事,好的坏的,美的丑的,让写的不让写的……所有的这些变化所进行的整个过程和结果,也就是这个世界上一切的因果,就是大美。
大美不可名状,名可名,非恒名也。
这里莺莺燕燕的女子,大大小小各有芬芳,但她们的美,都不过是人性赋予的定义罢了。
唯有仙衣,才有这大美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