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如此的顽皮,往往会与你所希望的方向背道而驰,令元宗头疼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半决赛的对手并非刘滔天,而是不笑和尚,为此元宗静坐了整整半天,最终还是释然了。即使他遇到了刘滔天并将其打败,进入决赛时还是会遇上一道一僧中的一个,他依然无法战胜。
昨天得知半决赛对阵情况后,元宗等了黑衣人很久,但是他并没有来找元宗,或许他也觉得这比赛无法操作了吧,那元宗身上的噬心咒也就无疾而终了。元宗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四处寻求噬心咒的化解之法,因为赤炼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对人施展此神通,一旦出手就是生死之敌,他们会倾尽全力将其绞杀,这个门派的人都是些残忍的疯子,暴漏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元宗摇头轻叹,暗自苦笑一声,不再多想闭目躺在了床上,为明天的比赛养精蓄锐,一夜无话。
……
翌日,天高气爽。
潍城道场热闹非凡,中央的太极图雕像投下的巨大阴影遮蔽了青石擂台,随着太阳渐渐升高阴影也随之越来越小,缓缓露出青石擂台的真容,说来它也算是命途多舛,几天的时间里翻修了数次,而且貌似大都和元宗有关,可谓是缘分不浅。正午时分将至,人潮渐渐多了起来。
四张椅子横在擂台前,元宗四人端坐在此,一僧一道低头默默诵经心无旁骛,虔诚的模样宛如已经得道,刘滔天依旧跋扈娇纵,时而与元宗眼神对视,不屑的神色溢于言表,甚至怪笑着用手指划过脖子,对于这种无聊的挑衅行为元宗视而不见,为人轻浮如斯,本事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钟声为号、惯例如此,元宗和不笑同时起身登上青石擂台,看样子人们对于这个大和尚的不满情绪果真不小,刚一登场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嘘声和谩骂声,但是不笑和尚丝毫不为所动,本心坚如钢铁不可动摇。
“阿弥陀佛。”
不笑先道了一声佛号,随后笑眯眯的看向元宗,虽然面相极度友善但是元宗并不这么认为,根据他的一贯作风表明在一副求佛向善的躯壳里藏着一颗极度腹黑的内心,一定要小心行事,元宗不停提醒着自己。
“小施主可安好?”
元宗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撇了下嘴,这个不笑和尚虽然年纪比他虚长几岁,但是应该也不过二十左右吧,模样虽不稚嫩却也略带青涩,这一声“小施主”叫的元宗很不自在。
“小施主相貌不凡且手段了得,前些天的那一场比试小僧有幸在场亲眼目睹了小施主的风采,全凭一双肉掌竟硬生生将镇南府传人逼退,豪气干云着实令小僧佩服万分。”
不笑不停的说着,元宗却是翻了翻白眼,暗道这家伙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即使当日元宗侥幸得胜,也是那廖秋城故意放水为之,他本无争胜之心不如成全元宗,倘若真要较量的话,元宗能抗三招都够呛。
“小施主真乃大才也,不卑不亢不骄不躁,面对强蛮稳如泰山,至于胜负视若清风,昔年九州大圣先贤皆是此等风范,嗯,不可限量,小施主前途一片沃野平坦无阻着实不可限量。”
“嗯……你可是在劝降我?”
元宗一本正经的问道,清澈的双眼直视不笑和尚,不笑略微一愣,随即一个劲的摇头,刚想开口却被元宗抢先说道:
“我知你我实力相差甚大,我本意并不想与你交手,纯属是浪费时间。但是,嘿嘿,这样的机会又可遇不可求,我不想错过。”
元宗表情平淡无常,清澈的双目中却流露出一丝战意,就像微不可见的一小簇火苗,星星点点,却蕴藏着深不可测的意志和决心。明知不可为偏要试一试,不同于唐家洛的放下执念,元宗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走自己的路,修自己的道。元宗轻笑一声,咧嘴说道:
“打吧,不管你如何,我都会尽全力,若是最后我还有力气站着都算我输!”
“阿弥陀佛。”
不笑和尚长道一声佛号,随后仰天大笑三声,看向元宗的眼神意味难明,竟然主动伸手请战。元宗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松开反复数次,紧张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听闻小施主想在小僧头上敲几个大包,看来是真的,小僧习艺不精愿小施主能够得偿所愿。”
不笑和尚笑意十足,但是眯起的双眼中有雷芒闪动,极其危险。元宗神情一窒,刚刚提起的气顿时泄了下去,立刻开口呵斥道:
“胡说八道!诽谤造谣!可恶至极!你且不要担心,等比赛完我定会将造谣之人抓出来,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为你我讨回公道!”
元宗心里其实慌的很,恶狠狠的表情仿佛要将告密者生吞活剥。肯定是玉蕾,这话正是他给玉蕾说的,当天只有他二人在场,错不了的,肯定是她告诉的不笑和尚。可恶的小丫头,元宗心里暗自发狠,要是再遇见她定将她屁股打开花不可。
不笑和尚并不多言,双手合十静静站在擂台上,一种不动如山岳般的压迫感油然而生。元宗强迫内心平静下来,保持平和的心态,因为他知道与不笑交手,心浮气躁者率先出局。
不笑不言不语宛如枯木,浑身上下破绽百出,但是元宗不能出手,这正是不笑可怕的地方,这是他的势。元宗也领悟了势,斗战七式第一式长歌当枯也是关于势的手段,但两人修为差距太大,元宗的势想要破掉不笑的势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元宗长吐一口气,缓缓靠近不笑,额头的汗珠滑落清晰可见,面对不笑三米外站定,双手抱拳,元宗心里有了打算。
气海翻腾,元宗眉头猛然一跳,浑身气力沸腾燃烧,强光陡然迸射,此时的元宗宛如一颗小太阳,发出刺目耀眼的光芒,太白耀世!瞬间摧毁人的视觉感官,出其不意一招致胜。
不笑双目圆瞪呆呆的站在原地,显然中招,但是他不吭不响一动不动又令元宗稍稍犹豫,机不可失!元宗咬了咬牙还是扑了上去,并未施展神通,而是想要凭借力量将不笑推下擂台。掉下擂台即是失败,不笑已经无反抗之力,元宗并不想伤他。但是元宗却扑了个空,就在即将碰到不笑的时候,不笑突然大吼一声身体向后翻腾,在空中旋转了好几圈才跌落在地上,像是一摊烂泥般趴着一动不动。但是元宗却清晰的看见,就在不笑落地的瞬间,这个不正经的大和尚竟然对着元宗眨了眨眼睛。
我!元宗呆立当场,依然保持着刚才僵硬的姿势,脑海里一片混沌,这是怎么回事?不笑竟然选择了这种方式退出比赛,着实令元宗始料未及。
元宗刚才一招太白耀世令附近的人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这会才渐渐缓和了过来,看着趴在擂台下的不笑和尚先是一阵沉默,紧接着整个道场上爆发出雷霆滚动般的欢呼声,对于大和尚的落败可谓是众望所归,唯独遗憾的是一些人没有看清过程而大部分人则觉得不够过瘾,按照他们的意愿应该是将不笑和尚痛打一顿方才解恨,虽有遗憾但这个妖僧终究是被打败了,一时间元宗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欢呼声和掌声将元宗淹没。
……
第一场落幕,第二场开始,半决赛进行的相当快。
元宗坐在选手区域,看着擂台上的不真和刘滔天呆呆出神,良久之后轻叹一声,对着坐在旁边闭目参禅的不笑低声问道:
“大师为何故意让我?”
“让与不让,争与不争,全凭本心,内心澄澈,铁树花开,内心混沌,六耳闭塞,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不笑并未睁眼,缓缓说道,元宗却想扇自己一巴掌,真是闲得慌问这大和尚问题,说了也白说跟听天书似得。元宗吐了口气,对着不笑和尚拱了拱手,随后不再说话将目光转向了擂台之上。不笑和尚笑而不语继续参禅打坐,若是仔细观察,定会发现他身上的盈盈霞光,神异不凡。
擂台之上,不论是不真还是刘滔天,似乎都不受人们待见,嘘声连成一片,两人的表现却截然相反,不真泰然自若笑容满面对于此事毫不在意,而刘滔天则怒意丛生,阴毒的目光扫视四周,那一股狠劲仿佛要不是有城主府的人在场他便会将所有人统统杀死似得。并非耸人听闻,一个人的眼睛里能够映射出他的内心,看刘滔天跋扈的作风平日里坏事定没少做,小小年纪绝非善茬。
刘滔天看着淡定自若的不真就一肚子气,他的恶需要别人用恐惧来回应,而不真恰恰触动了他这根敏感的神经,怒上心头,大喝一声便扑了上去,通体金光闪闪很是威武。
金钟咒是一门精妙绝伦的神通,可攻可守,练至大成有通天彻地之能。当日曲长峰用以气化剑破了刘金阳的金钟咒,只能说明刘金阳并未练到家。不知是刘滔天生性鲁莽还是真的看不清现实,竟然硬生生扑向不真,无异于以卵击石,擂台下的元宗稍稍皱眉捂眼,似乎已经预见了刘滔天的惨状。
啪!
果不其然,不真对于刘滔天这样的人毫无留手一说,重重一巴掌扇在其脸上,一下子便将刘滔天的金钟咒打散。刘滔天双目圆瞪耳鸣不止满脸的不可思议,一侧的脸颊顿时变的通红肿胀,上面还有一个清晰可见的手印。嚯,这得是多大的力气,道场上的人们皆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城主府门前的九把鎏金藤椅,曲不韦等九人端坐,栖凤宗宗主也回归了九人之列,对于擂台上发生的一幕众人并未感到惊讶,只有刘方舟和刘金阳“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面色紧张相当不善,最终在众人的劝抚下坐了回去。
不真一击得手并未停止,欺身上前抓住了刘滔天手臂,手腕一抖暗劲涌出,刘滔天如同置身大海,被巨浪冲击的浑身颤抖,随着一声惨叫,一条胳膊被不真轻松卸掉,脱臼的痛苦令刘滔天回神,面色狰狞的盯着不真,阴毒的双目中杀机涌现。
抡起另一只手臂,刘滔天奋力劈向不真头颅,不真不闪不避,一记靠身搬拦捶打在了刘滔天肩窝,刘滔天大吼一声连连退后,手臂无力下垂,两个照面便被不真接连卸掉了两个胳膊,战斗力骤降。
刘滔天此刻悲怒交加,双目涌现疯狂之色,一股黑气从他口鼻中溢出,煞是诡异,应该是想要施展某种不凡的神通。
“走你。”
不真八卦步如踏清风瞬息数米,一掌推天猛然击中刘滔天下巴,刘滔天闷哼一声身躯抛向空中掠至不真头顶,不真双臂画圆自在太极,清淡如水的太极阴阳鱼合而为一升向空中,将刘滔天托举使其不能坠落。但不真此举并非有意救他,太极圆旋转,阴阳之力不停的冲击刘滔天的血肉之躯,惨叫声骤然响起。
“竟是太合阴阳门的手段!”
刘方舟双目精光四射,低声咬牙说道,看向泰然自若的曲不韦目露凶光一闪而过,伸手压住一旁躁动不已的刘金阳,皱眉看向青石擂台,希望这个小道士不要太过分。
刘滔天被太极阴阳鱼托举在空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口鼻中涌出的血水将衣衫染红了一大片,凄惨无比。不真手指挑动,阴阳鱼分离四散瞬间消失了踪迹,刘滔天应声坠落,不真早已在地面守候多时,飞起一脚踢中刘滔天腹部,将其踹飞重重地撞在了擂台角落的盘龙石柱上,刘滔天背靠石柱头脑模糊,双腿微微弯曲颤抖看样子快要撑不住了。
“我打!”
不真似乎并没有收手的意思,一路小跑奔至刘滔天身前,飞起一脚踢向刘滔天头颅,如若踢中,比试便可结束了。然而意外却发生了,刘滔天由于体力不支身躯往下滑落,不真一脚重重踢在了盘龙石柱上,一直淡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单腿落地还踩在了擂台边缘,脚下一个不稳翻身倒栽了下去。
咚!
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潍城道场万人围观,此刻鸦雀无声,只有躺在地上的不真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最后,他是被城主府的人抬走的,据说他把自己的脚踢折了。
元宗眯着眼睛一脸呆滞久久无语,这样也行?太假了吧!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似笑非笑的不笑和尚,总感觉自己被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