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闲度几日,自决定助皇兄后,池雨每日晨起都觉脑中黏腻混沌,不知是否是思虑过多的缘故,今日醒后在床上躺了有一刻才起塌。
清莲瞧见这几日池雨精力不足,开口问:“姑娘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可是不习惯此处?”
池雨捏捏太阳穴,闭目回到:“不知,可总觉视物模糊,晨起时最为严重。”
清叶此时端着洗漱用具进房,听到池雨的话,遂将用具放在桌上对清莲嘱咐:“清莲去传善栾道人来。”边说边走上前给池雨捏太阳穴。
“姑娘可是进宫那日开始觉得不适的?”
“进宫过了几日才如此,也许是不适应这里吧。”
清叶听后思绪良久,手中按摩未见停顿,池雨闭目享受,觉得舒畅不少,随后对清叶说:“许是要你日日来替我按了,还是你的手法合适。”
“能让姑娘舒适一些最是好,只是清叶有些担心,在泗水阁可是从未如此呢。”
池雨淡淡笑道:“泗水阁整日逍遥,无恼无忧,当然不会如此了。”
“姑娘,这里是皇宫,人多事杂,我们不能处处提防,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清叶言下之意池雨明白,只是自己入宫以来除了皇兄的后妃并未与任何人有接触,皇兄暂时还未将自己的身份公布朝堂,难道是那几个妃子,她们不会这么没头脑,也或许是想多了吧。
很快,宫中御用的善栾道人带着药箱进来了,是专为后宫女子瞧病的嬷嬷,她例行把脉看舌询问日常后对池雨福身回道:“姑娘这几日可是饮用了鼎祥茶?”
池雨不知,清叶回道:“是的,这几日用的茶水都是鼎祥茶,是宫内分配的。”
“那就是了,刚才进来闻到姑娘点的甘松香料,甘松与鼎祥茶共用有助修道之人定心去精,有防止精力过旺,修道无止的功效,恕奴冒犯,刚才把脉探得姑娘并无灵域,所以甘松和鼎祥茶便会吸**力,故而无精打采,头目混沌。”
这位嬷嬷在几日前得知,本源阁来了几位不得了的人物,不可多问不可多聊不可怠慢,因此这次看诊十分细心,小到床铺被褥,大到屋外屋顶,在入门前便一一查探,饮食熏香用具喜好都询问清楚了才做出结论。
池雨单手撑着发迹处问:“如此的话,停了甘松,不用鼎祥茶便可吧?”
善栾道人点头,随后拿出随身带的纸笔,在桌上沾了墨,边写边说:“香料和鼎祥茶不可再用,另外需服几日补气养血的药膳,若是姑娘喜欢熏香,奴写上几种有益气血的香料,姑娘可择一熏点,茶水可用洋参和赤枣泡饮。”写完后双手呈给了清叶。
清莲听罢,立即将熏香拿到了门外,开窗通风去了,清叶接过方子回道:“多谢道人,那姑娘几日才能恢复?”
“喝下一副药,大约半日后便能恢复。”
池雨点头,示意清叶送道人出去,自己则是觉得胸口憋闷,忍不住起身往屋外走去,刚一出门便瞧见有初屋门未关,走上前去,看到他正弯腰站在桌边写着什么,待池雨走到门边,竟是头也未抬问道:“善栾道人说了什么,可有大碍?”
池雨撇撇嘴回:“无大碍,只是两两相克,熏香和茶水共用才出了岔子。”
“你平日用茶不定,熏香也是如此,鼎祥茶性温,是为了助眠才用的吧。至于甘松,可是你这几日食欲不好?”有初手中笔锋未停,薄唇微启。
池雨叹了口气,这家伙明明听到了谈话,刚才还装模作样地询问,可是不可否认,他猜得很准,不甘心地点点头:“你都听到了还要问我,我能进来吗?”
有初头未动,仅是抬眼看向池雨,两侧墨发滑落,右边发丝染上了还未干透的墨汁,干净整洁的纸上划出一条柔和的线条:“进来,坐下。”
池雨再次瞧着有初入了神,机械性地抬脚跨入屋内,竟是忍不住喉头微动,似是觉得口渴一般心内烦躁。
此时已走到善栾院的那位善栾道人一拍脑门,自言自语道:“糟了,忘了说了,两药相斥久了还会增长情欲,算起来,今日该是药效发作的时候,哎…算了吧,刚才把脉,那位姑娘还是处子,想必也无碍,不过是口渴燥热些罢了。”说完便安心回了院内。
有初并未观察池雨,而是继续低头写字。若是他抬头,便能看到池雨步伐有些碎乱,半晌都未坐下。
“你….你在写什么?”池雨下意识搭话。
“只是寻常练字。”有初漫不经心地回。
“我可以……可以走近看看吗?”池雨真希望有初拒绝,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异样。可不遂人愿,有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鬼使神差一般慢慢走近,有初虽是弯着腰,因着身高问题,池雨还是能清楚地观察到他俊逸的面目,突然,莫名的语句蹦出口中:“那我….可以摸摸吗?”说完,池雨脸红地单手捂住嘴巴。
还好有初并未注意到这句话的奇怪之处,说:“只是绢纸,品质还没泗水阁的好,你摸墨迹干掉的那边吧。”
“额…好。”池雨将手放在纸上,手腕处正好被有初垂下的发丝轻轻滑过,许是墨汁未干透,手上传来凉凉的感觉,她两指搓了搓,开口说:“这墨汁,挺顺滑,还有些香味。”
有初微微侧头,因着从上而下的角度,看不到池雨发红的双颊,但能感受到池雨此刻有些失神,他放下笔说道:“这砚台的确不错,研出的墨很是细腻。”池雨像没听到一般继续搓着被沾染了墨汁的手指。有初眉头微皱,抬手扶住池雨肩膀,微微用力将她往椅边推去,这一举动却是惊的池雨一阵颤抖。
“你怎么了?为何神情涣散。”
池雨尴尬笑道:“没事,只是看墨汁太入神,被你吓了一跳。”
有初没说话,手上却是加大力度。
“你别推我,我自己过去。”
“好。”说着有初便松了手,忽而失了力道,池雨一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正好靠在有初胸口,池雨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腿都有些发软,侧身想站起来,耳边却传来有初强有力的心跳声,竟是听得有些上瘾。有初只得再次扶住池雨,不等有初开口,池雨赶紧解释说:“我有些眩晕。”说着立直身体走到椅子边坐下。
有初甩袖负手,挑眉说:“看来这两物相会,对你的影响不小,竟是站都站不住了。”
池雨脑中像一团乱麻,全是刚才靠在有初身上那种依恋的感觉,忽而惊讶自己想法龌龊,尴尬地说:“额呵呵..是啊,我想我还是去睡一会吧。”说着,池雨便逃也似的回了屋。有初瞧着她有些慌乱的步伐,疑惑中略有些担忧,这样的心性还谈何相助太子呢,哎~想着便抬步往大哥伯新房里走去。
屋内清叶正在整理床铺,瞧见池雨跑回来,不停喘粗气,忍不住问:“怎么了姑娘,可是又不舒服了。”
池雨抿嘴看了一眼清叶,回道:“我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清叶放下手中的活,转身倒一杯刚刚泡好的赤枣茶,又拿来薄荷叶放在池雨面前。
“我一面对有初就……”话还没说完,池雨忽而想起有初能听到屋内的谈话,随后小声继续说:“就,就很奇怪。”
清叶配合地也小声问:“姑娘怎么奇怪了?”
“就刚才,我……我的目光离不开他,忍不住想观察他的面目,甚至刚才还想靠在他身上,他触碰到我的时候,我也……也觉得心跳很快很快,有些喘不上气,是……药性的缘故吗?”
清叶听后愣住,随后“噗嗤”笑出声来,靠近池雨,在她耳边悄悄问:“姑娘可是喜欢初伯爷?”
池雨瞪大双眼,茅塞顿开一般喃喃:“这便是喜欢吗?”
“姑娘若是有心牵挂那便是喜欢,三位伯爷本就是姑娘房中的,只是姑娘一直不懂男女之情,故而才没有收进来,其实只需一句话,便可随了姑娘心意,只是按照辈分,姑娘若是要收,也得先从新伯爷开始,这样更合规矩。”清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没注意到此时池雨已经涨红了脸,什么收房,池雨虽不明白意思,但也大致猜到,她想都没想过,虽然知道事实如此,但从小陪伴长大的那种感情突然变成男女之情,别扭的很。池雨端起茶水大口喝下去,对清叶说:“别说了,我还没想过这些。”
清叶适时住嘴,笑了笑,给池雨捏了几下太阳穴便继续做事了,池雨呆呆坐在那里,脑中思绪万千,时而叹气,时而捂脸,时而痴笑,时而皱眉,清叶观察着,几次都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