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仪轩离开摘星峰后,李辩就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中,他们约好三日后在迎客峰会和然后一起出发,那来报信的门派子弟也一直被招待在迎客峰上,到时他会随他们一起返回门派。
李辩在交待了李道存几句后便回了一趟自己爹娘的小院中,几年不见二老看起来还是精神焕发也完全适应了清灵宗内的生活,只是这次见到宗伯李辩看出他的生机即使有灵气的蕴养也开始一点点地在慢慢流失了。
夜晚,清灵宗内的星空格外地耀眼,若隐若现肉眼可见的五色灵光像绸缎一般飘在月光下,宗伯每日吃完饭都特别喜欢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这夜空出神。
“辩哥儿,你看出来了?”宗伯冲走到他身边的李辩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嗯。”李辩明白宗伯说的是什么,这也是他想单独和宗伯聊聊的事情。
“我年轻时在战场上留下了很多沉珂,如果没有你们当初留下的那些仙丹和后来进来到这聚灵城,那我早就该归西了的。”宗伯的口吻似乎就像是在诉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宗伯身上留下的顽疾只是单纯靠灵气的滋养已经是不能治愈了,如果由李辩出手用天泽莲华功给宗伯疗伤也还能延长他十年左右的寿命。
“宗伯,其实我可以……”
“辩哥儿,我知道你能替我治好我的沉珂,可是不必了。宗伯我这一生前半生征战沙场,后半生得以遇见老爷夫人,有了个可以安身立命之所,然后又见证你和思哥儿俩人的成长,最后有幸还能见到传说中的神仙人物并还和他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而且还享受了一番骑着仙鹤腾云驾雾。我这一生已经足够完美了,就这样寿终正寝地离去也没遗憾。”
宗伯脸上挂着十分满足的笑容。
听完宗伯这番话,李辩知道他已做好安然长逝的准备,可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痛苦和悲伤,更多的是感慨凡人生命的短暂和脆弱,也就难怪在修仙者眼中视凡人为蝼蚁了。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修仙者实力强大,而且还因为就寿命而言他们就站在了一个凡人无可企及的高度,修为越高越是如此,他们看待凡人短暂的生命无非也就是一个眨眼间的开始和结束,都来不及在他们漫长的生命长河中激起一点涟漪。
李辩现在也就是如此,他虽然和宗伯感情深厚,但在现在他的眼中宗伯的寿终正寝都只是大道自然的一个衍生,这也是宗伯自己的道,如果宗伯是死于非命,那李辩会很痛苦甚至内疚,但恰恰宗伯是选择顺其自然地逝去,这让李辩从他身上看到了他追求自己道的执着,所以他反而没了伤感。
最终李辩还是选择将宗伯的事私下告诉了自己的爹娘,不出意外地,李辩他爹决定支持宗伯的选择,只有李辩他娘很感性地十分哀伤,但她也不会在宗伯面前表露出来。
三日后,李辩在传音给自己闭关中的师尊后便早早地来到了迎客峰,此时宫仪轩已经等候在了那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唯唯诺诺的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
“师兄。”宫仪轩冲着李辩遁光落下之处招了招手。
李辩走了过去,俩人相熟而且现在也不是在军中,所以他们也就没客气地见礼。
“师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道友。”宫仪轩抬手朝身边的华服公子摊开手掌,“他就是那门派派来报信并请求帮助之人。”
那男子见那个接下任务的清灵宗筑基女前辈叫眼前这看起来并不起眼的人为师兄,他便赶紧笑逐颜开地走了上来。
“晚辈闽州灵珑派郦致远见过前辈,这次辛苦前辈前往敝门援助了。”
李辩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然后就听宫仪轩传音给他。
“这郦致远是灵珑派现任掌门的儿子,资质还算不错,这一次灵珑派掌门派他来,一是为了传信请求帮助,二一个也是为了让他在清灵宗混个眼熟看能不能拜入到清灵宗,所以就有点那个,师兄你懂的。”
对于宫仪轩这离了巡游队后出人意外跳脱的性子,李辩也不由地翻了一个白眼,不过这对于一个从小厮混于行伍然后终于有机会脱离掌控了的一个人来说也不见得奇怪。
“你探得这些信息来有何用?”不过正是由于宫仪轩这出于女子本能的一些行为反倒是让李辩觉得她更为可爱了。
宫仪轩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开口说到:“师兄稍待,还有一位师姐和师兄未到。”
三人刚在迎客峰上就地盘坐了不久,一道清吟的鸟叫声传来,接着一阵风压吹过,一只背身双翅头带面盔身后拖着一条长长尾巴的金色四阶狮鹫落在了峰上。
然后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粉红短衬长袍,一条彩带绕过背后缠在纤细双臂上的女子漂了下来,她面容娇小犹如一张未长开的娃娃脸,身材玲珑,但胸前的双峰却尤为壮观。
一时间李辩对这容颜身材和打扮也是看呆了,那女子落地后将狮鹫收进灵兽袋中,自然也就留意到了李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虽然李辩眼神清澈不带一点杂质,但被人一直这样盯着也不自在,便不满地哼了一声。
“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
其实郦致远也是第一时间被这女子吸引住了,但他自知身份低微便立即将头埋下不敢看她,所以避免了成为出气孔,他心中还尤为地侥幸了一番。
李辩没想到这女子的脾气和她娇小的容颜完全相悖,火爆得紧,被呛了一句后他反而起了调侃之心。
“当这是去郊游呢?!穿这华而不实的衣衫。”
那女子没料到李辩竟然还敢反过来戏谑自己,一时愣住了,不过很快也就回过神来,更加气愤地说到:“本姑娘乐意,用不着你管。”
一旁的宫仪轩早已在心里乐不可支,她一直把手环抱在胸口一副看戏的样子,而脸上还维持着正义凛然的表情,她知道这俩人最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利,清灵宗弟子不管是否有私怨也不会大打出手,这可是犯了宗门的大忌,而且这俩人的性子也不是这样就能结怨的人。
在李辩和那女子两边都不服输地开始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宫仪轩终于站了出来。
“师兄见谅,这是我之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结交的好友,秦歆然,拜于游闵峰纯煜真人门下。”
“哼,需要他见谅什么,我又没错。”秦歆然不满地撇了一下嘴。
“歆然,这是摘星峰的李辩师兄。”
一听宫仪轩提及纯煜真人,李辩就想到了那性格直爽非要他和苏沐叫他师兄的男子,嘴角便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秦歆然。
“原来是纯煜师兄的弟子啊?!那我看在纯煜师兄的面子上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之前冒犯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秦歆然不知道李辩与纯煜真人也有过一段交情,而且他还知道纯煜真人与他同辈,这事宫仪轩虽然也知道但也不会拿捏身份与她说笑,如果是正常的见礼倒也无所谓,但她明知道李辩就是拿辈分调侃于她,可她却也丝毫发不得难。
见秦歆然被李辩气得整张脸都涨红了,变得更加可爱,宫仪轩赶紧背转过身去,可还是能见她双肩微微地抖动。
“哼!”秦歆然冷哼了一声,然后还是如一只不服输的小公鸡,抬着头用下巴对着李辩,可她的身高这样反而更像是仰视李辩了。
接下来秦歆然便坐到了迎客峰广场的一个角落上不再搭理李辩,宫仪轩坐了过去紧挨着她,而郦致远则手足无措地坐在李辩身边。
两边就这样再无交流地等了一个时辰,早已过了之前约好的时间,却还是迟迟不见最后一个人的到来,李辩也都对宫仪轩使了好几个眼色了,而宫仪轩每每也是回以一个抱歉的眼神,但也都没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
就在李辩快失去耐性时广场时一阵狂风挂过,接着一个身着清灵宗筑基弟子蓝色长衫背身一对洁白羽翅的公子出现,他长得十分清秀,手里握着一支玉色的长笛。
但他脸上却是一脸倨傲的神色,就连此时也是靠着羽翅漂浮在空中俯瞰着广场上的几人迟迟不肯落下。
此人如此做派,李辩首先就对他做了查探,发现他是筑基中期修为,也就比李辩低了一点点,当然这只是说的境界上,法力上李辩肯定是他的两倍还多。
依着秦歆然的性子自然也不会惯着这人,她很是不屑地嗤之以鼻道:“哼,也就筑基中期而已,装什么大羽毛鸟。”
秦歆然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自然声音大得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那公子听见立即眼神阴鹜地盯上了她,眼神中的煞气和他清秀的脸庞完全不搭。
秦歆然哪会怵他,毫不示弱地回瞪了回去,还带上了在李辩那里受到的一肚子没处发泄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