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峰则面露歉意地赔着不是,再次诚恳地说道:“老人家,惊扰了您,望海涵。”
“你们是何人啊?”陆大爷不友好地问道。
“在下是神燕军的左峰,”左峰转向身旁的邢冬道,“这位是邢冬,我们正在调查苍临国各地的孩童失踪案,以及本村近期发生的几宗命案。今夜巡逻至山下见有异兽出没,我们二人来此查找线索,却见山坡上惊现一诡异身影,或恐是妖。”
陆大爷一听山下有异兽出没,当即想到了馋犽,顿时脸上掠过一丝欣慰。莫非馋犽没有走远,他想。
左峰又问:“老人家,各地频发孩童失踪之事,与本村发生的命案,不知您……”
“慢着,”陆大爷开口打断左峰的话,说道,“我不与朝廷的人打交道,二位请回吧。”
说完,陆大爷转身朝山腰处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逐回到木屋关上了门。片刻之后,屋内烛光熄灭。
左峰甚感无奈,目光在屋门上定住片刻,又望向妖影出现的山坡,说道:“回吧。此时前去追那妖影,想必其已走远。”
邢冬点头同意。
待二人走远之后,木屋的门缓缓推开,陆大爷拄着拐杖,眺望远方,心里念着馋犽,神情黯然,摸了摸发光的头顶,喃喃自语:
“馋犽,你几时才会归来?”
……
风逸一行人下山的那天,天空蔚蓝无云。
申时末,行过古阳村原先那片广阔的田园之地,一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牧岩停下脚步,出神地凝望田园。
他记得,多年之前,田园旁还有牧家的旧院,但那间开门三间的旧屋,现已不在。而原先的田园旁,如今新盖了许多瓦房。
他听父亲讲过,祖父当年为山上修行的无尘隐士所救并收为义子,并跟随其姓。在祖父十岁那年,无尘隐士将其送至慧奇山,拜入镜湖门玄清真人门下修行。十年后,祖父下山回到此地,四十岁创立门派,为纪念无尘隐士,故门派以无尘山庄为名,当时父亲才不到十七岁……
“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尚年幼,时常在这片田园里追逐打闹。”
张猛的谈笑声打断了牧岩的思绪。
“当然记得!”牧彤笑着说,“我印象最深的,是那次,我不小心撞到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那坏蛋要来欺负我,我哥替我出头,却让那坏蛋一伙人给揍了。”
“哈!对!我想起来了,后来好像是风翎和叶子到石叔石婶那弄来了果浆,泼洒向那伙人。风逸不知从哪举了根挂着蜂窝的竹竿跑来,直接就往那伙人身上一丢,那些混蛋让蜜蜂给蜇得直喊娘。”张猛笑得小眼眯起。
“风逸哥哥当时举着那挂着蜂窝的竹竿跑来时,脸上已被蜜蜂蜇得满是红点。”叶梓馨捂着嘴笑出声来。
“你不也让蜜蜂蜇得鼻青脸肿吗?还敢笑我。”风逸不甘示弱。
众人沉浸在儿时的回忆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们几个从小就不是省心的主。”陈登打趣道。
风逸看见不远处石婶家外面拴着一头大水牛,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恰逢此时石婶从集市上归家,正往他们这边走来。
“诶!小逸,等等。”石婶远远喊道。
眼看风逸神情紧张地催促着众人赶紧离开,牧彤心生疑惑,以为风逸背地里干了什么坏事欲避开石婶,不禁将其调侃了一番。风逸无奈地露出苦笑。
但当得知石婶是为了前来答谢风逸之前给他们一家送去五十两白银,让他们一家渡过难关时,牧彤顿时哑然,目光定格在风逸脸上。而众人得之风逸所为之事,不禁对其刮目相看。
大家一同来到石家探望两位老人家和小石子,得知石家的生活渐渐改善,风逸感到欣慰。
离开石家后,牧彤憋了半天开口道:“风逸,刚才误会了你,别放在心上。”
“你不说,我都忘了。”风逸灿烂的笑脸带着稚气。
路过叶家,众人本想进屋拜访叶天,但发现其并不在家中,只好作罢。
向前行了一段路,便听见传来几声“汪汪”犬叫声。
只见歪牙从风家篱笆内冲出来,径直来到风逸身旁。风逸将其抱起,打趣道:
“哇!歪牙,才多久没见,都快抱不动你了。”
“歪牙!越长越可爱了啊!”
众人凑上来,围着歪牙开起玩笑。
前方,风家外面摆着几盆漂亮的花卉,翎正蹲在地上细心修剪。
叶梓馨和牧彤第一时间跑了过去,挥手打招呼道:
“翎姐姐!”
“叶子!牧彤!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要去月下村办事,路过这儿便看你来了!”
“是吗!”
风翎向正在走来的牧岩,张猛和陈登轻轻点头问好。
此时风玉城前往山上采药尚未回来,独自在屋内的端木清来到外头,同大家寒暄了一阵。
看见风逸时,端木清上前宠溺地抚摸着他的头,问东问西,三言两句离不开离不开关心和嘱咐,一如既往地满是疼爱之情。风逸此刻竟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娘,我已经十五岁了,您不必总是为我过分担忧。”风逸说道。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还小,为人父母的心情你体会不到。”端木清温柔地道。
风逸耸耸肩,尴尬地笑了。
聊了好一阵,端木清和风翎才依依不舍地与众人道别,和歪牙一起站在屋外,目送着风逸一行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
月下村的夜笼罩在一片死寂中,每近亥时,村中各户便已是门窗紧闭,人烟难觅。
村中每晚巡逻的神燕军士兵有十余位。不知是否因此前犯案的人或兽察觉到士兵加强了巡逻,在此期间,村子里竟再无异常状况发生。
阻绝命案,护守孩童,让村子得到安宁,让村民安稳度日。这是村民的企望,也是神燕军的意愿。
月下村占地甚广,单凭十余位士兵夜巡也终会有顾及不到之处。
在极少的某个夜晚,仍有家畜呈干尸状离奇死去,虽较之早前已相对锐减,但妖兽传闻闹得人心不安,原本白天便显寂寥的村子,夜间尤甚。
此时村中街道上的铺子大多闭着门。
“木匠铺就在前面。”陈登指着前方说道。
众人来到木匠铺前,却见大门紧闭,陈登上前敲门也无人应答。
隔壁铁匠在收拾工具,准备关店歇息,风逸走上前与铁匠打招呼。
铁匠抬眼一看是风逸,脸上掠过微笑,道:“是你啊,近来可好?”
风逸笑着道:“好着呢!”
这时陈登过来打听道:“兄台,借问一声,这隔壁的老木匠不在吗?”
“不在。”铁匠抬起偌大的袋子放回铺子里侧说道,“世道不景气,前阵子老头说准备回老家去,或许不会再回来。”
陈登闻言,愣了半晌,问道:“那您是否知道其老家在哪?”
“听他提起过,”铁匠想了想说道,“似乎在国都奇阵城的乾东村。”
“奇阵城?从这里赶路去,少说也要数日路程。”陈登有些发愁。
与铁匠一番闲谈之后,众人准备离开,这时铁匠提醒道:
“此地不安全,夜晚莫出来走动。”
众人向铁匠道谢之后离开,准备先找一家客栈填饱肚子,并入住一晚,隔日再启程前往奇阵城。
牧彤等人得知此行将要前往都城,不禁喜出望外。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却看见出入四海赌坊的人不少,有人输了银子一脸懊恼,有人赢了钱乐不可支。
风逸一行人来到怡然客栈,店小二喜娃快步上前笑脸相迎,招呼大家在里侧的楼梯旁那张桌子落座。
张猛刚一坐下便掏出一块干净的布出来抹桌子。
随后,陈登向喜娃问道:“小二哥,你们这儿是否还有客房?”
“有的客官,楼上还剩两间房!”喜娃笑眯眯地道。
“那牧彤跟叶子住一间,我们四个男的住一间,将就挤挤。”风逸道。
“嗯……”牧彤转动眼珠,说道,“那行!”她轻轻偏下头伏在邻座的叶梓馨肩上,古灵精怪地道:“叶子,今晚咱们要一起睡咯!”
叶梓馨道:“我可是会打呼噜!”
“没关系!”牧彤笑着道。
陈登一边把桌子中央的杯子逐一摆放在大家面前,一边询问风逸和叶梓馨何以认识刚才那位铁匠,二人向其道出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