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中,陆大爷知晓了青潭峡谷底下的洞穴中藏着一处神秘领域,那里竟封印着一位魔将,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在这住了十多年从未听闻此事。此刻他颇感担忧,有些后悔让风逸去寻觅黑蛮羚角。
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只是自己与老太婆尚有一心结未解,在此之前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陆大爷想。
眼前的五个孩子满身伤痕,四人衣裳破烂,唯独风逸身上的白色里衣完好。
见此情形,陆大爷不禁笑称老太婆的手艺高超,此前为风逸缝制的那件里衣似乎相当结实。
这倒牵起了众人强烈的好奇心,想要弄明白这件里衣蕴藏的秘密。
这时冬婆恰巧端着一锅汤,锅上放了几只木碗,从石床后方的石门进到密室。
刚刚冬婆是从这石床前方那道门出去的,为何进来的时候却是走身后那道门?张猛一脸困惑地摸着后脑勺。
“老太婆,还是你来告诉孩子们。”陆大爷道。
进来便听见众人在议论风逸身上那件里衣,冬婆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将手中的锅摆在木桌上,目光转回众人,笑说道:“这件衣裳……”冬婆开始娓娓道来。
事情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天馋犽将风逸和叶梓馨送至巨牙山腰的岩洞外,恰逢冬婆从岩洞内的灶房出来发现了他们二人和一条猎犬,以及馋犽离开的背影。
当时风逸身上被巨大白羽包裹着,冬婆喊来陆大爷,两位老人家将风逸和叶梓馨与猎犬安顿在密室之中。
见风逸身上里外衣裳都破得不成样子,冬婆便为其缝制了一身新衣裳,而里衣正是取自那巨大白羽为材质所缝制而成。
触碰那白羽时,冬婆便知此物非凡,当冬婆在为风逸缝制新的里衣时,更是证明了自己的猜测。使用普通的针线是根本无法在这片白羽上穿过的,即便用冬婆自己独有的青冥针结果也是一样。
冬婆唯有把曾为孙子做的一身衣裳拿出来改造,取其材料缝制成里衣,并将白羽填充于内,以灵气化线穿针才制成了这件‘神羽衣’。
这神羽衣外层所用的也非普通材质,此材质名曰‘冰鳞丝’——据说是能够抵御一定程度外力伤害的稀有材料。
冬婆说完,又补充道:“依老身猜测,这根白羽原本便具有抵御法术伤害的能力,且能持续有限地提升人体敏捷、力量以及反应。”
“……原来这衣裳如此不简单!”风逸惊讶不已。他想起自穿上这件衣裳开始,身体逐开始缓慢发生微妙的变化,原来这并非错觉。
风逸的几个伙伴此时围着他转,众人目光在那件神羽衣上打量着,张猛伸手去扯扯那前襟,牧彤伸手去拉拉那衣袖,二人只觉风逸这件神羽衣的布料除了轻和薄,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但细看之下,众人发现衣裳上的针线走向非同寻常,那比发丝还细的银线呈相连的符纹型走向。众人不时发出惊叹。
众人对风逸拥有这么件宝贝,着实羡慕不已。叶梓馨甚至打趣地抱怨冬婆偏心,冬婆和陆大爷不禁乐得哈哈大笑。
“牧岩说,这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风逸搔搔头,乐呵呵地笑出声来。
冬婆在木桌旁揭开了锅,登时香味飘满了密室。
“好香!”张猛已经急不可耐地上前盯着那锅汤。
牧彤的肚子咕噜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肚子,咽了咽口水。
冬婆很快把汤一碗碗的盛满,给大家端上。
牧岩兄妹望着碗里咕噜冒泡的绿汤不敢下口。
饿得发慌的张猛接过碗,道了句谢,随即把汤一饮而尽。
“哇——”
张猛眉头舒展惊讶地道;“真香啊!”
看到张猛喝完碗里的汤心满意足地夸赞着,牧岩兄妹才浅浅地尝了一口,顿了顿,似在回味;接着又是一口,鲜美的味道在口中弥漫,眨眼二人手中便只剩一只空碗。此刻竟莫名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不知婆婆是用的哪些山珍海味煮的汤?”张猛好奇地问。
陆大爷夫妇四目相视,又将目光转向风逸和叶梓馨,四人不由得抿嘴偷笑。
“这是蛇、虫、鼠、蚁、鸟、兽熬成的六玄汤!特别好喝,我也喜欢!”风逸露出坏笑。
“呕——”
不出所料,张猛当即准备抠喉,牧岩兄妹捂着嘴憋得满脸发紫。
“风逸哥哥好坏,”叶梓馨急忙解释道,“你们别怕,这六玄汤对身子有益的。”说完,她把自己那碗汤喝掉了大半碗。
风逸不紧不慢地把汤喝完,笑着道:“确实是用这些东西煮的汤嘛。冬婆,我还要一碗!”他双手把木碗递向冬婆。
冬婆见风逸如此爱喝自己煮的汤,自是开心不已,接过风逸递来的碗又盛满了一碗。
此汤虽说鲜香浓郁,但用以熬煮之物确实令人难以接受。看到风逸和叶梓馨喝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三人胃里的不适才有了一丝缓解。
话说回来,喝过六玄汤之后,众人感到疲累感正在快速消退,那遍布周身和脸上的小伤口更以神奇的速度愈合着。
……
返回怡然客栈的路上,天已渐渐变黑。
街上零星营业的铺子都在准备关门收店了。
带着沉甸甸的银袋走在街上,张猛感觉连脚步都不自觉的轻快起来。一想到风逸提议把这袋子银两平分了,他便乐得好似这身肥肉横生的躯体要飘起来一般。
牧彤盘算着要去买些什么。玉钗,那天在都城看到一支心仪的玉钗,但价格昂贵,未舍得买了。现在突然得到如此一笔丰厚的银子,待下次有机会再去都城定要去买那支玉钗。
牧岩和叶梓馨忽得一笔巨额银两自然也是高兴不已。叶梓馨想着给父亲买一身新衣裳,牧岩则打算去买一把上好的剑。
至于风逸,首先想到的,便是拿这笔银子来支付木匠余师傅前来帮忙修理山庄内木器的酬劳。
但此时众人更迫切地希望买身新衣裳换上,毕竟浑身衣物破烂成这样的,看上去比那些叫花子还像叫花子。
只可惜路上的布庄已经关门,唯有等待明日了。
“今天怕是回不了山庄了。”风逸轻叹道。
“这下坏了,二师兄不知道等得多急……”叶梓馨道。
“不就是再晚一天回去嘛。二师兄那么随和,肯定也不会责备我们。”牧彤淡然道。
“那可不一定。”张猛摸着肚腩,转向牧岩说道,“牧岩,你说二师兄会说我们什么吗?”
“不想谈论此人。”牧岩淡淡地说。
张猛和另外三人目光接触了一下,耸了耸肩。
前方二百尺外,陈登背着弓在客栈门口眺望远方。看到风逸一行人正匆匆走来,他伸出一根手指,不停点头,眉头微皱,似在责备众人。
来到陈登跟前,风逸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道:“二师兄,对不住啊,回来晚了。”
“你们这帮猴子,”陈登用力地搓了搓前额,缓了缓焦虑的情绪,说道,“算了,先吃饭。”
众人在客栈靠近楼梯的那张桌子坐下来,陈登见一个个的灰头土脸,衣裳破烂,也不忍心责备。只是询问大家究竟去了何处,做了什么。
但风逸他们一直支支吾吾地没有将事情明说,只轻描淡写的告知陈登是替某位老前辈去办了件事,途中遇到些阻碍才搞得如此狼狈,还耽误了返回的时间。
陈登纵使疑问万千,但见几位师弟师妹似乎有难言之隐,也便识趣地不再过问。只是想到这几位师弟师妹的任性所为不禁感到有些后怕。
若他们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定难辞其咎啊,陈登暗自感慨。
片刻之后,陈登便让风逸前去客栈二楼请木匠余甫下楼吃饭。风逸欣然答应,腾地一下起身,吹着口哨,脚步轻快地往客栈二楼走去。
风逸在客房外敲门等候了半晌没听见动静,于是轻轻把门推开。
只见余甫坐在客房内的桌旁,桌上的油灯调得很高很亮,数把雕刻的工具整齐摆放在面前。此刻他右手拿起精巧的刀具,眯着眼,聚精会神地往左手捏着的一小段木头上一刀一刀刻下去。
“余师傅……”
风逸叫了两声,余甫没有回应。
余甫那极度投入,旁若无人的专注力让风逸感到惊讶。
风逸徐徐上前,想一睹余甫的木工手艺,其手中那小段木头已有了些许轮廓,此时下刀甚快,一刻一划无比娴熟,飞落的木屑在桌上不断堆积着,直至聚起厚厚一层。
大约一刻钟过后,余甫手里捏着的那小段木头,已成了栩栩如生,精致小巧的木人偶。
风逸惊叹其鬼斧神之余,更令他震撼的是这只小人偶所雕刻的样貌竟是张猛。眼前毫无参照,却能在极断的时间内将张猛的五官、外形、姿态雕刻得这般神似。如此怎能不令人瞠目结舌。
余甫放下手中人偶和刀具,拍拍手起身,转头时余光瞥见身后有人,登时吓了一跳,回头看清是风逸,才松了口气。
“余师傅!”风逸微笑道。
“啊?噢!”余甫伸手从耳孔处取下两粒木塞子。
原来余师傅耳朵里塞了东西,难怪未有察觉我前来。
“风逸老弟,”余甫指着风逸身上,道,“为何穿成这样?裤子破损如此严重?”
风逸搔搔头,告诉余甫他们几个出去办事的途中遇到了些麻烦,算是大难不死。
“平安回来就好,你们几个年纪尚轻,无论办什么事都得量力而行。”余甫关切地道。
“好!我记下了!”风逸笑着道,“啊!对了余师傅,二师兄让我来请您下楼吃饭。”
余甫想要将桌子收拾一下再下楼。风逸目光停在那木人偶上,片刻之后问道:“我能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