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们跟着班长挨家挨户去借粮,还记得啊,好多同志家里只剩下那一点点细面了,看见我们去,都拿出来让我拿着,旁边的小同志眼睛红红的,攥着铅笔头,一笔一划地在本子上记下每一户的粮食数,当年,苦啊…不过,好在现在过来了,日子比起那时候好太多啦,好太多啦…”
一个穿着老红军衣服的老人,坐在村头那棵老槐树下,旁板板正正地边放着一个帽子,上面的红星,在树叶缝隙中射下的阳光里,熠光流转。手里摆弄着草绳,一圈一圈地往一个奇怪的木头架子上绕,周围还蹲着好多小孩子,仔细听着他讲故事,年纪看起来都不大,像是才都三四岁,而稍微大一些的七八岁的孩子倒像是对老人讲的故事不感兴趣,蹲在阳光里,看着树下到处乱爬的蚂蚁,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棒,看到蚂蚁要爬进的洞穴后,便使劲往下挖。
这样的“泾渭分明”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站在远处,看着眼前的“和谐”,心中稍感怪异,但实在说不明白哪里怪异,只能将想法按压下去,将其归结于我的“多思多想”。
往村子里面走,越往里,却越觉得怪,前面那个破旧的屋子,是干嘛的?我怎么不记得?前面那里不是有两栋房子?房子呢,怎么没了?还有,这里的一大片空地上,不是有一个石盘?石盘呢?
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后背上也慢慢爬上一股“阴凉”感觉,脚下的步子并没有因为思绪停顿,反而逐渐加快。
终于,远远地看到了奶奶家,慢慢放缓自己的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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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累坏我了,我身体有这么差吗,不就是几个月没有出去运动,怎么感觉,自己跟跑了个800似的…呼….”弯着腰,双手撑在膝上,使劲平息着有些急促的呼吸。
没有抬头,手习惯性地直接去推门,没想到推了一个空,差点跌倒,手赶忙抓住旁边的墙角,手指使劲,让自己能够稳住身体。
大门开着,院子里面的场景并不能够看清,只觉得里面的人好像很多,声音有些许的嘈杂。
站在那儿缓了缓,觉得休息过来了,往里面走去。
只是,里面的场景,让我,吃了一惊,心中想:这样的场景,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
家里的亲戚都在,将爸妈围在中间,远处看着,就像是他们要对付爸妈一样,我刚想要出声制止,就见到四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女孩子,穿着喜服,排成一排,在妈妈面前,跪了下来,手里还高高举着一个酒杯,是那种结婚时才会使用的大红色龙凤纹的酒盅,非要让妈妈喝。
妈妈并不想要喝,脸上的表情有些拒绝,手臂也没没有抬起来,这个时候,姑姑在旁边打了一下爸爸的胳膊,说着什么,距离有些远,中间有很多人,看着嘴型都无法猜出他们说了什么,但大概意思应该是想让爸爸劝妈妈接过酒杯,喝下。
爸爸,被打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动作,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姑姑等人,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场面便一下变得僵持起来。
周围的人面色都不太好,他们貌似一定要让妈妈喝下那四个姑娘所敬的酒,看到妈妈最终有些不情愿的抬起手,要接过面前的酒杯。我推开拥挤的人,走到他们眼前,拿起最靠近妈妈的那杯酒,倒进嘴中,有点苦涩,但回味时还是有一点点甜味道的,似是花香。
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被我接过酒杯的姑娘,她表情没有太大改变,只是,眼睛微微睁大,便放下了一支高抬的双手,将其交叉放在腹前,一副恭敬样子。只是眼睛还是朝我看着,我对她微微笑了笑。
又赶在他们回过神来之前,接过另外两杯,迅速喝掉。
最后一杯时,嘴里已经被酒的那种苦涩和辣,所充斥,舌头都有些麻了。
有些虚晃地拿起最后一杯,周围的人像是反应过来,想要拦我,我大着舌头,说,“不是一定要喝么,你们不劝我爸喝,非让我妈喝,那看来是只有女人喝的份儿,我是我妈的闺女,怎么就喝不得?”接着,将最后一杯酒,灌入嘴中。
喝的太急,胃里一阵难受,头也而有些晕,只感觉,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钻到我的耳朵里,像是有几千只鸡鸭同时在叫,甚至出现了耳鸣的状况。
看着前面的人,他们都出现了重影,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我却没有那个心思去注意他们到底说了什么,场景有些模糊,世界开始旋转。
只能闭上双眼,使劲摇晃一下脑袋,推开周围的人影,摸索着往前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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