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采娟算出的地方竟然是位于广西防城港的十万大山里,众人一路辗转两天两夜才终于到了目的地——位于广西防城港市的上思县。
在这莽莽大山里找人也不比西北的沙漠戈壁找人轻松啊,都是特别容易迷失方向的地方。
众人一人一支登山杖,在墨采娟的带领下向着深山进发,一根绳子穿过所有人的腰间把他们连成一串,看起来就像一串粽子。为了防无孔不入的蚂蝗,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路上状况频出,宋捷这些在平原地区住惯了的人几乎是走三步摔一次,不是被树根野草绊的就是不适应山间小道踩滑了。
宋捷一行就这么走一路摔一路的跟在墨采娟身后,他们沿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崎岖山路一口气走了三个多小时终于站在一个洞穴前面。
洞穴入口处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痕迹,周边很大一片区域都是枝繁叶茂的大树和各种野蛮生长的杂草,里面时不时有闷响传出来,几人正疑惑在这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洞穴,只见里面一个浑身上下几乎被灰覆盖住的人推着一辆平板车从里面走出来,板车上装着满满一车碎石头。
阿龙小伙计不解地嘟囔“他这推一车破石头干嘛,吃饱了撑的?”
宋捷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石膏矿,原来的世界老家也产这个,堂哥曾经在石膏矿里干过活。
总算碰上百科全书也不认识的了,看来你偏科的厉害,都让开我要装逼了:“这可不是普通的碎石头,是石膏矿,这些人在盗挖矿产,若我猜的没错,他应该要把矿运到一个方便运输的地方放。”
果然,那人推着板车来到一处陡坡前,将车一掀,那车上的矿石便全部滚落坡下了。
宋捷看了一眼,原来这面坡就是他们卸货堆货的地方,从他站的坡顶一直到七八米远的坡底都被矿石覆满了,最底下有几个人拿着麻袋正在装矿石,装好一袋就合力抬上一旁的马背上,原来他们是用马把矿运输下山的。也是,这深山老林的车也没路上来。
在这谁也注意不到的深山老林里竟还隐藏着一个小小的矿洞,难怪沿路时不时会看到一两雇几个广西佬当矿工,在峭壁上搭几个窝棚,就算是一个作坊式的小矿窑。
他们的到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从周围林子里陆续钻出来一些人无声的将众人围在中间,沉默地打量着这些不速之客。这沉默犹如压抑的火山,让人不安。看得出他们也很紧张,很有一种毛脚女婿上门见女方家长的感脚,双方深情对视片刻,
对方先hold不住了,一个头目模样的人问道“你们闹来着,在这山里组撒?”
我们没闹啊,救命啊,这说的是啥鸟语。
脑子里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墨采娟已经回答了:“我们来找个人。”
同样的语言,只是她说得慢一些让大家能听得懂。对呀,墨采娟是广西人的事实,他们应该是是广西人,不是说广西人说白话的吗?算了,能沟通就好。
“那个人?”
“张磊。”
闻听此言,那头目的脸色唰地变了,额头有汗渗出。他强自镇定下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呃…呵呵……咱这没有这个人……你们大揩是找错地方了,那旁边还有一个矿呢……你们去那找找看……”说罢手指向山林更深处,只是闪烁的眼神和微微发颤的手臂实在让人生疑。
墨采娟能在这场天地巨变中当上一地分部负责人主导一地分部的日常运转,必是人龙凤,心智更是同龄人中拔尖的,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就糊弄过去,当即下达了命令“阿龙,堃哥打他们。”
阿堃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如下山猛虎般冲入对方人群里,片刻后,地上躺了一地抱着伤呻吟的人,对方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
确认场上没什么威胁了,堃哥蹲在头目身旁,拎着对方衣领将他提起来,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的拍在他脸上“为什么骗我,张磊到底在哪?”
宋捷都没眼看她这幅样子,杨堃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中二爆棚,真不愧是我们中最逗比的一个,有着“二堃”美称的二货。
头目是真的吓到了,这伙人野蛮得很,一言不合就动手,这深山老林的上哪说理去,万一惹怒他们把自个挖个坑埋了,到时候咋整。
想到这他彻底放下心中那一丝侥幸心理老老实实回答问题。他先指着那个来回进出矿洞运矿的灰人说“那个就是张磊。”
墨采娟满意地把他放下,完了觉得不够派头,学着港片里面的黑帮老大替对方掸惮灰“这就对了,刚才怎么不说。”
“……张磊是我骗来做苦工的,刚才我以为你们是他的家属找上门了……”他期期艾艾地说。
“你现在去把张磊给我叫来。”
哎!我这就去……”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进了矿洞。
不大会儿一身是灰的张磊走过来一脸迷茫“你们是谁,找我组撒?”
墨采娟头都懒得抬一下进入训话模式:“张磊吧,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跑这山沟里一窝就是几年不回家,你是地精吗?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妈要养的。”
被墨采娟一顿训他如梦初醒抱头蹲下痛苦地喃喃道“对啊,我妈,我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啊啊……”
须臾他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强烈妖力,墨采娟猝不及防被吹出去老远,趁此机会他一个冲刺径直冲入一旁的树林里,几个起落间就失去了踪影。
这时墨采娟拍打着身上的泥灰走过来“刚才真是太大意了,我们追!”
宋捷等人赶忙循着他的逃跑路线追了上去。
可这小子在这地方呆了好几年对地形熟悉得不得了,滑不溜丢的,往往眼看就要抓住他了,跑动中他突然一低头,前面转弯处出现一个打横的树枝,宋捷没办法只得弯腰钻过去,就这一停顿他就跑出去几米远了,如此追逐了好长一段时间,二者之间的距离非但没有拉近反倒越来越远了。
最后他竟慌不择路地从一个土崖上跳了下去。
墨采娟拉住想要上前查看的宋捷“别去看,先回去。”
宋捷虽然心有不甘,不过自家老大发话了他只得遵从,跟着她往回走。
“干嘛不让我去看看啊,万一丫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挂树枝上没死成呢?那样你还要时刻防备他再袭击。”
“他本来就是故意引我们去那的,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死了,好摆脱我们。”
“那你还……”
“他算计我们,我们何尝不是在算计他?我故意不追他,让他以为自己计划通,以此麻痹他,一会傍晚时分我们去那里杀他个出其不意逮住他。”
要不她怎么是驱魔分部负责人呢,这心……真黑。
回去的路上她也给宋捷解释了为什么这边一有动静所有人都围过来了,原来他们以为自己这一行人是上面雇来检查的烂仔,为了避免起冲突墨采娟果断先发制人。
先枪毙再调查,保证没有一个冤假错案?
“检查的为什么不穿制服?一眼可以看出了好吧。”宋捷觉得这很反智。
“因为上面的人懒得走这么远的路来刮这些没什么油水的矿工,所以检查整顿什么的都是外包给下面那些无所事事的烂仔的,只有他们不嫌路远不好走,只要能敲诈出钱来就行。”
还有这种操作,不过想想自己那个世界的开发商还能雇佣城管替他们强拆老百姓房子,就不足为奇。
说起来这些矿主所谓的“家里有矿”,并不是合法化、规模化和科学化采矿,而是和管理机构打游击的非法采矿,雇几个广西佬当矿工,在峭壁上搭几个窝棚,就算是一个作坊式的小矿窑。这种粗砺操作看着很真实也很无奈,所以对这些整顿的烂仔束手无策。
二人的一番交流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夜色在时间流逝中愈发深沉,原本昏黄的阳光彻底隐没到云层之下,一轮皎洁的月光升上天空。
二人蹑手蹑脚不发出一丝声音摸到刚才的土崖处。
这种没有城市光污染的原始森林里月光的能见度还是挺清晰的。
远远的看见张磊在崖下弓着腰追一只野鸡,抓住了一口咬在鸡脖子上,鲜血溅了他一脸,他伸着舌头直舔,那舌头能舔到鼻尖。
啧啧……这还是个人么,他这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宋捷脑子里想着这些杂乱念头,注意力难免不集中,一走神,脚下一滑摔倒了。
正在专心享受吮指原味鸡的张磊一个激灵望过来,发现宋捷二人后把鸡往嘴里一塞,衔着野鸡撒腿就跑……
艾你回来…我们不抢你吃的。
“你往左边下去我去右边,咱俩把他堵在中间。”墨采娟眉头一挑发出新的指令。
宋捷微微眯起眼睛,白日的失败让他感到很挫败,这一次不会再让你跑掉了,他身子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身后隐隐约约拉出一股仿佛雾气的残影。竟是将灵力灌入双腿以此来加速。张磊只觉眼前一花,自己就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按住,同时还有个冷冰冰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别动,否则撕烂你。”
“你体内是什么妖怪?”
之所以这样问,就是笃定他被妖怪上身了,让对方明白自己这边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免得他死不承认。
张磊露出战战兢兢的模样,期望这样的姿态可以使眼前这个男人忽略他——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对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产生兴趣。他低下头,抓住衣服的扣子“什么妖怪?我就是我啊,我是个人。”
墨采娟微不可查地对宋捷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加大手上的力度,张磊甚至听到自己的脖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几乎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下一刻就要拧断自己的脖子了。
“给你一分钟重新组织语言。”宋捷无视了地方努力展现出来的惶恐和求饶表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我……我说……我说……哥!我说了你可不能伤害它啊。
宋捷有点啼笑皆非:“我伤害你干嘛,放心吧我不打你了,快说吧。”
不对,这家伙说的是第三人称的“他”而不是“我”,说明这家伙是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的:“他”是什么,你知道自己被妖怪上身了?”
他苦着脸“哥~行行好,你一定不能伤害他呀。”
看来我不做出保证你就打定主意不说了是吧,“
“好,我答应你。”
他放下心来捡起野鸡看小心地了宋捷一眼,见宋捷示意他爱干嘛干嘛便啃了一口,这带毛生食野鸡的血腥场面让宋捷胃里一阵翻腾几欲呕吐出来,刚才就不该让他吃的,得阻止他这么奔放的进食:“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如果你现在说出来,我不会伤害你和你身体里的妖怪,如果你再继续拖延时间我现在就恁死你们。”
倒不是他突然有了恐吓人的爱好,而是他知道这种明知被妖怪附身还要保护对方的死硬份子,已经游走于人类和超自然领域的墙头草,对这种崇尚力量的狡诈爪牙,唯一能让他们服从的也就只有暴力了。
张磊的脸完全垮下来“哥,您能让我吃完嘛,砍头还让吃饱饭呢。”
宋捷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吃快吃,吃完给我老实交代!”
真想不通,一个正常人被妖怪附体了不但不恨它,反而处处维护它,你是生死之交宁采臣还是人兽之交许仙啊。
他旁若无人地啃完那只可怜的野鸡已是半小时以后,宋捷和墨采娟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幸好今天晚上没吃东西,不然就这场景全得吐出来。
他倒是个信人,吮干最后一块骨头上的血丝开口了,他的第一句话就勾起了宋捷的好奇心“我身上这只黄大仙是我的救命恩人。”
见二人投来探究的目光他继续说下去:
“我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那个时候才九几年。我和妹妹被判给了爸爸,之后爸爸就带着我们来到这里讨生活,才几岁的我很不适应身边的人和事都变了样,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很孤独,整日郁郁寡欢,就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小黄,他那刚抓了一只山鸡想去一边吃,被我看到了就追着他跑,他气得冲我直呲牙咧嘴,后来见我也没一直追他了,他就又出来吃,我就继续追他,他又跑。我那时也不是故意要抓他的,只是出于恶作剧的心态和他闹着玩,他好像也知道我对他没有恶意,渐渐的开始不怕我,那天下午我们在山里捉了一下午的迷藏一直到晚上才散开,就这样我和他渐渐熟悉了起来,以后的日子他时不时的会出现在我面前撩拨一下。
很快爸爸就给我们找了后妈,是个本地人。
这个后妈很年轻,长得也不错,她还会看香,是附近著名的神婆,能掐会算的,还挺能赚钱,所以很快她就把父亲整治得服服帖帖的。
这个后妈经常外出,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有时候还会带到家里一些人,都是鬼鬼祟祟的,看着不像好人。
但是我们家被这后妈治得像铁桶一般,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再后来,我们家就开始出事了。最先出事的,是妹妹。
当时妹妹才念小学,死亡原因很怪异,是她自己钻进了稻草垛里,后来稻草垛不知道怎么烧着了,她就在里面被活活烧死了。
在那个时代,也没啥法医之类的,而且那时候正好是过年,小孩子到处放烟花,也经常点着了稻草垛子,所以警察过来看了看,就鉴定是意外死亡。”
二人听到这儿已经有些精神涣散昏沉欲睡了,这时只听他提高声音大声叫道:“可我知道妹妹的死不是意外!”
哦?好像有个大瓜可吃,二人一下睡意全消,来了精神。
“因为几个月前,妹妹告诉我,后妈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
当时我就有些奇怪,想着后妈平时最讨厌我们,怎么会给她买裙子?
我反复问了问,她也说不清楚,只是说后妈带她进了一次城,然后告诉她,待会儿要是有人问她保险受益人什么的,就说是后妈。
事情办完了,后妈就给她买了一条裙子。
我后来查了查,发现后妈给妹妹买了一份定期人寿保险,如果小妹在一年内死去,保险公司的赔偿金会打给受益人,也就是后妈。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儿,就去找父亲揭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可爸爸说的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
他说:那份保险是我劝她同意的。
我很怕自己也重蹈小妹后辙,但是我当时才念初中,只能苦熬着。
后来初中一毕业我就出来打工了,不敢呆在家里,结果没下车,钱包就被人给偷了,只好去了工地搬砖,也是各种被人骗,熬了半年,才攒够路费,赶紧灰溜溜赶回来了。
回家和父母大吵一架,他们没一个关心我的,在那个家我迟早要死。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等死。
然后,突然从屋顶掉下来一块砖,把我脑袋砸了一个血窟窿,鲜血直流。
捂着头往上一看,小黄屋顶上趴着,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当时我就火了,说我都这样了,你这个畜生还欺负我啊!
我拿扫帚砸它,结果没砸到,我就捂着头去包扎伤口了。
等包扎完伤口,一瘸一拐地回来,远远一看,却找不到家了。
巷子还是那条熟悉的巷子,邻居家还是那个熟悉的邻居家,甚至院子里那棵熟悉的老枣树还在,但是我家却没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跑回去,仔细找了找,发现家还在,只是突然坍塌了,从三维变成了二维,难怪从远处看不出来。
在那边呆了半晌,看着血红色的月亮,那棵孤独的老枣树,老枣树上蹲着一个毛色发白的老黄皮子,是小黄。他也老了。要不是它我早死里面了,这会我明白了,它是在救我啊!”
我二话不说朝着小黄跪下了,砰砰砰磕了几个头,说以后就咱俩一起过吧。
父母兄妹全亡,我他成了一个孤儿,好在大家在清理遗物时发现了不少现金,还有一份我的人寿保险,受益人还是我后妈。
家没了,我就一个人在街上流浪,然后碰到我们头头了,就是白天喊我出来见你们那个,他说有个地方管吃管住,一个月还能挣一千多块,问我去不去,我心想自己反正已经无牵无挂了,就跟他来这了。”
把瓜吃完宋捷和墨采娟商量到:“你看他这么可怜,亲人都死光了,就一只黄鼠狼作伴,要不咱就放过他吧。”
墨采娟一口回绝:“不行,黄鼠狼只是一只畜生毫无人性,它现在附身在这个人类身上,以后不知会捅出多大篓子。我们应当在他没形成气候之前防患于未然,你难道忘了自己驱魔人的身份?”
“我知道啊,驱魔人有妖必除,可你自己也说过了现在的驱魔人不必赶尽杀绝,只需驱除就可以了,待会我就把这个假装自己是人类的黄皮子从他身上驱出来。”
“等等,哥!我有话要说。”张磊紧张地发声。
“什么话?你说……”
“哥,如果一个动物比人善良,比人更有人性,那它为什么就不能做人呢?”
嘿!仔细想想,还真是有道理。
这世上,有多少人还不如一只畜生啊!
“算你自救成功,放过你了,不过以后你可得改改你的生活习惯,不能像刚才那样生食血肉了。”墨采娟决定放过他,不过还是对他的吃相有些膈应。
“呃……呵呵,大哥大姐有所不知,小黄说他需要生食血肉才能开启灵智,所以我偶尔抓一只活物替他解馋,可这野味增长的速度太慢了,总吃也不见他变聪明,我就是把这山里的动物吃空它也开不了灵智。要是有个人让他吃就好了……”
宋捷暴怒:“你还想吃人?你咋不吃蝙蝠呢。”
“呵……大哥别生气别生气……瞧我这嘴上没把门的,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了……”
“算了,一会我就去把那些矿工打下山,估计他们就是方圆几十里仅有的几个人了吧,看你上哪吃去!”
他小声嘀咕道“那边山头有个洞,隔几个月就会有人送进去一些小孩子,之后也不见出来,等你们走了我就去偷一个出来吃。”
头这么铁的?
他与墨采娟对视一眼,同时开口:“你说的那个洞在哪里?现在还记得怎么去吗?”
“噢,山洞,山洞在这座山后面一座山里,离这可远了。我也是有一天替小黄抓野味的时候误打误撞跑过去的。”
宋捷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好了你先休息去,明天白天带我们去那个山洞。”
总之这个人越来越诡异了,很难说他还是个人,还是一只黄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