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稷宫的这场胜利带来的影响,在世俗帝王的预料当中。天稷宫出手斩妖,归根结底,这是一场仙道宗门对世俗皇权完全碾压的胜利。
元帝的龙案上,堆满了从边防寄来的简报。
大梁帝国集结重兵,袭扰西大都。瀛海帝国扬帆过海,欲袭扰大元的东南海防。
每一封都是十万火急。
被战争拖入泥潭的世俗帝王最终只能将拱卫京畿的禁军悉数派出,为大元帝国这座将要倾覆的大厦,博上毕生最后的心血……
北大都的军户,不是刁民。
十万魔灭的大胜不属于他们。
人口凋敝,恢复农耕已然是画饼充饥。
绝大部分军户被迫放弃军籍,背井离乡。
只有少数军卒遗孤,凭着一腔热忱在北大都的土地上挥洒血汗;这支童子军被称为‘垦荒者’。
宗泽跟夜寒就是垦荒者,破衣烂衫食不果腹,越是清贫的条件越能激发他们的创业热情。
“宗泽少爷,为什么快要饿死了还要垦荒?”
宗泽沉思道:“垦荒是一种精神,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即便我们因耕种而饿死,也不会因为饥饿自相残杀,因饥饿卖儿卖女。再者,北大都是帝国的边防要塞,如果这里的耕地都荒废了,国岂能存?千万不要小看垦荒,这是勇者干的事情。即便是我们耕种后人收;又有何妨?”
夜寒自幼是宗泽的小跟班。他对宗泽的痴迷已经到了坚如铁石的地步。
“少爷,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夜寒认为自己追随的这位少爷不仅仅是勇者,还是常人无法企及的智者。
然而……
在天空飞旋已久的那位青袍修者眼中,衣裳白净的宗泽更像一位懒散傲慢的诡辩论者!那位破衣烂衫又卖力的少年才是实干家。
青袍修者年仿四旬,飞行的法宝是一柄血煞仙剑。这种通天纵地的手段跟其他门派截然不同。
大元帝国三大仙门,儒家腾空凭法则,墨家纵云靠符典,只有兵家驭刀剑飞行。
这位青袍修者正是西部兵家道场的天下镇魔使:李银河。
除妖镇魔是李银河的使命。
北大都并不是兵家的势力范围,他不远万里从西边来到北方不是为了镇压十万大山的妖魔边患。
就是单纯的想要近距离目睹天稷宫的掌教真人灭魔的手段。
一来是为了看热闹。
二来是因为自身境界停滞不前,希望通过观战让自己突破瓶颈。
毕竟,一门掌教出手,这样的机缘百年难遇,亲自目睹一番总好过自己闭门造车。
李银河对田间的两人观察了很久。
让他感兴趣的是夜寒带给他的冲击。
至于宗泽?李银河在宗泽身上看不出丝毫成材的可能。
但是李银河在夜寒身上看到极为罕见的剑道天赋:青莲剑心!
只有决绝跟偏执,无畏与无量,冷静与疯狂,全部达到平衡的层面,才能生出剑心。
这是兵家道场武圣山内的所有修仙门徒无法超越的天赋。
要不是亲眼所见,李银河也不敢相信这种天赋会在一个没有修为的垦荒者身上。要是将他带回兵家道场悉心栽培,那可不是光耀宗门那么简单了。
凡人尚有爱才之心,更有敛才之意。何况仙道门人?念及于此,李银河御剑出现在夜寒面前:“小子,我看你根骨奇佳,可愿意随我到武圣山修仙得道?”
“我?”夜寒茫然的指着自己。
李银河神色郑重,颔首道:“不错。武圣山乃兵家道场,纵横天地,攻击力最为强悍。你入我门下最多十年,他日辉煌不可限量。愿意否?”
夜寒按耐不住内心的惊讶,狂喜之色涌上眉梢。忽又看了看宗泽,面色渐显落寞:“我不能走,我要跟少爷在一起。还望上仙见谅。”
李银河没想到自己会被秒拒。一时间竟也有些懵比。他愕然的看了看宗泽,近距离的凝视依然看不出宗泽有什么不凡之处。除了长的……
可是光长的帅有个屁用?饶是兵家道场内最吃体力的锻造刀剑的匠人,也比他勤快百倍。不过总不能因为一粒芝麻,丢了一颗大瓜。宗泽这小子不是懒么?那就让他在道场养老得了。
李银河暗暗的把宗泽鄙夷了一番后,话锋一转,展颜对夜寒笑道:“你想跟你家少爷在一起倒也不难。我一并将他收了便是。只是你家公子愿不愿意入我门下?”
选择就在宗泽身上。
宗泽平日里寡言少语。可他对自己的目标无比清晰。墨家不可为;儒家不可为。兵家,却大有可为。道门被神兵所灭,他要想重振道门,兵家道场是最好的去处。宗泽自然不会拒绝……
世间三大主流派系当中,兵家的剑修确实是实战一流的存在。既背负着天下最强攻击的美名,又承载着仙门独一档的风流。
兵家剑修跟天下仙修一样,修炼六重境界:闻道、灵动、入玄、破虚、合道、登峰。
登峰境便是传说中的飞升境。仙修想要登峰,需过天雷劫。
李银河的修为处于五重合道的巅峰,他的血煞仙剑融合了玄功的煞气跟剑心的无为。施展起来如同流星闪烁,无尘无垢。
宗泽跟夜寒被李银河拎于左右,阴飒的寒风吹的两人头皮发麻。须臾间,三人渡剑已经飞出百里之外。
云幕之中,传出李银河自鸣得意的笑声。
北大都距离西大都八万七千里,按照以往,李银河不消半日便到。
可是他并不着急,兴许是为了在弟子面前讨点好感。他带着两人纵情于山水之间,领略了世间美食,最大限度的满足弟子们的眼界跟味蕾。
终于在四天后,宗泽跟夜寒站到了兵家道场,武圣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