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阖业硕思忖良久,又将这“轮流治理法”说予几位近臣,一如那日与浣彤在颐心斋里那般演示一番,确定八九分后,才拿于诸臣中讨论。
“妙计,妙计啊。”众人皆交口称奇。
“皇上雄才大略,臣等佩服。”有吹捧,亦有佩服。
“既然你们都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朕就直接在朝上颁旨下去,免得夜长梦多。朝中若是有谁反对……”阖业硕深知,朝中公议此事时,必会招致些许反对。没有任何一条政令,能满足每个人的利益。那些封主在朝中,也是各有亲信。
“臣等明白。臣等自当和皇上一心,竭力赞成此举。”近臣们即刻会意,阖业硕等的便是这句。
“好。朕正是有了你们此等忠臣,才能高枕无忧啊!”话虽出口,可他又何时真的高枕无忧过?他能信任的人,又有几个?他有信任的人吗?
“要过冬了,好啊。北方这仗是肯定打不起来了。这天寒地冻的唯一好处就是将军都不想上马呀。南方暖和,却正适合实行朕的‘轮治法’。”冬天,总算是让阖业硕可以暂时歇一口气。
“皇上英明,天佑我朝!”依旧的老套,阖业硕依旧是不会听进心去。他心里,惦记着藿羌王的治国之道,“朕在想,什么时候咱们也能跟藿羌国学学,用用它这‘先后法’呢?到底是谁提出来的呢?”
阖业硕这般忙着国事,大约是忘了,自己将被后人如何评说之事。
紫檀轩里是一贯的冷清。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茗。一杆停却舞动的狼毫笔。
笔架上,毛尖已微微发硬。案前之人,却无心著述。
羽伦起身,走到院中。抬头看了看阴暗多云的天空。他心里盘算着,过了这个冬天,就会写到本朝史了吧。也许,自己的时日真的不多了。
彤儿,若我离开了这世上,你也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跟着那个疼你的男人,好好地活下去。
风带沙掠过羽伦的脸庞。他闭上眼,泪流下来了。是沙子磨得眼睛痛了吗?还是什么别的缘故?
再次挣开双眼,羽伦想,许是沙子磨得心里痛了吧。眼里的沙子可以揉掉,可心里的呢?
掩云踏进轩里来,与他说起这“轮治之法”,提及阖业硕,“每个政治家,在政治生涯中,都会遇到极为艰难的时刻。正如此时的阖业硕,处在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困难时刻。”
“是个好法子。”羽伦点头,“众生皆苦,也包括帝王吧!”
“父王还让我谢谢你的,‘先后法’呢!如此一来,国库充盈不少。”掩云眼露期许之色,略有兴奋,“真希望霍羌如你我所愿,民生富足,不再好战。父王应是诚心,否则怎会要芙雅和亲?如若他有敌意,会将芙雅置于何处?”
“如此甚好。你我如此悉心谋划,只为边疆永久和平,两国皆可国泰民安!”掩云亦欣然点头,眸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