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又到次年三月,花开得正盛。乔龄的医术也已日渐精湛,在蜀安城内孑然开了一家医馆,生意倒也是很好,百姓也信赖有加。
正当整个胥国都处在安宁之时,戎国却向胥国宣战,这让胥昭帝大吃一惊。
这戎国虽说是胥国之手下败将,上一次战争,若不是戎国应迟迟得不回温旻而军心涣散,胥国得了可乘之机,就按兵力而言,胥国是落后于戎国一大截的。
胥昭帝放回温旻,得意之于却并未料到将温旻送回戎,就是让戎起死回生。
温旻立帝的消息胥昭帝也有所耳闻,想来也心有余悸,对温旻会再次发起战争也有所防备。
只是他千料万料,千防万防,都未想到温旻竟然在第二年初就发起了战争。
这让他措手不及,却只能硬着头皮应战。
若不应战,胥国之颜面往哪里搁?
战争打响,乔龄应医术精湛,受胥昭帝之邀,成为医疗队中一员,乔将军纵使十分反对,却也抵不过胥昭帝的一道圣旨。
乔龄乘着马车,在战争打响的第二天前去边塞,在她预料之外的是,只是第二天,就已有伤员了。
临时搭建的简陋屋舍里充满了血腥味,乔龄咬着唇细心为每个伤员包扎,望向屋舍外快要落尽的夕阳,把眼底一刹那涌现的思念藏在垂眸的一瞬间,敛在照顾伤员的温柔细心之间。
在这战场上,旻哥哥他,可会受伤?
乔龄在来到这里前便听闻温旻要赴战,亲自带领戎军作战。她心里先是涌上一阵酸涩,又是拂上一层骄傲。
她的旻哥哥,也可以带兵打仗了。
只是他要攻的,是自己的国家啊。
“乔姑娘,又有伤员了。”夕日落尽,还给世间一片黑暗,跳动的烛焰间,乔龄忙碌着,煮着草药的水无时无刻都在沸腾。
这仗约莫打了四月有余。待双方休战三日,乔龄难得有小憩的时间,她提着裙角,把蜡烛吹熄,就着火红的夕阳走在已被马蹄踏得不成样的草地上。青草稀疏,空气里除了不远处传来的淡淡的草药味,还存着挥之不去的血腥,一皱鼻子就清晰可闻。
乔龄呆愣愣地走着,月色与日光的位置即将交换,她仍自顾自走着,直至走到胥、戎休战交界处。
她一仰头,便望见对着她的戎国边界,战旗在风中飘扬,“戎”字映入眼帘。
“这战争不知何时才可结束。”万籁俱寂间,乔龄尚可听见戎国将士们的议论,随着不断吹扬她发丝风,拂到了她耳边。
“皇上带领我们,与我们一并冲在前线……这仗,打得也着实带劲!”
“话也不可这么说,皇上带领我们已打了四月有余,再打下去,咱们国家资源也不会再充足了呀,不如息事宁人,两国友好共处……”
“当年那战争,可让胥昭帝得意至极了!这回,我们若是赢了,一是报了当年之仇,二是将前皇的脸面也挣回来了!对于仇国,又怎能友好共处?!”
乔龄愣愣地,良久唇边勾起一抹她自己都尚未意识到的苦笑。
仇国,不可友好共处,报当年之仇……
诸如此类的字眼一个一个都砸进乔龄心尖,心口传来钝痛。
一场战争让两国视如仇人,一场战争必定会给予她没有结果的儿女情长。
她转身离开,一滴泪悄悄浸湿了她的唇角。
若不是战争,若不是敌国……
若无战争,若和平共处……
乔龄叹息,把眼角的泪轻轻用袖子抹去,睁着半红的眼眶,就着还未尽的斜阳,回到了住处。
在这世道,战争不绝。不管是白日抑或夜晚,都是黑的。
都是永夜。
乔龄提笔,敛眉凝神,写下几行字,又唤来信鸽,直直看向那娇小的白色鸽影往蜀安城飞去。
“皇上,乔龄这次确大有不敬,可若是再战,一战再战,我国将必定陷入永夜。连白日,都将是夜。
“乔龄恳请您中止战争,与戎国国君签订和平协议,两国友好相处。两国人民都不可再打,国泰民安,想必这是皇上、亦是戎国国君所追求的。还请皇上考虑周全,为国民生计所想。”
“乔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