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大亮,维克多在睡梦中忽然听见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不大,但是烦就烦在一直没断过。
维克多头疼得要死,随便摸了个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毛茸茸的东西盖在自己耳朵上,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可惜被他盖在脸上的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根本阻挡不了外面那个烦不胜烦的声音。维克多躺在帐篷里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地猛一下坐了起来。
“靠,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他火大地掀了被子,连鞋都没顾上穿,挥开帐帘就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
外面那只兽被他吓了一大跳,一口肉不小心呛进了气管里,咳得它差点没把肺给吐出来。
维克多大清早被吵醒,本来还有点睡意朦胧的,这一阵咳嗽声算是彻彻底底把他的瞌睡给完全咳醒了。
那只兽咳了半天,总算是把气管里的肉沫星子给咳了出来,一双眼睛弄得通红,还泛着眼泪,看起来颇为可怜。
“不好意思,我只是饿了太久了,看到食物就没忍住。”那只兽小小声地道歉道,“我已经把声音放轻了,没想到还是打扰到了你。”
它拿爪子抹了抹嘴,把咳出来的肉给抹去,像犯了什么错一样拘谨地蹲坐着,头也蔫搭搭地垂下来,看起来随时都要哭了的样子。
怎么感觉好像是他在欺负人家一只弱小的兽一样……维克多腹诽:明明这兽蹲着都比他高了两个头不止,结果气场反而还诡异地透着弱小两个字,真是白瞎了它这么个身形巨大的优势。
不过……
维克多眯着眼睛,仔细看着这只阳光下像是泛着光的兽:
它长得非常像老虎,但一身的毛却是以白色为底;被吓到耷拉的飞机耳耳朵尖上长着一撮鹅黄色的毛,有点像魔王松鼠耳朵上的那种感觉;一双天空蓝的眼睛搭配着黑色的眼线毛,颇有点布偶猫的意思;眼睛周围还延伸出一段狭长的渐变扇形水红色毛,越往后面越浅,直到变成纯白;两肩上各一丛正红色一丛孔雀绿的毛,像翅膀一样长长地飞扬开去,明明是红配绿赛狗屁的巨土搭配,在它身上却意外的和谐;四个爪子是蓝色的,近腿上的部分却像是风纹一样向上延伸;背上和身侧的花纹是很写意的泼墨山水一般的浅蜜桃橙色祥云纹,肚子却依然是纯净无杂毛的白色;尾巴却不是和老虎一样的粗长尾巴,而是从根部开始,自浅青色到靛蓝再到雾霾紫的渐变色长羽尾,类似柔软版的孔雀尾羽,那羽尾比它的身体还要长,在它身后无风自动地摇荡着,又飘逸又梦幻。
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集聚了玛丽苏元素于一身的兽。
“你……流下来的眼泪会变成珍珠或者钻石吗?”维克多没忍住,很智障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叫澜月熙·莘萱夏·Q·丝雨·玖·冰雅·萱·菲琪·洛璇凝·若蓝·乐安茜·兰?”
“眼泪变成珍珠或者钻石?”某兽一脸懵逼,顺手擦了一下自己刚刚因为咳嗽而流出的生理性眼泪,把爪子伸到维克多面前给他看,“不会啊,眼泪就是眼泪,你说的那个能泣珠的是鲛人吧?还有我叫蓿尧,你说的那一长串的什么什么月什么什么冰什么什么来着?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个名字太长了,我实在是记不住,要不你再说一遍?”
维克多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刚刚他问的都是些啥耻度爆表的问题啊……我的妈呀,感觉自己的脚趾此时已经扒紧了地面。要不是这神兽长得实在是太过于的玛丽苏,他也不至于一时昏了头问这种问题。
“没什么没什么,你想不起来就算了,我也就是信口胡诌的,哈,哈哈……”维克多的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扒个洞钻进去。
他赶紧清了清喉咙,把这种奇怪的气氛赶走,才道:“有珍兽大若虎,五彩毕具,尾长于身,你是驺虞?”
驺虞兴奋地点了点头:“你怎么会知道我?”
“因为他是炎黄后人。”白忽然从维克多的识海里悠然地闪出来,冲着驺虞略一点头,道,“驺虞,好久不见。”
“白泽大人!”驺虞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千年前的故友,“您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总之就是这家伙现在是我的契约幻师,壳子是这里人,里子是现世的炎黄后人。我们目前的主线任务有两个:一,重新收齐白泽谱;二,打败神隐者和他们背后的那一位。”
“那你们应该需要我的力量吧?”驺虞非常自觉地低下了头,凑到了维克多的手掌底下。
维克多愕然:这么好说话的吗?他还以为需要先打一架呢。
光速完成了灵魂契约,维克多的九耀星阵再次出现:这次他的风之角从四颗星变成了五颗星。
“五阶,幻王初级!”维克多不敢置信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嘶,疼疼疼,我居然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不过你也不用高兴得太早,毕竟前期提升会比较快,越到后面就越难。特别是六阶幻帝升七阶幻宗的时候,那是一个大坎,过不去的人一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况且,”白点了点维克多的眉心,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可不要忘了,你的木之角,土之角,光之角还有暗之角都还没有解封。你还记得我说之前说的那句话吗?允许偏科,但不允许有较大差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就算再契约一只风属性幻兽,或者再怎么练习风元素,只要这四个角还有没解封,我最多也就只能达到五阶幻王巅峰?”
维克多蔫了,维克多彻底蔫了。
如果说木属性和土属性的神兽还算好找,那光暗这两种属性怎么办?不要说在蓝州了,就算是放眼整个光明大陆,这两种属性的幻兽也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这让他上哪里撞这个大运去?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碰到强大的幻兽绝不再逃,而是要全力以赴地去跟它们搏斗!”维克多豪情万丈地握着拳给自己加油,“不先置之死地是无法后生的,实力就是要在实战中才能得到最大的提高!”
“你有这个觉悟我很开心,不如我们先去把那只毒属性的玄蜂王契约了再说?”
维克多此时正值豪气干云的时候,什么打不过,什么做不到通通放一边:“走,我们去找它!”
虽然维克多因为上次跑得急,已经不太记得玄蜂的老巢在哪里了,不过没关系,他不记得有人可以啊!
被迫充当人形导航仪的某神兽非常郁闷:想他白某兽,一生算计人无数,到头来却被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给算计了。这叫啥啊,教出徒弟饿死师父啊!
倒是腾在半空中赶路的驺虞一路上挺兴致高昂的:先是遇见了好久不见的熟兽,又美美地吃了一顿饱饭,多好!唉,做神兽嘛,知足常乐最重要啦!
不过它很快就知足不起来了。
因为他们被人,哦不是,被兽骂了。
“诶我去,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把我刚摘的玄蜂蜜扫到地上去了!”冷不丁身后突然有一个声音叫骂道,“你们亲妈生你们的时候是把屁股生到了脸上吧,所以前后两个腚,腚上两个眼!哦打扰了,你们应该没有妈。”
“……”我去!
维克多目瞪狗呆地回头,看见一只长得挺可爱挺粉嫩的迷你猪在那里气势汹汹地骂人,并且嘴臭得一批。
“我看你们仨是长得花脑子瓜,一共三只癞蛤蟆,整天杵那呱呱呱!”
全程没说一句话的一人两兽:“……”
那只迷你猪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耐力,竟然像个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哒哒”了大半个小时都没见它歇一歇喝口水什么的,期间各种口吐芬芳居然还不带重复的。
“它骂了半个小时了,不累吗,口不渴吗?”维克多戳了戳听得兴致盎然的白,好奇地发问道,“就它这样的骂法,我觉得我的族谱可能不够厚啊!”
“你别说,除了第一句以外,后面的脏话还挺押韵的。”驺虞可新奇了,这骂得还挺有意思的。
“嗯,这个是山膏,土属性,日常爱好是骂人,花式骂人,垃圾话和挑衅语录写下来可能比永乐大典还要厚。”白摸着下巴,冷不丁从维克多的储物戒指里抽出了他之前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袜子,好整以暇地提溜在手里。
“天空为什么这么亮,因为你祖宗十八炸成了天边的一篷烟花……呜呜呜呜呜呜!”山膏嘴里那个“花”字刚落,白一个闪身,飞速将那只袜子深深塞进了山膏喋喋不休的嘴里。
可怜山膏一只体型迷你的小猪崽儿,嘴里被塞了袜子之后又惊又怒。可惜手实在太短,不管是正着趴着还是四脚朝天胡乱挥舞,都没有办法把那团泛着异味的布团从自己的嘴里扒拉出来。
“呜呜呜呜!!”山膏气得想冲上来撞他们,没想到驺虞把尾巴一甩,窜出了十多米。山膏没撞着又剎不住车,直接“骨碌碌”地滚到了驺虞的肚子底下。
维克多看着实在好笑,一翻身从驺虞的背上跳下来,把山膏捞在手里问道:“这家伙多大了啊,怎么都不知道学好,小小年纪骂人就这么溜。”
一旁的白和驺虞一言难尽地互相看了一眼。白尴尬道:“那个,山膏他,大概三五千岁了吧。”
“啥,三五千岁?”维克多吓了一跳,把山膏抓着翻来覆去地看,“它们这个种族是长不大的那种茶杯猪吗,三五千岁了都才长这么点?”
“呃……”驺虞盯着山膏那实在不算是友善的眼神犹豫着开口道,“倒也不是。我上回看见他的时候,他大概比最大的那种丛林野猪还要再大个两三圈。他现在这个样子,大概是掉阶了吧?”
“而且肯定是不止掉了一两阶。具体的等你契约了它我们再慢慢问吧。”
悲催被契约的山膏生无可恋地趴在维克多的手心里喋喋不休:“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骂人会被人不爽地一百遍,我不知道骂人居然还会被人契约。我当年和鲲鹏大人还有九子四方一起迎战神隐者的时候就莫名其妙被围殴了。我就奇了怪了,我也不是主战力啊,为啥就拼命往我身上招呼幻技呢?这要不是我皮糙肉厚的抗打,这会儿早已经是个猪蛋蛋了,呜呜呜呜。”
“你等会儿!”维克多终于听不下去了,无语地打断它道,“吐槽也是要讲基本法的好不好,猪是胎生的,你也是胎生的,哪里来的猪蛋蛋,你给我清醒一点!”
“你这么爱讲基本法,你怎么不去当转轮法王啊!”山膏很不爽,“被人‘攥’在手里‘抡’出去的普法之王非你莫属!还有你骂谁猪呢?我是山膏,我只是长得像猪,但我不是猪!你怎么不说你是个狒狒?哦,我错了,我给狒狒道歉。狒狒要长你这样,它们早就兴起自我灭绝了,绝不会有脸让自己有出现在别人面前的一天。”
“……”我错了,我招惹它干什么?“你就说你祖安ID多少吧,我去围观你开麦,你一个人,哦不,一个兽都快抵得上半个祖安的战力了。这么能拉仇恨,神隐者没打死你真的算你皮厚。”
“啊,别人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山膏默默指了指自己,“我的名字就叫祖安!”
“……”你爸妈真有远见!
维克多在心里默默地给膏爹膏妈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