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总,合作愉快。”中年男子站起身,满脸笑容。被他称为白总的是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甚至不能称之为男人,而应该叫少年,因为他看起来似乎还没有成年,少年没有像中年男子那般热情,淡漠疏离的脸上几乎已经褪去了属于少年的青涩,唯一不变的是一如继往的帅气。少年也站起身来:“王总,合作愉快。”声线清冷又有些温润,配上白色西装,更像是误入凡尘的上神,气场全开,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却又望而止步,这种矛盾交织成独属于他的魅力,没有人可以抵挡。
他冲王总点点头,迈开长腿准备离开。王总望着他离开的背影,不住地赞叹:“后生可畏啊!”助理也赞同地点点头:“的确,现在像白总这般年纪轻轻就成绩斐然的富二代着实不多,白家有了白总,再辉煌个十几年也不成问题啊。”
而被他们如此赞扬的白总则来到了学校玉皇一中,今天期中考试,由于高二教学楼需要维修,今年的期中考座位排的很有意思,高二的年级第一和高三的年级倒数第一坐在一起,以此类推。少年走进考场,考场里一片寂静,他的同桌已经来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少年无视了所有投向他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他是掐着点进考场的,这不,刚坐下,考试铃声就响了,老师阔步走到讲台前,迅速将试卷分发下去。少年拿起笔,干脆利落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白书凉。从小学习书法的他写成了一手漂亮的行楷,都说字如其人,白书凉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干净整洁,锋芒毕露,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神韵十足。
玉皇一中采取的是联考,考试只有两场,分别考文科和理科,第一场考的是文科考试,途中白书凉瞥了眼他的同桌,还在睡,试卷连名字都没写。一场考试三个小时,白书凉花了一个小时做完了试卷,他合上笔帽,又看了眼旁边那货,还在睡。白书凉从来不会随意批判别人的行为,他又不住海边,管那么宽做什么。他提前交了试卷,却被告知不能提前离开考场,白书凉无意为难老师,想了想,直接把考场当成办公室,让秘书把需要处理的文件送过来,不到五分钟,文件送来了。白书凉坐在位置上,开始处理这些文件。他工作效率一向很高,看起文件基本上是一目十行,看着他飞快的效率,监考老师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很快又过去一个半小时,不管是高二的学霸们还是高三的学渣们,基本上都完成了自己的试卷,一脸震惊地看着白书凉。又过了半小时,考试快要结束了,白书凉的同桌这才悠悠转醒,颇为敷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随便涂了涂选项卡。白书凉看了看他的答题卡:“……”挺有才华的,一张试卷100分,除了语文作文,阅读和英语作文以外都是选择题,占比高达百分之七十,可这个叫白思言的同学硬生生避开了绝大多数的正确答案,粗略判断他最多不过二十分。这运气,白书凉还能说什么?
不过……白思言吗?白书凉脑子浮现出一道稚嫩的身影,眸光不禁黯然,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过的怎么样。再仔细看了看白思言,感觉越看越顺眼。不过话说回来,白思言也是玉皇一中两名校草之一,只是和白书凉那种清冷如谪仙般的的气质不同,白思言更像是邪魅狂狷的妖,一双天生上挑的桃花眼里常带笑意,又笑不见眼底,看似很好接近,其实也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以这么说,白起是面热心冷,白书凉是面冷心更冷,他们的本质是相同的。
白书凉迈开长腿,快步离开考场:“去公司。”“好的。”秘书冷睿恭敬地回答,“对了,少爷,今晚老爷请您回家吃饭,说是庄敏小姐回国了。”“嗯。”白书凉不咸不淡地回答。庄敏吗?说起来他们也挺久没见过了。白书凉眸中闪过一丝冷芒,看来某些人是耐不住性子了,也好,他们之间的账,也该算算了。“召集公司高层在会议室开会。”白书凉一边上车,一边道。
“明白。”冷睿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少爷,您中饭吃什么?”“饿不死。”白书凉略带敷衍地回答道,一双纤细精致的手在巴掌大的特质笔记本电脑上灵活地敲打着,屏幕上飞快地闪过一串串代码。“啊?”冷睿有些担心: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贴身助理还会不知道吗。“可是少爷您早饭也没吃,您的胃…”“我有分寸。”白书凉头也不抬地回道。
冷睿:“……”您这可不像是有分寸的样子啊。
公司离玉皇一中很近,说话间也就到了。“少爷,到了。”负责开车的冷睿开口道,“真的不用再吃点什么吗?”“嗯,”白书凉应了一声,收起电脑,也不知道这笔记本电脑是用什么材质制造的,竟然被他像一张纸一样随便折叠了几下,塞进了口袋。冷睿站在旁边看着,即使看了很多遍,冷睿还是忍不住赞叹:这台笔记本电脑的所以零件都是用一种柔韧度特别好的金属精心制成的,又是少爷亲自设计组装的,信息处理速度是普通笔记本电脑的好几百倍,可以这么说,这台电脑的造价在九位数甚至更高,世间也仅此一台。
考试结束时是十点左右,等一众高层结束会议是已经是一点四十了,一群人被白书凉“压榨”得身心疲惫,抱着一系列不通过的产品方案苦着张脸地离开会议室。白书凉伸手揉了揉眉心,冷睿连忙递上一盒薄荷糖。白书凉接过,剥了一颗扔到嘴里:“去学校。”冷睿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跟上白书凉。
白书凉在考试前十分钟赶到教室,往旁边位置上瞥一眼,人还没来。理科只考两个小时,不到几分钟,白思言就进了考场,不知道为什么,他换了件短袖。不等白书凉细看,考试铃声响了。试卷很快发下来,白书凉看着题目,手上不停,完全没有思考,快到与其说他是在写试卷,倒更像是早就背下了试题答案,直接挨个儿默写上去。
默写一张试卷要几分钟?很快,白书凉就合上了笔帽。除了第一次见到白书凉这么变态的考试速度,又想起他奇高的考试正确率的高三同学,其他人都已经被打击到麻木了……旁边的白思言下午倒是没有睡觉,而是和他一样在答题卡上飞快地写着,几乎是和白书凉同时放下笔。白书凉起身准备交卷,白思言慵懒地把答题卡递给他,示意帮他交一下,抬手间宽大的袖口滑倒了手肘处。
白书凉垂眸看了看他的试卷:“……”这正确率,估计和早上有的一拼。白书凉早就自学完了大学的课程,他甚至在准备考博士学位,之所以来玉皇,也只是家里人觉得他绷得太紧,所以想让他来放松放松心情。白书凉原本也不想来,可耐不住家里人坚持,只好答应他们不会缺席任何一次年级统考。
白书凉顺着试卷看向白思言,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淡漠疏离的眸中第一次泛起了轩然大波。可不过五秒,他原本凌乱的气息猛的平静下来,让人忍不住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也是由于他迅速的反应,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他看似平静地接过了白思言的答题卡,仿佛又想起来了些什么,又扫了眼答题卡,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又看了眼白思言,仿佛有些若有所思。他转身走向讲台,将两人的答题卡交给老师,拿出手机给冷睿发了条信息,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白思言用右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闭着眼假寐,宽大的袖口再一次滑下。白书凉没有管他,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叠文件,又开始飞快地处理起来。十分钟后,白书凉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白书凉拿起来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即使不看他也能猜到是谁,果然,他要的资料找到了。白书凉没有立即查看,而是选择先将文件处理好,然后佯装随意地把笔记本电脑从口袋里拿出来,又把手伸到书包里做掩护将笔记本电脑恢复到普通电脑大小,他的手速很快,而作为同桌的白思言在闭目养神,没有人注意到笔记本电脑其实是从口袋里拿出来的。
白书凉打开邮箱,点开唯一一份未读信息,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当他看到某句话时,眼神蓦地柔和下来:终于找到你了。他快速地看完了邮件,然后继续处理工作,心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想到某个问题,白书凉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从口袋里拿出薄荷糖扔了一个在嘴里:看来,只能这么做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考试结束了。白书凉起身整理好文件,又扔了颗薄荷糖给白思言:“提提神。”不等白思言有所回应,白书凉就迈开长腿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白思言愣了愣神。“老大,怎么了?”旁边的一个染着黄发的不良少年问道,“怎么,看上白少了?”当然,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也知道,先不说性别,光是两个人的身份,即使真的看上了也不可能在一起的。毕竟两个人身份悬殊,一个是豪门继承人,一个是草根少年,不知道多不现实。
闻言,白思言脸都黑了:“你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嘿嘿,”黄毛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想到那么远去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刚才那个场景真的让他莫名觉得很甜好吗,“那白少送的这颗糖怎么处理?”白思言从来不吃别人给的东西,他们都已经习惯了,黄毛也是脑子一抽才会问这种问题。
果然,白思言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直接抓起桌子上的薄荷糖向后扔去,薄荷糖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在垃圾桶里。他把书包扔给黄毛,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考场。“欸,老大,你等等我啊!跑那么快干什么!”黄毛刚从白思言的行为中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逐渐离他远去的背影,一边喊着,一边急急忙忙追上去。
另一边,白书凉已经到了白家老宅。管家福伯恭敬地上前:“少爷,庄敏小姐已经到了。”白书凉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做了那种事还有脸来,为了钱和权,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白书凉来到大厅,看着庄敏面对白父白母的冷淡还硬是强颜欢笑地上前套近乎,也不说什么,看了眼冷睿。冷睿会意:“庄小姐,您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吃东西吧?”庄敏正觉尴尬,闻言下意识看向白书凉,她就知道,书凉心里还是有她的:“我刚下飞机就想着来看看伯父伯母,的确还没来得及……”冷睿笑了笑:“那正好,少爷已经回来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冷睿送送您?”什么?庄敏震惊地抬头:不应该请她吃饭吗?那样她只要再想个什么理由,说不定可以在这里留宿了,可这剧情发展怎么不对?冷睿见她没有回答,又开口道:“知道您要回来,庄老爷子他们可是准备了好久呢,虽然没想到庄敏小姐回来竟然先来白家串门了,但想必庄家也不会饿着您的。”
庄敏脸色瞬间煞白,这下,她不想走也得走了,不过……庄敏猛的看向白书凉:只要书凉不同意,就没有人能赶走她!见她看向自己,白书凉蹙眉,开口:“慢走不送。”
白父,白母,冷睿:“……”差点破功。
庄敏:“……”
无奈,庄敏只能离开白家老宅。白父右手握拳,放在嘴边,尽量压下嘴角的弧度:“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这可不像是你以往的作风。”的确,自从当初那件事发生,白书凉就搬出了老宅,如果白父白母不叫他,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回来,可白父白父即使叫他,他也是踩着点儿来,踩着点儿走,借口找的千奇百怪,冠冕堂皇得让他忍不住翻白眼,可现在离开饭还有一个小时,白书凉竟然就到了,真是奇迹啊……
白书凉不可置否,他的确很少回来,因为他逃不过内心的谴责,也不愿看到曾经那个人留下的痕迹,不过,以后应该不会了:“我找到他了。”白父白母一愣,即使这么多年没有提起,他们也知道白书凉说的是谁,更何况只有提到那个人,白书凉的面部表情才会丰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