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怎么回事？”林染呲牙，顿时觉得手里的笔杆子有些烫手。
那个人偷偷溜了，那这笔杆子怎么办？自己收下？可能吗？
可能的。
林染扫视过众人，直接就把笔杆握在了手里，一副纳为己有的样子，还一点负担都没有。
“林染，这样不合适吧？”有人站出来。
“不合适？”林染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笔杆又不是你的，你就一点都不见外的收下了，你也不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是啊，得问问我们同不同意吧？”
“就是就是。”
虽然主动掺和进来的人并不多，但没一会儿，倒也调动起了十多人的小心思。
而更多人，只是在看戏，连观望都不谈不上。
对，那笔杆确实不是林染的，但却是笔杆的主人亲手交到林染手上的。现在那个人没影了，笔杆落到林染的手里，自然是天经地义。这事，就是说破天，道理也在林染那儿。唯一可以拿来做文章的，顶多也就是笔杆子的原主人冒出来，要收回笔杆。林染若是不肯，才算理亏。这还是在林染不肯的前提下的。
“你们同不同意，管用吗？”林染一点都不恼，只是反问。
“怎么不管用？宝物有德者居之！”第一个冒头的人带头道。
事是他挑起来的，至少他不能第一个认怂。
“宝物有德者居之？”林染神色古怪，看着那人，“你的意思是，你是有德者，所以宝物该归你？”
“我自然不敢自誉为有德者，但难道你是？”对方用眼神挑衅了一下。
“这笔杆是笔杆的主人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我正有心与他交易。”林染笑答。
“交易？说得好听，谁知道笔杆主人的突然消失是不是你暗中搞鬼？”对方冷笑。
这种说法一出来，确实让不少人开始嘀咕。
只能说，那笔杆的原主人消失得很诡异。虽然之前的情况是很尴尬，但也不至于让那人舍弃了自己的笔杆又玩一出神秘消失的戏码。
若是，那个人有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理由呢？
越想，就越觉得顺理成章。
所以，很多人看林染的目光也就有了些变化。
“不如这样，我们各自出价，交易这根笔杆，价高者得。至于拿来交易笔杆的东西，可以请一位十楼大修士代为保管。等笔杆的原主人现身后，再转交给他。反正，他是有心出手这根笔杆的。”林染微微一笑，后又扫视过所有人，“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出价。”
林染这样一说，就谁都没有其他话说了。总不能说他们信不得一位十楼大修士吧？
“好。”这边的动静，留守的三位十楼大修士自然是在关注着的，所以剑尊直接就过来了。
“本座与林染也算有些关系，所以为了避嫌，我建议由戚风来做这个中间人。”剑尊的话不像是在商议，倒像是结论。
但确实没有人反对。
就连戚风本人也没有说什么。
戚风也是六位十楼大修士之一，是六人之中身份最为特殊的一人，因为他是皇室供奉。
金戈王朝皇室供奉。
“那么，我先出价？”林染仍是十分和气。
“你先出价。”对方——张居德思量后同意。
“一块下品灵石。”林染轻飘飘的开口。
灵石是修士之间重要的等价交换物，其本身也是一种珍贵的资源。另外，灵石为了便于流通和计价，是有固定的制式的，大体呈菱形，约莫小指长度，宽在两指左右，重量则是二两。除了重量之外，因为灵石的密度会随着内部蕴含灵气的浓郁程度有所不同，所以长短宽窄也会有一定的不同。
一般情况下，灵石的品相越好，同样大小的灵石，就会越重。同理，灵石的品相越好，价值也会越高。
林染的报价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自然是因为，太低了。
低得离谱。
低到什么程度？以笔杆原主人所希望换到的青玉为例，周婉挖到的青玉，折算成灵石的话，至少需要几十万极品灵石。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灵石分为四个品阶，由高到低分别是极品、上品、中品、下品。这之间的汇率则是一比一百。一块极品灵石，单纯用汇率来换算就是一百万块下品灵石。何等差距？
“……”张居德没有第一时间就报价。
一块下品灵石，这是什么概念？换成山下凡俗的银子的话，也就是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对于凡俗中的普通人来说，至少对于多数人来说，已经不是一笔小钱了。但对于修士来说，却实在是少得不能再少。
就算是手头最为拮据的散修，拿出一块下品灵石，也基本没有负担。
正是因为修士如此消耗钱财，所以修士对于资源的争夺，才会格外的残酷。很多时候，都是这一方的人抢到了资源，另一方的人就可能要血本无归。因为争夺资源的过程里，本就意味着要消耗一定的资源。有时候甚至有可能出现就算抢到了资源以后，也依然得不偿失的情况。
“我想再看看笔杆。”张居德很谨慎。
“可以。”戚风手一挥，便将还在林染手里的笔杆送了出去，缓缓又稳稳地飘到了张居德的身前。
林染在张居德说话的时候就猜到会这样，所以早已摊开手，让笔杆躺在他的手心里。
其实很多人都还没仔细看过这根笔杆。
“这笔杆……”有人打量了一下，颇为失望。
“就只是一支毛笔吧？还是最普通的那种。”
“嗯，没错，是圩书斋出的毛笔，还是最次的那种，市价不会超过一百文。”有内行人看出了门道。
“只剩下笔杆了。”
“一块下品灵石，已经亏大了。”
“我出一块中品灵石！”张居德也对这只笔杆很失望，但是他还是咬了咬牙，报价道。
“你疯了吧？”张居德的身边有他的朋友，此时只觉得毛骨悚然般。
一支没问题的毛笔都才超不过一百文，这支笔杆就更不值钱了。
“该你了！”张居德红着眼，他没有疯，他很理智。他只是在赌，赌那个万一。
林染无疑是一个福缘颇厚之人，这一点，从他挖到超大型青玉就能看出来。只不过他的运气不是太好，所以承受不住来自超大型青玉的福缘，所以那超大型青玉才会就这么消失不见。但接着呢？才过了多久？他就成功破境了。
是，以往每次进入洞天福地，因各种机缘巧合破境的人不在少数，但他们多是在最后几天才破境成功的，更多的人，则是离开了洞天福地之后，消化完了进入洞天福地的所得，才终于破境。
可林染呢？
从进入方寸境开始到现在，才多久？这才只是第二天而已。就破境了。至于另一名女子，谁不会觉得她是沾了光呢？
前所未有。
这一次的破境机缘，他张居德因为实力的缘故是得不到了，那么现在，那支笔杆，他不想错过。
一块中品灵石，对于原价仅仅百文的圩书斋毛笔来说，翻了太多倍了。
“我放弃。”林染摇头了。
一块中品灵石，这般价格，已经到极限了。
虽然笔杆里的那个家伙值些钱，但也就这样了。
这只笔杆，内有精魅一只。
世上精魅的种类非常之多，至少到目前为止，人类其实并没有将所有精魅全部认全。
吞墨。
这就是笔杆之内的小家伙的名字了。
传说，文人的用品之中常常会诞生很多古怪的精魅。
食墨兽，就是其中一种。这种精魅多诞生于毛笔一类的用具之中，兽如其名，喜好以墨为食。食墨兽的缺点是，只能寄居在固定的文具之中。
不过若是食墨兽另有一番机缘，则有可能蜕变为吞墨，也叫做吞墨兽。
但吞墨兽听起来不够文雅。毕竟这个小家伙跟食墨兽不同，它是可以离开笔具直接待在文人的身边的。
当文人拿起笔时，它就会暂时进入笔中，于文人舞文弄墨时，自有妙处。
吞墨属于比较罕见的精魅，但能否值得起一块中品灵石，这就要看是对什么人来说了。
再有的话就是，这只笔杆里虽然有一只吞墨，却非常的萎靡。
但也有好处，儒修对于吞墨这种精魅，还是愿意一掷千金的。不过一块中品灵石的话，不是说没可能，但肯出这个价的，恐怕不多。
因为林染的弃权，又因为所有人的惊愕，再加上张居德一掷千金的豪迈，最后，成为了这支笔杆的拥有者。
张居德气得直哆嗦，他觉得自己被坑了。
不过在三位十楼大修士的面前，张居德总不好不老实，也不敢。
还是戚风比较体贴，他轻轻拍了拍张居德的肩膀，“笔杆里有一只很萎靡的吞墨，你若是愿意助它恢复过来，一块中品灵石，还是不亏的。”
张居德的心仿佛一下子复活了过来一样。
他本人虽然不是儒修，但他有儒修朋友啊。
一块中品灵石的投入虽然不小，但一只吞墨，若是运用得当，他能收获的，将是金钱无法衡量的东西。
张居德的心里一下子就舒畅了许多。
得到这个结果之后，有人遗憾，但并没有人后悔。
吞墨固然是可遇不可求的精魅，但这玩意也只有在儒修那边才值钱。而对于儒修来说，尤其是那些修为精深的儒士来说，其实吞墨也没这么稀有。
就算大家都知道了有吞墨的存在，但要说出价高于一块中品灵石，大伙儿扪心自问，不舍得。
总而言之，基本还算是皆大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