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南京路上,周明德有些傻眼,路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路边高楼大厦林立,到处都是商店,百货公司,餐厅,咖啡厅等等,临街的橱窗布置得争奇斗艳,不断地向路人贩卖着诱惑。
这就是上海,19世纪20年代的上海?周明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度以为又换了时空。
叶真看到周明德傻乎乎的样子,就有些想笑,伸手拉了他一把,说道:“好啦,别在门口傻站着,咱们赶紧进去。”
叶真拉着周明德走进永安百货公司大门,永安百货楼高六层,和现代百货公司一样,每一层都有大体的分类,一层是百货商场,大量的进口货充斥其中:法国的化妆品、瑞士的钟表、德国的电器、英国的呢料……只要你说得出的商品,几乎应有尽有。
其中又以英国货居多,像打蛋器、小勺子、刷子这样的小货品,其他大百货公司不屑经营,一般商店又难以保证质量,永安百货公司就专门派人去国外定制,务必做到精益求精。
还有大多数名牌舶来品都设有专柜,他们聘请专门的销售小姐,示范讲解,围观的人特别多。
二楼整整一层,都被各种布料占据,各种真丝绸缎,棉麻呢料,琳琅满目,色彩缤纷。
三楼是珠宝首饰,全世界数得上的顶级珠宝公司,几乎都在这里设立的专柜。
四楼、五楼是大件物品专卖,沙发、家俱、西洋乐器应有尽有。
顶层的天韵楼里不仅有地方戏曲演出,也会投映皮影戏,拉洋片,此外还有各种魔术、口技、武术表演。
商场在每一层都开辟休闲区,供逛累了的顾客休息,供应茶,咖啡,饮料,小吃,快餐,简直就像魔术般变化多端的童话世界……
不要说基本不逛商场的周明德惊讶,就连叶真也不得不承认,许多现代的商场也比不上它,这里不仅设置了富有趣味的橱窗,还推出了许多奇观式的展销活动,吸引消费者前来观看。
他们甚至进行香皂制造表演,两位年轻女职员操作着机器,将碎皂片和香精搅拌均匀……在人们面前再现香皂制作的过程。
在这样新鲜的刺激之下,许多人即使不购物也要到此休闲娱乐,这里俨然成了城市的景观。
周明德不禁感叹,“盛名之下无虚士呀!”
叶真简直如鱼得水,在一楼转了一圈,她就收获了许多小物件,比如康克令金笔、法国花露水、香水、咖啡杯、小玩偶……
叶真的眼光锐利,买的绝对都是经典之作,有些瞬间都能触发她的创作灵感。
此时叶真迈着女王般的步伐在前面走,周明德在后面拎着大包小包紧紧跟随。
“好太太,咱们能不能休息一会儿?”周明德感觉筋疲力尽,终于开口哀求道。
叶真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周明德不但两手提满了购物袋,就连胳膊上也挂满了。
她有点懵,满脸惊奇的开口:“我买了这么多了?”
她连忙转过身来,从周明德手上分了几个购物袋,笑着哄他:“好啦,好啦,知道你辛苦啦,咱们休息一会儿。”
此时他们正在二楼,就近在二楼的休息区坐了下来,点了两瓶汽水,两块蛋糕。
周明德把手从购物袋中解脱出来,掏出手绢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哀叹道:“比我打一场球都累。”
周明德是球类爱好者,不论足球,篮球,还是网球,羽毛球,他都非常喜欢,前世还是医疗系统足球队的主力球员。
叶真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这么点运动量,说什么比打球还累,无非就是不喜欢,她自己踩着高跟鞋,逛上一天都不累。
他们两个喝完了饮料,又休息了一会儿。
周明德实在不想动了,这些东西他又不懂,跟着走就是煎熬。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叶真:“大小姐,能不能跟您商量一下,放小的一马,你自己买,我在这儿等你,好不好?”
周明德做出一脸可怜相,表情哀怨,语露哀求,让叶真有点儿不忍心,心想:算了,这一层布料丰富,要一一看过,全面了解这个时代的布料,为设计做准备,怕是顾不了周明德了,就让他在这儿休息吧。
想是这么想,叶真还是故意用鼻子哼了一声:“哼,是谁说的,要陪我连逛三天的?连三个小时都不到呢!”
周明德连连拱手,示意让叶真饶了他。
叶真看着周明德耍宝,故意小脸儿一扬,女王范儿的说道:“这次就放过你,你就在这儿等着,哪也不能去哦。”
周明德得了准话,自然连连点头,什么都好。
他起身买了份报纸,又叫了杯咖啡,坐在座位上休息,顺便看包。
叶真在柜台前,走走停停,遇到合心意的布料,还上手摸一摸,就这样把整个二楼走了一遍,全面了解了以后,叶真开始下单,把她看中的布料一一购买。
因为叶真在很多柜台下单,专门有个领班走了过来。
“太太,您好,我能帮到您吗?”领班彬彬有礼地问道。
这是个大主顾,公司一般都会专人服务。
叶真有些头疼,她要买的料子种类有些多,但每种都是做一身衣服的尺寸,再就是窗帘儿布,需要的量又大,又沉,她正有些发愁。
“哦,我买的有些多,有点乱,你们有没有明细册子?给我统一开票,付款,还有能不能送货?”叶真看着领班,认真的询问。
领班连忙回答:“有的,有的,我马上拿来,替您开票,我们可以统一送货,您留下地址就行。”
领班的态度很好,叶真很满意,她点了点头,客气的说:“好的,那麻烦你了。”
领班的服务确实周到,他甚至在办好所有事儿后,仍然殷勤的把叶真送到了四楼,交到了负责画具的同事手中,因此叶真很愉快的给了他一块钱的小费。
当周明德喝完第三杯咖啡的时候,叶真配齐了所有的货。
周明德看见叶真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不禁松了气,他一面殷勤的拉开椅子,扶叶真坐下,一面担心的说:“你肚子饿不饿?这早都错过饭点儿了,你刚才就吃了一块儿蛋糕。”
叶真抬手看了看手表,心中一惊,都已经下午四点了,中午饭还没吃呢,不说还不饿,一说起来肚子都咕咕叫了。
两个人都饥肠辘辘,彼此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可笑。
叶真前世虽然也喜欢买买买,可从没像现在这样一掷千金,可见不论到什么时候,经济基础都很重要。
“说吧,想吃什么?今天我请你大吃一顿。”周明德笑容满面的说道。
他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恨不得立刻把叶真哄走。
叶真心想,四点多也没有什么正餐可以吃,况且肚子很饿,不想跑远了。
“刚才领班跟我说六楼有个小吃城,要不咱们就上去吃点上海小吃吧,晚上回家吃方妈做的,怎么样?”
周明德没有意见,起身拎起座位上的购物袋,准备上六楼,看着周明德手里大包小包,叶真一拍脑门:“哎呀,我忘了你这里还有一堆,要不再叫送货吧?”
周明德笑了笑,无可奈何地说:“你都把我忘了,还能记得住它们?算了吧,别麻烦了,都是小东西,我刚才重新整了整,合并在一起也就几个袋子了,也不沉,我提着吧。”
叶真有些心虚,逛嗨起来时候真是把周明德忘了,她赶紧说:“哎呀,快走吧,饿死我了。”
进了小吃城,两个人找位子坐下,推着小吃车的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周明德一下拿了好多:小笼包、生煎包、酒酿圆子、糖醋小排、小馄饨,满满的摆了一桌子……两个饥饿的人,二话不说,一顿埋头苦吃。
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听见餐厅里一阵骚动,人们不由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潘云来,你怎么解释?”一个愤怒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你不是出差了吗?你怎么在这里?”
叶真不由一惊,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不由站起身来,往声音之处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鹅黄色洋装的小姐,正拽着一个青年男子不断的推搡,那个男子声音很低,听不清在说什么,却听到女子又喊:“你骗谁?我今天跟了你好长时间了,咱们家保姆的女儿,你们真的打的好掩护。”
这是在捉奸?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只见那个女子越来越激动,拿着手袋,不停的打着那个男子,男子不敢还手,只是躲躲闪闪。
这时,旁边座位上穿着学生服的女孩子,站了起来,用身体护着那个男子,哭叫着:“太太,别打了,别打了!”
“你滚到一边去,我鼓励你上学,我给你补课,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那个女子一把推开女学生,声音悲愤异常。
叶真脸上越来越惊疑,这是……这是……佳宁!她的同窗好友——张佳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