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局教育处”叶真轻轻的念着,“佳宁,这个工作不错呀,还是我们明德的领导呢,哈哈。”叶真努力的尬笑。
张佳宁简直不忍直视,这是怕她难过,努力想哄她?可是笑得也太假了!
她用手拍了拍叶真的肩膀:“
好啦,你不用哄我,叫你明德哥哥回来吧,我也该回去了。”
叶真觉得自己真丢脸,她居然比当事人还尴尬,她以前看过一档电视节目,一群人在辩论,闺蜜的老公出轨了应不应该告诉她?好像最后也没什么结论,这件事真是谁说谁尴尬。
叶真只好抬头寻找周明德,看到他坐在不远处,急忙向他招招手。
周明德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往叶真桌前走来,行走间从容而又带着一股闲适,看的人赏心悦目。
张佳宁不由得对叶真笑道:“难怪你一直挂在嘴边,你明德哥哥确实引人注目。”
一句话把叶真臊得捶了她一拳。
周明德来到两人的桌前,笑着说:“二位女士有什么吩咐?”
叶真推了推周明德,嘴里说道:“佳宁姐要回去了,你把咱们的地址写给她。”
……
张佳宁一身疲惫地进了家门。今天的事发生的太快,直到现在她的脑子里仍然一团乱麻,她不想思考,就想好好的睡一觉。
“佳宁。”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
张佳宁抬头一看,潘云来正从沙发上颤巍巍地站起来,嘴里诺诺的叫着她的名字。
“今天我不想谈,你先搬到隔壁的房间。一切明天再说。”张佳宁语气冷淡,今天太累了,什么都没想好,实在不想跟潘云来多说。
潘云来看张佳宁冷淡的样子,心里更是紧张,他想说话,张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时保姆王妈走了出来,张佳宁看到她一愣,她怎么还在?她怎么还敢留在这儿?
张佳宁声音冷硬,命令道:“王妈,你被开除了,现在就走!立刻!马上!”
然后不等王妈开口,又说:“若是五分钟后,你还在这个屋里,我叫警察请你走。”说完转身进了卧室。
王妈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了看潘云来,低声的询问:“先生?”
潘云来站着发了一会儿呆,又跌坐在的沙发上,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
王妈不由得提高声音:“先生……”
潘云来还是没说话,王妈有些着急,太太让她五分钟内离开,她若不走,以她的对太太的了解,太太真敢报警,她不敢赌。
夜色中,王妈闪身进了一户人家。堂屋正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青年男子,面如冠玉,朗眉星目,十分英俊。
可此时他面沉如水,眼晴阴侧侧地盯着地上跪着的女子。
王妈不由得小心翼翼的禀报:“七爷,我那儿出了点问题,不知怎么了,女主人把我赶出来了。”
如果有选择的话,王妈真的不想现在禀告,七爷看着明显心情不好,可千万别迁怒她呀!
七爷哼哼了一下,冷声说:“不知怎么了?招娣,你告诉她!”
跪在地上的张招娣,抬起头来,露出肿胀的脸颊,哭着说:“我被太太发现了。”
王妈一听,怪不得太太那么生气,要赶她走,毕竟她和招娣宣称是母女,女儿挖人家墙角,还能留着当妈的不成?
王妈一听是这个原因,自诩在七爷面前还能说得上话,不由小声劝道:“七爷,这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招娣也跟您这么久了,您给她个机会,许她将功折罪吧。”
七爷还没说话,旁边站的刘妈却抢先说:“不是我说招娣,她嘴也太馋了,上次在我那儿,就差点被主家发现,一个贫苦人家的女孩子,哪能总上永安商场去吃小吃?夜路走得多了总会遇到鬼,今天她若不去永安商场,怎么会被你家太太发现?”
王妈本就跟刘妈不对付,听着她这么火上浇油,不由呛声道:“同样是扮母女,我们上个月总算还弄到三十块大洋。你才弄到几个?你不说自己给的消息不准,还把错都推到招娣身上。”
刘妈一听急了,愤愤的说:“我给的消息没有错!是招娣水平不够!”
看着两人说着说着就撕在一起了,七爷气的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偏了下头,站在七爷身后的阿虎,连忙上前把两个人拽开,喝道:“放肆!”
看到七爷生气了,两个人连忙分开,不敢出声。
七爷见他们都不出声了,这才悠悠地说:“前两天二哥说我,对下面的人太放松了,我还不服气,现在看来我是太心慈手软了,总认为大家既跟了我,就是一屋子的兄弟姐妹,即使犯点错,我也当你们学艺不精,努力改了便是,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咱们这个行当,一犯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说完这番话,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张招娣,提高了声音:“这两个月你接二连三的犯错,可见是皮松了,若不帮你紧一紧,你早晚死在吃嘴上。”
说完又回头对阿虎说:“照规矩办!”
张招娣大惊,若是照规矩办,嘴都会被打烂。
“七爷,您先饶了我吧,事情还可以补救,若是打烂我的嘴,就什么都完了。”张招娣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声的讨饶。
“补救,你想怎样补救?”
七爷做事一向谨慎,若是一击不中,就立马撤离,绝不纠缠。一个完美的计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每一个环节都要精准配合,若是犯了错就修修补补,临时变数会更多,会把所有人陷入危险中。更何况他现在正在进行一个大计划,没时间替他们修修补补!
张招娣嘴巴张了张,却开不了口,她哪知道怎么补救。
七爷看她哑口无言的样子,更是愤怒,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张招娣很快被拖了下去,厅堂上王妈和刘妈,一动也不敢动。
七爷看样子动真格的了,真叫人胆战心惊。
过了一会儿,刘妈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才算缓过神来。
七爷轻易不惩罚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风度,看样子一定是有大事发生,算张招娣倒霉,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
想到这里她用眼睛斜了一下王妈冷冷一笑,阴阳怪气地说:“有的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敢学人家求情?就张招娣这样的,打死也不亏!虎哥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冒充小报记者的也找好了,就差最后这么一下,就能从你家那个好好先生那儿敲出一大笔钱了,结果就让那小妮子生生毁了,更倒霉的是,还让二爷知道了,笑的不行!让七爷丢了脸,她还想将功折罪?呸,也不撒泡尿照照,她能有个屁功?”
刘妈算是逮到机会了,帮里年轻貌美的女孩不是没有,可像张招娣这样明明是个狐媚子,可偏偏长像清纯的并不多,一个个地傲的跟什么是的,不就是能扮女学生吗?至于那么捧着吗?还有王妈,为了那点芝麻大的小利,成天跟人家屁股后面舔腚,现在傻了吧?哼!
不提刘妈在一边幸灾乐祸,王妈却是手脚冰凉,这里面原来还有这么多事?自己竟是鬼迷心窍了?平白出什么头?帮里谁不知道,得罪了其他爷只是一时的事儿,罚过也就没事儿了,可得罪七爷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这可怎么办呢?王妈发愁的在地上转着圈圈。
张招娣被两个打手拖着扔进地窖,狼狈的趴在地上。
虎哥冷笑的蹲下身子,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张招娣的脸,这张布满泪痕的小脸上,一片凌乱,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似的,可怜极了。
虎哥嘿嘿的笑着:“嘿嘿,有点儿意思哦,看这无辜的模样,挺叫人心疼的。别怕!不打你脸!姑娘家的脸蛋子比什么都值钱,可要好好的保护哦。”
说完他站起身来,对着两个手下吩咐:“去,把冰凳抬来,让姑娘凉快凉快。”
所谓冰凳其实就是一大块冰,四四方方,大约有凳子那么高。这种刑罚很阴损,人坐的上面,尤其是女人真是一言难尽,可惜张招娣不知道。
听说不打她,张招娣松了一口气,除了小时候训练的时候,她已经很久没有挨过罚了。她长得好又知情识趣,七爷一直对她不错,有些小错也不认真追究,最多罚她点钱。唉!也是她大意了,潘云来性格绵软,事事顺着她,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她一时竟忘了,自己是有任务的,又不是真的要做人外室。
两个打手把冰凳抬来,放在一个木架子下边。然后把张招娣拽起来,推到冰凳上坐着,把两只手绑在木架子两边边框上。
虎哥掏出怀表看了看,转身在一边的椅子上大马金刀地坐下,然后说道:“坐上十分钟吧,长长记性。”
张招娣开始有些不明所以,就这么让她坐上十分钟?这是从轻发落?
可是才过了五分钟,她就受不了了:真是太冷了!一股寒气从股间顺着脊椎直串脑部,冻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嘴唇开始发青,太冷了,她受不了了。
虎哥没有什么怜悯之心,这样的女人帮里多的是,不管张招娣怎么哭求,坐满十分钟后,才让人把她放下来。
人啊,还是要认清自己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