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德轻轻安抚着叶真,一个女人陡然间杀了人,必然惶恐不安,他不能让叶真留下心理阴影,只能慢慢引导着她,一点点说出事情经过。
周明德听完,沉吟了半响。
这个事情有些麻烦,回头还得要打听清楚,到底是谁请的杀手?他们夫妻得罪了谁?背后还有没有人?
这些问题让周明德毛骨悚然,这一次,叶真当机立断,不惜暴露空间,这才杀了杀手,可是杀手不一定是一个人,他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否则哪有千日防贼的,他绝不允许叶真受到伤害。
周明德反复查看尸体,除了在尸体的衣服兜里找到了一张二等舱船票,那是两天后开往南洋的,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他又仔细检查了伤口,发现叶真这一刀刚好捅到了大动脉上,看来这个杀手的命真不好。也幸好是这样,要是让他逃了,叶真就更麻烦了。
尸体不能一直留在空间里,周明德需要把它处理掉,他围着尸体转了几圈,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杀手的脸仔细看了看。
周明德冲着叶真说:“咱们先出去吧,你不用管了,一会儿我来处理。”
他把叶真带出空间
,又给她放好洗澡水,让她好好泡一泡澡。
又回到空间,用湿毛巾把杀手脸上的血迹擦干净,看着杀手的脸庞,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是通缉犯虎哥,各大报纸上都刊登了通缉令。
虎哥为什么要杀叶真?这不合逻辑。
如果说虎哥要杀的是张佳宁,这倒是有可能的!这段时间巡捕房、警察局频频出击,扬州帮损失惨重,这一切的一切离不开张佳宁的推动。
张佳宁报仇心切,行事高调,屡有言辞文章,显露于报间。
反而是叶真与虎哥毫无交集,难道真是受了无妄之灾?
周明德的脑中不停的推演,媒体虽然对张佳宁屡有报道,但并不曾刊登过她的照片。
虎哥并不认识她也理所当然,可是他怎么找到墓园的呢?是跟踪还是有人通风报信?
周明德盘算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虎哥找错人的可能性最大,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么看来叶真以后的危险要小很多。
虽然是这么想,周明德也不敢打包票,毕竟他得到的信息还太少
,也不能排除虎哥,就是要杀叶真。
他不禁有些自责,他对民国时期的治安怎么那么有信心?居然敢让叶真一个人行动,这么长时间都没出事,真是老天保佑!也许是时候问父亲要一个保镖了。
周明德离开空间,到楼下找方妈。
这时方妈一边做晚饭一边琢磨:太太匆匆忙忙回来,又拉着先生急匆匆的上楼,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呢?
“方妈!”周明德站在客厅里喊道:“你给太太炖一碗安神汤。”
方妈从厨房探出头来,连声答应着。
周明德没有管方妈想什么,这并不重要,他吩咐完就直接回到卧室。
叶真已经洗完澡,正盖着被子靠在床头上,一见周明德进来,就眼巴巴的看着他。
周明德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叶真的手,微微笑着说:“我叫方妈给你熬了点安神汤,一会儿吃完饭你喝一点,早点儿休息,你放心没事了。”
叶真怎么可能放心?一想到有人要杀她,她就犹如惊弓之鸟,一刻不敢放松。
她紧握着周明德的手,担心地说道:“为什么有人要杀我?他既不劫财,也不劫色,就是要杀我!”
她实在想不通,究竟谁和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根本就是二话不说,直接要掐死她。
叶真伸手摸了摸脖子,周明德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脖子上有一些淤痕。
周明德感到后怕不已,若不是叶真临危不乱,他们将天人永隔,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瑟瑟发抖,甚至有种把虎哥碎尸万段的冲动。
周明德紧紧抱着叶真,一遍遍地亲着她的额头、脸颊、脖子,不带一丝情欲,有的只是珍视与安抚。
叶真能感觉到周明德对她紧张与浓浓的爱意,渐渐地放松下来。
周明德一边给叶真上药,一边轻声地安慰她:“你别害怕,我估计是凶手认错人了。我刚才仔细的看了看,这是被通缉的拆白党重要头目虎哥,他也许不是想找你,可能是想找张佳宁。”
叶真一把推开周明德,着急地说:“佳宁是不是有危险?”
“没事儿,没事儿,别急,别急。”
周明德一叠声地说道:“你都替她解决了,还有什么事儿?”
叶真这才松了口气,周明德不会骗她,看样子是真没事儿了!
吃过晚饭,周明德哄着叶真喝下安神汤,看着她闭眼沉睡后,开始忙着善后。
他先去找了个大麻袋,又弄了两块大石头,收进空间里,然后把尸体装进去绑上大石。
再看地毯上,已经干干净净,竟一丝血迹全无,周明德直起腰,一双星目环顾四周,在某个地方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出了空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微凉,周明德踏着单车顺着苏州河缓缓而行,像极了一个在河岸上兜风的富家公子,他似乎没有什么目的,一路上走走停停,时而还在河边停留,抽根香烟歇上一口气。
周明德脸上一派轻松,心里却纷乱不堪,虽说他对着叶真说得云淡风轻,可他自己毕竟也没干过这种事情,这是毁尸灭迹,心里也难免有些紧张。
河堤上,周明德寻找了几处地点,但都不是那么合适,离岸太近了,也许第二天就会被人发现。
夜渐渐深了,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周明德终于寻找到了理想的地点——横跨两岸的大桥。
他踏着单车来到大桥中间,此处水流湍急,桥下并没有过往的船只。
周明德左右看了看,桥面上并没有什么人,他下了单车,把车靠在桥栏上,自己一手扶着桥的栏杆,一手自然地探出桥外。
“扑通”,麻袋从空间掉落到河水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周明德半夜回到家,发现叶真发起了高烧,他连忙拿了湿毛巾敷在叶真的额头上,又拿来酒精,在叶真的腋下、足部反复擦拭,给她物理降温。
就这样,一直忙到天色将明,叶真终于退了烧,周明德这才松了口气。
中午时分叶真醒了,她睁开双眼,室内的光线有些暗,她揉了揉眼睛,爬起来,靠在床头上,感觉头还有些晕。
方妈一直在床边守着她,见她终于醒了,高兴极了,连忙说道:“太太,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还有没有不舒服呀?”
“嗯,头有些晕,你帮我把窗帘打开,再打开窗户通通风,我有点儿闷。”
“好的,太太。”方妈赶紧照办。
方妈拉开窗帘,室内一下就亮堂了,暖暖的阳光从室外照进屋内,撒在大床上,微风轻轻吹进来,屋内的空气仿佛一下子清新起来。
“太太,你该饿了吧?先生让我熬了粥。还在炉子上热着呢,我去给您端来。”
叶真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到楼下餐桌上吧,我一会儿下去吃。”
方妈连忙答应着去了。
叶真靠着床头坐了一会儿,感觉舒服多了,这才下床去了盥洗室。
她其实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晚上发烧了,周明德不停地给她擦身子,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了。
叶真看了看座钟,已经十二点多了,周明德应该快回来了,她梳洗完换了身衣服下了楼。
方妈给叶真盛了一碗白粥,又准备了几碟小菜,轻声地说:“先生说让您吃点清淡的,一会儿吃完饭还要吃药。”
叶真默默的点了点头,她其实没有胃口,吃点白粥配上小咸菜刚刚好。
周明德下了课,紧赶慢赶的回到家,看到叶真正坐在餐桌边吃饭。
“怎么样?好点了吗?”周明德关心的问道。
叶真笑了笑:“没事儿了,只是身上有点软。”
周明德用手摸了摸叶真的额头,笑着说:“没事儿了,你昨天大概吹的风,有些小感冒,一会儿再吃点药,就好了。”
方妈这时给周明德端来一碗阳春面,她搓了搓手,有些抱歉的说:“先生,今天没有来得及做饭,我给您下了一碗阳春面,您先凑合着吃吧,您还想吃什么?我现在给您做。”
周明德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吃碗面就行了,下午我让太太再睡一会儿,你多注意着,看太太还烧不烧。”
叶真撅了撅嘴嘟囔着:“我睡够了,不想睡了。”
周明德笑着摸摸她的头发,轻声说:“乖,过一会儿再吃点药,再睡一下午,你基本上就好了,明天照样活蹦乱跳的,生病了就要多休息,才好得快。”
叶真其实是有些放心不下张佳宁,但是她现在不敢提起,看得出来,周明德应该是有些迁怒,不会让她再出门的。
周明德下午还有课,不能在家多呆,只能在哄着叶真吃了药以后,看着她上床休息了,才急匆匆地向学校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