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村八户,林超虽为其主,但每逢重大事项的决定,他便召集各户家主集体商议,起初八户并不习惯,既已认主,不敢暨越,认为发展大计,便一切以林超做主。但林超心里清楚,一个人再如何聪明,总归有所遗漏的地方,任何事都无法面面俱到,集体商议的次数多了,八户家主也开始渐渐的提出一些比较中肯的意见,不过林超一直强调的是,只要不是为了一己私利,可以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一个小型议会形式的政权在这偏僻的小渔村中萌芽了。
这一日,王与三人离去已有五天,渔村三围的山顶之上,临近外界的方向,已经用木架搭建起了数个简易的哨塔,而那唯一出村的羊肠小道,也已经用垒石砌了一道关隘,农耕工具的改良,使得原本农作的人力得到大大的节省,渔村青壮年劳力得以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得到释放,从而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抄练,王贵毕竟上过战场,而今兼村长一职,同时也负责抄练青年习武,自那一日村头大会之日,林超站在石桌上说了许多,更强调,要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片安宁,自身必须要强大,一定要有抵御来犯贼寇的武力,于是便成立了这一支民兵队伍。
除了农忙之日,便日日抄练,同时学习如何行军布野,军师指令,而留在渔村的孩童及一众妇孺,人人轮流站岗。虽是站岗,但那抄练的民兵队却是每日围着山头跑,同时还用布将河滩捡来的石块绑缚在身上用以增加负重。
而其他空闲的老幼,则或是负责修筑房屋,或是负责制造工具等等。
原本在山顶哨塔警戒的人,远远似乎看到有一群人自远处山头出现正向此地来,便张起一面黄色的旌旗,插于哨塔顶部的石台之上。
渔村北面的山坡,此时已经被平整出来了许多层层叠叠的土地,正是需要用来建造屋舍的,其中最高处有一间简陋的竹屋,竹屋前用石块平铺出一片小广场,屋前视线良好,可以尽数远望村口哨塔。
自五日前,渔村改变的那一刻开始,在王贵的主持之下,渔村的改变非常大,原本悠闲安宁的渔村,变得异常的忙碌了起来,全体渔村男女老少全部动员了起来。
整个渔村的地势,北面山坡势缓,村舍多居于北面山脚,西面临长江,村田地多集中于南面,南面向南山地陡峭,密林遍布,南北山势交汇于东,渔村出口仅于东侧一条羊肠小道可出行,但也是山,但因两山交汇,相对地势较缓,可出行于外界。
林超出山之日起,北面山坡之上尽数被平整出阶梯状地势,于半山腰中建一简易竹舍,是全村的主要议事之所,同时,林超也搬至此地居住。
渔村西侧临近长江处,主要用于监造囤积一应农资用具等等。
一连数日,林超都在同王贵不断统筹规划发展方略,除个别人员之外,其余人等尽数归王贵差遣,用以安置督造。
简易竹舍内的大厅之中,用黄泥、竹签、石块、树枝等杂物筑一山川地势图,涵盖以渔村及周边一带数十公里地形概要。同时,在正中墙上,挂着一幅用纸绘制的地图。林超年幼,无法远行,只得根据自己脑中的记忆以及此前同其他孩子满山跑的印象,制作出了这个山川地势模型。
远处哨塔的黄色旌旗竖起,渔村内的民兵队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停下了训练,抄起各自的武器。说是武器,其实就是鱼叉、锄头、猎弓等等,因渔村的资源有限,又苦于没有人口,所以目前制造的主要是农资用具为主,但农资用具平时可用于农耕渔猎,必要时又可以用以当作武器使用,一举两得。
或许是经过几日的抄练,民兵队虽然还略显凌乱,但已能识得简单的手势指令,只见持鱼叉锄头的人奔赴哨塔脚下蹲缩着,持猎弓的几人便即刻躲到两侧略高的山坡树后,众人静静等待着,悄无声息。
负责警戒的人,用渔村另一架望远镜不断的张望着远处的那一群人,但由于是天然水晶做的镜片,透明度并不太高,所以远处看得稍显模糊,并不能过看清来人的模样,但远处来人似乎看到了此处的哨塔以及哨塔竖立起的黄色旌旗,远远的便拿着一根翠绿的树枝不断的画着圈,警戒人终于看清了这个特别的暗号所蕴含的意义,便将黄色的旌旗撤下,重新换上了绿色的旌旗。
哨塔之下的民兵队看到哨塔已经更换了颜色的旌旗,顿时明白了意义,危险警戒已经解除,而绿色旌旗的意义,代表着生命,定是外出搜寻百姓的人归来了,并且带回了搜寻到的百姓。
民兵队员尽皆欢呼了起来,很快,消息便传到了林超这里,林超从竹舍内出来,看着远处哨塔处的绿色旗帜,心中大喜。
“安之先生,依超之策,已然见效!如今之际,渔村百姓甚少,乃是根本症结所在啊!”同林超一同出来的,还有王贵及余老头几人,将才几人在竹舍内完善山川地势图,同时商议细化发展方略,看到远处绿色的旌旗盛起,几人心头亦是同样欣喜不已。
“主公高见!心知渔村掣肘所在,制订寻觅肆处流落百姓乃是一针见血之良策!”众人无不拍马附和。
此后,渔村的发展,随着愈来愈多的流落百姓被寻来此地变得更加快速起来,而此时的荆州刘表已主政两年,治下施以仁义之策,中原士民皆往荆州逃奔,而渔村终归是居于江陵之下位置,早晚会被刘表所察觉,届时好坏亦无从得知,渔村之地,不宜长久之计,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时初平三年九月初,渔村人口数三百四十七人,其中以年少、年老者居多,或是逃难至此、或是战乱孤儿等等。渔村主渔猎、次耕种,自足之外,尚有盈余。
翌日,北山议事,林超主上座,渔村近百户代表遂一而至,或站或坐,将竹舍围满。
“诸位,超虽垂髫之年,然心忧天下,拜为村首,而今历半年有余,自三十一人口添至三百四十七人,与、东、乐三人功高,安之责妥善安置,亦劳苦也!而今村内百姓安居无忧,然渔村势弱,荆州尚算平和,但流寇未平,渔村仍需自保,自今日起,重组民兵队,原民兵队者尽领十人为十夫长,着王与为百夫长,闲时抄练,忙时务农。”
“诺!”原民兵队一众十数人及王与尽皆领命。
“着安之领渔村首辅总理渔村大小事务!”王贵跪伏领命。
“着于东、余乐二人为参谋,统筹参谋一部,可寻善谋诡诈十数人为参谋员,谋划渔村一切兵务之事,民兵队尽数倚参谋部指令行事。”于东、余乐领命。
“着马玉儿为商事长,领渔村善谋口舌伶俐数十人,建商务部,司渔村行商之事,渔村行商之事关乎发展大计!”马玉儿万万没想到,她也能有一日掌管一方事务。
“主公,玉儿一介女子之身...”马玉儿之父马向听到林超的人命,连忙起身想要提出异议,却见林超挥手阻止了他的话。
“向公毋须介怀,渔村自超主事之日起,便与世异然,超之意,非男女之分,唯才者可尽用,且马玉儿随超学习多年,才学通达,女子心细如发,行商一事重大,非心细者所不得从也!”
“玉儿领命!”马向不再劝谏,马玉儿连忙领命。
“着朱由为监造司长,主一应农资、屋舍督造。又设研发一部,主新鲜事物研发之职。”朱由年虽不大,但对于新鲜事物接受能力强,兴趣浓厚。
议事由全村近百人参加,随着渔村人口增加,林超对渔村内的人事逐一任命,虽然渔村狭小,但一应部门已近齐全,政、兵、工、农、商五大机构一一具备,只需以后进行细化、重组便可支撑林超势力扩大之后的运作。
议事大会之后,林超便着力主抓渔村商队一事,依据归来的百姓所言信息,渔村之外,天下乱世,唯有荆州地界尚算平和,渔村又位于江陵之下,如若大力发展军力,必然招至刘表打击,为今之计,渔村势力羸弱,唯有发展商事,囤积财力,同时利用商事,于刘表势下收纳百姓,再另觅他处屯兵,以图日后谋取荆州。
而早在数月之前,林超从归来百姓口中知晓荆州大势,便已着手调整发展战略,差人前往江陵县,详细调查时下百姓一应商事所需,得知民风好酒,无酒不欢,然此酒多以粗粮酿造,度数较低,酒液浑浊或偏黄,又名黄汤。而此时的荆州虽不鼓励民间酿酒,却也不禁止民间酿酒。
林超记得蒸馏酒的制法,又有善于酿造的百姓自荐,便与朱由等人一同研究改良酿酒方法,以及酿酒工具等等,经过近月的试验,成功改良了原本的发酵酿酒的办法,从而得到了高度白酒,但此酒又因度数过高,尝过之后的几人顿觉喝不习惯,定然不堪售卖,于是便将原液勾兑,又与发酵酒调配,最后得到汤色透亮,度数较低,但酒香浓郁的新型酒,用以适应时下百姓的口感。
之后,林超便以渔村之名,向归来百姓发行商号股份,起初众百姓具不知何为股份,林超便将股份二字制度详细说明后张榜在村头,在原渔村居民尽数入股之后,新来的村民也竞相认购股权。从而筹集商号初始资金,钱币数十万钱之巨,黄金亦有数十斤。然此时钱币价值极低,即便如此,也只售出不足十分之一的股份。
如此,还是渔村百姓只需参与劳作、民兵、铸造等一应事物,便可分得粮食,居所,而钱财无甚他用之处,才得此数。
在东拼西凑中,渔村的第一支商队算是勉强组建了起来,适时,商队以林超亲自总领,马玉儿衔商事长全力辅佐林超,再寻了十数口舌机敏之辈,年数多在十三四岁左右,又领民兵十人,十夫长一人,前后总计二十多人,分前后数次入江陵,谋划商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