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青崖起初还是紧张的,毕竟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唱个卡拉OK都走调,明天就和这个世界的大师级人物学音乐,不知道会出什么洋相。还好他不纠结,不要脸,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中午,自有一个仆人引着青崖往大宅临水的方向走去,穿过不知几层院落,终于眼前一亮,到了开阔的水边。一个几乎有三丈平方的六角亭子远远的座落在水面上,只见这亭子距离岸边有百丈开外,中间一点连接都没有,不用问,又是琴无弦的装逼之作了,这个世界高人爱装逼,青崖倒是在这里领教个通透。亭中一人,青衫飘飘,正朝岸边看来。仆人连忙让青崖上了早就停在岸边的一条小船,快速的把船滑向亭子。这船虽不起眼,却在这仆人的操纵之下飞快前行,看来即使是作为下人,也是有两下子的。
青崖上了亭子,仆人一拱手就快速返航了。只见亭中各种乐器已经是摆满了一地,琴无弦站在中间,如果是常人肯定给人一种小老板摆地摊的感觉,反观琴无弦,却给人一种站在乐器阵中,可以随时操控这许多件乐器的感觉。看来他是真牛,也不全是装逼,青崖暗想。
不待青崖客套几句,琴无弦就开始直奔主题,他似乎也知道青崖应该是音盲一个,就从最基本的音律讲起。不知为什么,青崖带着另一个世界的基础音乐知识,和这个世界的体系相互比较验证,反而听的津津有味并且颇有心得。他感觉自己如果在这个世界参加音乐知识考试,应该不会像原来那样,一直在努力,从来未及格。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听的起劲儿,本来就不多的音乐知识一会儿就讲好了。琴无弦拿出身上的玉箫,开始教青崖听音辨音。在原来那个世界一项听不出声音差别,音高什么的青崖突然发现,在这个世界里,他竟然能非常清晰的感受各种声音的不同,就好像这些音波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某种投影一样。青崖一阵惊喜,难道我这是要逆袭吗?果然不出他的意淫之外,各种乐器他似乎也能在一用之下初步掌握,至于演奏各种曲目,对他来只是需要熟练和把握火候而已。琴无弦也暗暗心惊,这小子不是没有形成任何大脑与丹田的波动吗?怎么还能领会音律?在琴无弦看来他强大灵活的脑丹波动和各种声音之间的共鸣,才使得他能够在音乐上有如此造诣。难道这小子已经有了波动,瞒着我们不说?再一想,这完全没必要嘛,他什么都不懂,而且要不是练了我的基础功法,更是连平常人的身体都不如,琴无弦也很疑惑。
青崖当然不知道琴无弦的心思,只是这种比原来好的多的感觉让他瞬间信心大增,厚着脸皮问琴无弦,“师傅,你看我怎么样,是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哼,你才入门,感觉倒是良好,你在这观波亭上只需做两件事,听周围的自然声音,练习各种乐器,掌握基本的使用法门,”琴无弦板着个脸把一个东西朝青崖扔过来,“这是一本书,你自己体会,我下个月再来。”说着就一个翻身,踏水而去了。
“记得给我送饭”青崖对着他远去的背影着急的喊,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师傅。就算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最多也就是扔了一卷地图过来吧,连门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
青崖无奈,只好坐下,按照这琴无弦留下的破烂手抄本,开始聆听自然的声音,这我肯定分分钟就睡着,青崖暗想。哪知青崖按照书中所说一练不要紧,就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开始的时候他还拼命挣扎,怕自己被这黑白分明的扭转着的线条给绞碎了,后来发现似乎并不疼,但是还是担心自己会掉到哪里去,所以在意识中努力向上爬去,直到爬了好久,都是不上不下,最后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妥,也就放弃了,任由这漩涡托着盘膝而坐的自己,慢慢旋转。也只有到这时候他才安下心来,慢慢的开始体会周围的声音。潮水声,风声,先是这些大的声音;接下来的鸟鸣,虫吟,这些细小的声音;紧接着就像是随着旋转突破了另一个世界,水中的游鱼,水底泥土的翻动;随着不断地旋转,不断地突破,生灵心脏的跳动,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细小的呼吸声,生长的声音,死亡消失的逐渐远去的声音,各种各样的,是那么丰富多彩。开始时还仅仅是声音,后来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聆听已经超出了声音的范围,他甚至能听出色彩,听出了情绪,听出了这庄园中人们的愿望和想象。随着漩涡的旋转,这些所有的一切信息,既好像山洪暴发,又好像巨浪席卷,一波波拍向他的大脑,淹没了他的身体。还好青崖已经在那恐怖的黑白漩涡里面挣扎了一番,对着这新的冲击,既没有力气,也没有了抗争的心情,反而是在这被搅得乱七八糟得黑白世界里面,随波逐流,自顾自的体会着,却从没妄图抓住什么。青崖不知道,其实正是他这种处理方式,才是他逃过一劫,没有在这巨大的信息量,巨大的改变面前被弄得精疲力尽而永远的长眠。这功法没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由于不会有如此大的进展,不会一个接着一个世界的突破,也就不会疲于奔命。即使有其他的天才能够有幸面对青崖这种飞速的顿悟,也很有可能沉溺于和这纷乱的世界的抗争中,最终耗尽能量而灰飞烟灭。只有如青崖这般,顺其自然,跟随自己的突破,不断体会,才能变得更强大。
青崖终于从这充满了湍流的黑白世界中落了下来,脑中从开始时的享受各种声音,到纷乱不堪,再到垂死般的倾轧,他停留在了一个空旷的世界。说是空旷,却又让他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一切,他还在那观波亭中,只不过,闭着眼睛,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仿佛是好多场相互交叠,互动,正是他曾经领会的那样,不过这次,他切身的感受到了。而他自己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虚化,就像他穿越到这个世界那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先前练出来的那些穴位却没有虚化,而是发着淡淡的光,随着他身体的进一步虚化,这些光点越来越强,甚至扩大到相互交叠,终于,一丝丝微弱的波动开始在他的身体各个穴位之间形成了。他兴奋的想要高喊,自己终于突破了,可下一秒,他本来飘渺无任何重量的身体,就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又回到了人间。青崖醒了。
青崖兴奋,也郁闷,兴奋的是自己终于突破了,可是仅仅是突破,周身穴位之间有了微弱的波动,郁闷的是自己马上就脱离了那种顿悟的状态,回到了观波亭的地板上。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趴在那里,就和一个酒鬼睡在大街上一样。东边开始有了第一丝亮光。
之后青崖才知道,自己一练就是一个月,这天正赶上琴无弦来看他。琴无弦惊呀的发现他浑身上下的穴位和大脑之间都有了波动。这些波动和这里常人的脑丹波动一般无二,只不过在青崖这里是遍布全身罢了,就像一张大网。他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看上去这些波动合起来只有普通三个月的婴儿的强度,不过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普通人成长的最初三个月,已经可以算是神速了。琴无弦也是一头雾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个怪胎,继续练习乐器吧,就在那本书的后面几页,我过一个月再来。”琴无弦摇摇头,从水面上若有所思的踱步而去。
青崖不会有什么想不通,这不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吗。他现在除了肚子饿的不行,没有什么不适,吃了仆人送来的东西,跳进秦海里洗了个澡,换上和食物一起送来的衣服,就开始摆弄起各种乐器来。
不知道是不是突破的原因,他发现这些乐器都不难嘛,原来的他,弹个吉他都要练习好多次,才能勉强入耳。现在自己的手,气息都控制自如,吹拉弹唱,变得异常轻松。甚至是自己原来记得那些流行歌曲,都可以演奏个八九不离十,青崖自弹自唱,在这观波亭中玩得还挺嗨。
就这么开了几天个人演唱会,本来应该是一个月之后才来的琴无弦就在三天之后的中午踏波而来。
“你这几天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吗?”
青崖放下一把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古琴,从演唱会模式解脱出来,“好像这些乐器并不难嘛?”
“虽然不知道你这些东西是什么流派,但是大多数和噪音没什么差别,我再不来,庄园里的牲口们都快被你弄疯了。”琴无弦似笑非笑。
青崖倒是不觉得琴无弦故意贬损他,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音乐人,由于能够自己产生本命乐器,并利用和自己的乐器心意相通的天赋,演奏起来每个人都毫不逊色自己那个世界的大师。很多技法更是连他这个外行也叹为观止。青崖这人好学,连忙凑上去“那师傅,你快点教我怎么操作吧。“
琴无弦也没接话,自顾自的坐在亭子最中间的大埔团上,“你可知为何我会让舒画去和琴琴学乐器?”
“我也感到奇怪呢,她不是已经有了本命之物,而且是他们绘画家族最常见的画笔吗?”青崖问出了很久以来的一个疑惑,“难道说使用乐器对于她用画笔也有帮助?”
“你猜的不错!虽然她的本命之物是画笔,但是这画笔的操纵却是依赖于脑丹波动。而这脑丹之间的波动,则可以通过这乐器的演奏大大加强,变得更加灵活丰富。”琴无弦倒是没惊讶于青崖随便就猜对了。
果然,对音波的掌握和操纵,可以练习大脑与丹田之间的波动,这正好和我的猜想不谋而合,青崖暗想。
琴无弦接着道:“虽然你没有任何一个波动能强大到产生本命之物,练习各种乐器,却是加强锻炼你这些密密麻麻的脑穴波动。”琴无弦随便给青崖这怪物全身乱七八糟的波动波动起了个名字。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师徒二人就在这观波亭中开始了各种这个世界乐器的传授与学习。一个伯乐终遇千里马,倾囊相授;一个屌丝异世界逆袭,虚心求教。任由这亭外碧水连天,草长莺飞,由春入夏,花谢花开。连舒画和琴琴二人在听了家丁的描述之后都已经忍不住来看了不下十次,若不是看二人安然无事,又不忍打扰,早就要上亭看个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