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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木往事

黑森林的边缘,距离秦州城还有三天的路程。一大早,森林里的浓雾还没有散去,隐隐约约的有几道身影在雾中时隐时现。

“你确定他是往秦州去了?”一个看上去非常精悍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块临水的巨石之上,一身灰色衣服,仿佛和这石头已经融为了一体。

石头之下一个壮硕的红衣汉子拱手道:“大哥,不会错的,七弟的那柄天寻剑伤到的人,伤口处必会留下他能感受到微弱波动,怎么也要一个月才能散去,他确信那人在秦州方向。”

“你们几个再去树林里面帮一帮那些其它帮派的废柴,把他们都引到这边来,我们如果去秦州的话,少不了这些炮灰来充数。”灰衣人不屑的说道。

这几个在黑森林边缘扎营过夜的人原本是崇山剑派派出来追杀弃徒裘无迹的,一行七人,江湖人称崇山七剑,在门派中算是绝对的中坚力量。那巨石上的灰衣汉子正是七剑之首历无刃,当代崇山剑派掌门的大弟子,在派中隐隐有二代弟子第一人之势。

手中握着从裘无迹尸体上找到的秘籍,历无刃盯着面前平静的水面,陷入沉思。要不是门派不能容忍这门邪功外传,他们几个也不会就为了这个小人物千里追行。好在这次行动另有收获,误打误撞遇到这青木神兵出世,而且其他大派根本就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有一些附近的二三流门派参与到了争夺之中。在历无刃看来,那些门派不过是如蝼蚁一般,这几个月穿越黑森林的过程中,如果不是自己放他们一马,甚至还随手救下几波人,彰显一下武林正派的气度,他们别说抓住那持剑之人,就是平安穿过森林都是痴心妄想。这带剑逃跑的小子也不知道是何人,历无刃自忖单打独斗绝不是这夺得青木神兵之人的对手,即使对方不用这柄宝剑,光凭那奇怪的古琴做武器,自己最多也就是与他争个不分伯仲。好在是七剑下崇山,自己仗着七人剑阵犀利,那人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想着想着,历无刃心中犹如燃起了一团热火,神兵无名,青木为凭。一统三界,不入五行。自己如果能夺得了这件旷世神兵,掌握了其中的秘密,别说是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估计下一代的掌门之位,哼,说不定自己的掌门师傅都要退位让贤了。历无刃越想,心中越是激动,恨不得马上飞跃这三天的路程,去秦城抓住这小子,夺得青木剑,他可不相信秦城这偏远之地能有什么门派可以抗住他们七人合力。再说还有那些二三流门派的大批人马,虽然战力很渣,却可以避免对方搞什么人海战术,妨碍自己夺剑。

“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师弟已经把那小子在秦城的消息散了出去。”红衣壮汉神出鬼没的再次出现在巨石之下,打断了这位七剑之首的意淫。

经过一夜的内力调理,加上恢复伤势的灵丹,琴剑在快到中午时后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到负手而立于屋中的父亲。

“你还是去找了,”琴无弦自是知道琴剑醒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琴家之物,现在再次现世,收回来理所当然。“琴剑似乎料到父亲会责问,争辩道。

“你只知这是琴家之物,却是不了解你祖父当年为何要弃之于那黑森林,此剑多年前在江湖掀起了多大动静,你就算是听过,却是低估了那场武林浩劫的威力。”琴无弦轻抚青木剑,很是无奈。

“爹,这次我游历江湖才知道自己这一手音攻在根深蒂固的大派中只不过能勉强称雄二代弟子而已。且不说那号称九州剑派的九个用剑大宗还有多少一代高手,就算是凭着他们门人众多,我也不可能为爷爷讨回当年的公道。”琴剑明显有些激动,英俊的脸庞甚至因为牵动了伤口有些扭曲。

琴无弦哭笑不得“定是你小时候缠着他给你讲那些陈年旧事,你爷爷自己都已经放下,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游历,你何必要替他操心。我看你是嫌江湖不够乱,偏要去找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麻烦吧?”

“也许是吧,不过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没一个不是假仁假义,什么崇山七剑,还不是要抢夺这青木神兵,还不要脸的说什么物归原主。”琴剑倒是没有再争辩,也渐渐平静下来。

“崇山七剑?”琴无弦,疾步走到床边,仔细感受起琴剑的外伤来。原本在他看来,只要控制了内伤,辅以药物,这些外伤自然会好,听到这崇山七剑的名字,却是想起父亲讲过的这代代相传的七人各有绝技的往事。“果然是这样”琴无弦轻声说道,“不出所料地话,刺伤你的人中,有人的本命之物带有寻踪属性,估计不出三日,他们就会找上门来了。”

“啊?!”琴剑意外中开始着急,“那几人剑阵犀利,恐怕……”

琴无弦打断他,“倒是不怕他们,但是我们的住所暴露,恐怕不能再久留下去了。”说完也不等琴剑再说什么,便匆匆向门外走去,留下一句,“你好好修养,不出两天,恢复一成功力,求得自保还是可以的。”

琴无弦也是雷厉风行之辈,既然知道此处不能再住,也不纠结,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遣散佃农与家丁,大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之势。

此时的青崖等人,正在湖边巨树之下练功。这些天来,青崖的脑穴波动也渐渐加强,虽然离常人到了十六岁能够产生本命之物的强度还很远,但是却是能够慢慢从周围吸取些能量,配合本来就练的强壮的体魄,也算和这个世界的武林人士一般无二了。

几人正式相谈甚欢,就见一个家丁沿着湖岸跌跌撞撞的跑来,边跑边喊“小姐表小姐还有青崖先生,老爷叫你们速去书房见他!”几人见此情景,也不敢怠慢,跟着这报信的小厮一路赶来,细问之下也只是听说老爷要遣散众人,这小厮却是不知道更多消息了。几人来到书房,一眼就看到了床榻之上坐着的琴剑和屋中站立的琴无弦。琴琴和舒画忙着查看他的伤势,而青崖则是来到师傅旁边。

今天的琴无弦,少了往日的潇洒冷静,却多了种干练果决的风范。“既然你们都到了,应该也看到下人们在干什么了,这青木剑又到了我们琴家,而且后有追兵,所以我们需早做打算。”看着青崖和二女一脸的疑问,琴无弦便将这青木剑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这青木神兵竟然真的是出自琴家!青木剑的事情可以追溯到琴无弦的祖父。说起琴家先祖,那可称得上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天才。虽然不属于任何门派,一身武功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但是自从闯荡江湖起,就靠着一柄本命神剑从来未逢敌手。甚至可以说他仅仅是在江湖中随便溜达了一圈,就轻而易举的打败所有有名的,愿意接受挑战的高手,而这其中自然包括以中原九州剑派自居的九大用剑宗门。以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这位武林传奇人物竟然开始感到无聊了,或者说是一种独孤求败般的寂寞,于是他开始游历整个大陆武林,甚至远赴海外,西域,没人知道他到底曾经去过哪些地方,经历过什么事情。然而即使再惊艳,这位传奇人物也只是在武林中存在过极短的一段时间,而且败在他手下的人更都是讳莫如深,不愿提起任何有关的事情。正当大家已经快把他遗忘了时候,他却是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风尘仆仆的回到中原,找了一处山野郊外,隐居下来。由于太过低调,知道这件事的武林人士更是仅仅局限于他当年几个江湖中的密友。而这襁褓中的婴儿正是琴无弦的父亲,琴不了。

随着琴不了的长大,琴无弦祖父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孩子虽然是活泼可爱,极为聪明,练武的天赋甚至超过了他这位曾经在江湖中叱诧风云的老爹,但是却没有脑丹波动。琴无弦的祖父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可惜他虽然以一人之力可以打遍整个江湖没有敌手,面对这种违反此界规律的事情,却是束手无策。没有脑丹波动就不能形成本命之物,而没有一件趁手的本命兵刃对于一位练武之人,就跟明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右撇子,却偏偏只能用左手一样,即使后天的练武天赋再好,也已经输在了起跑线上。琴无弦的祖父一辈子从来没有输过,自然在这件事上也不肯罢休,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秘法,竟然把自己一束强大的脑丹波动硬生生的逼出了体外。如果说本命之物是这里的人到了一定年龄后一部分脑丹波动形成的一件先天之物的话,按照道理这被强大秘法逼出的波动应该形成另一件本命后天之物才对,可这却不是这位武林奇人想要的。他把这波动硬生生的独立出来,依附在一把他提前就制成的木剑之上,于是便有了这赫赫有名的青木剑。这青木神兵不仅无往而不利,更是在对敌之时可以干扰对手对本命兵刃的操控,绝对可以算是一柄不按游戏规则操作的武器。不仅如此,这把神兵炼成之后,便和琴无弦的祖父再无联系,无论是谁都可以使用。如果这两点还不足以让武林人士为之疯狂的话,那么传说中的后两句“一统三界,不入五行”简直是史上最佳广告词,会让所有的武林门派都浮想联翩,不惜任何代价得到它。

这柄带着满满父爱,为琴不了量身定做的神兵,陪着它的主人纵横江湖之后,却不知为何被琴不了扔进了那广袤的黑森林里。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女儿都不明所以,只是知道这柄神兵虽是琴家之物,却总是给他们带了灾难,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要也罢。哪知造化弄人,这柄剑又随着不明真相的下一代琴家之人,回到了自己手里,而这时则是无论扔还是不扔,一批如疯狗一样的武林人士都向着秦州为夺剑而来了。

琴无弦讲完这青木往事,却也只有苦笑的份。“看来这份家业是保不住了。还好你们祖父母出海游历之时造了两艘大船,余下的一艘我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两日之后,待我灭掉这群武林败类,我们便出海去,即使到时候会有几个漏网之鱼知道我们的行踪,也很难找到我们。”琴无弦似乎并没有把什么崇山七剑放在眼里,“你们不是总想去西域看看,这次为父就带你们回母亲的故乡去游历一番。”

“只是舒舒和青崖,你们本不该卷进来的,现在也没有时间送你们回随州了,只能一起出海,在找机会送你们上岸吧。”琴无弦看着舒画和青崖说道。

“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出海,我爹妈那里,只要飞鸽传书告诉他们我们出海去了就好,免得他们担心。”舒画小孩心性,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危急时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出海上。

青崖则是面带严肃的沉声问道:“不知道对敌之时,我们能帮上些什么?”

琴无弦早有算计,“剑儿重伤未愈,就在船上接应,你们随琴儿拦住那些不入流的乌合之众,崇山七剑就交给我好了。”

几人见事已至此,也不多说,便留下他们父子二人在屋内,各自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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