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向德和林夕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菜香，“小雅，做什么好吃的呢？”
“爸爸妈妈，回来了？火锅。”王恩雅把洗好的蔬菜放到桌上。
“火锅？你以前可是不爱吃火锅的。”林夕摸着女儿的头发。
“现在喜欢了，老和同学一起去吃，觉得也挺好吃的。”王恩雅笑着对爸爸妈妈说。
“集体喜好的影响是很深远的。”王向德说。
“爸爸妈妈快去洗手吃饭。”王恩雅推着王向德和林夕。
一家三口很久没有一起吃饭，围在火锅旁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王恩雅眉飞色舞的说着学校里有趣的事，王向德和林夕爱怜的看着女儿，认真的听她说话，不时给她碗里夹菜。
杜明龙坐在奶奶身旁，老太太的心衰越来越严重，他白天黑夜的除了去演出的两个小时，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病房。他现在整个人都充满了恐惧和孤独，他很害怕，如果奶奶真的不在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这一个多月，他爸爸来过，他后妈也来了，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只是匆匆过来看了看奶奶，留下一点水果就走了。他姑姑也来过，他二叔也来过，也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就好像躺在床上的不是他们的妈妈。最让人恶心的是，这几个人还明里暗里的表示出对老太太房子的浓厚兴趣。
“小雅，你来了。”心脏外科的张护士长笑着问刚走进来的王恩雅。
“恩，张阿姨。”王恩雅笑着打招呼。
“你先进来坐着等一会，你爸爸去了37床会诊。”张护士长说。
“哦，不用了，张阿姨，你一会帮我把手机给我爸爸。我就先回去了。”王恩雅笑着从包里拿出手机递给张护士长。
张护士长接过手机，笑着说，“小雅，回去路上小心。”
王恩雅往外走的时候，远远看到站在一间病房外背靠着墙的杜明龙，他看上去很累，很无助。她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站在远处等他进了病房才慢慢走过去，透过半开着的病房门，她看到王向德带着好几个医生围着一张病床，杜明龙站在床尾，王向德正和他说着话，他面露忧虑的点头，病床上躺着一个消瘦的老太太，正是杜明龙比赛那天坐在她旁边的老太太。王恩雅转身走出病房。开车的一路上，她脑子里都是那个坐在她身边和蔼可亲，满脸慈爱笑容的老太太。
“真香，小雅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王向德进门就问。
王恩雅端着菜出来，把菜放在桌上，“爸爸妈妈，快洗手吃饭。”
“这牛肉真好吃，小雅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王向德一边吃一边夸奖女儿。
林夕笑着又给丈夫夹了块牛肉，“只要是你女儿做的，那有你觉得不好吃的。”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女儿绝对是进得厨房，出得厅堂。”王向德往嘴里送了一大夹青菜，一脸满足的说。
“爸爸，”王恩雅也给王向德夹了块牛肉，“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这么严肃。”王向德笑眯眯的。
“我想问问，杜明龙的奶奶是不是在心脏外科住院，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王恩雅问。
“杜明龙？谁是杜明龙？”王向德一副不解的样子。
“就是今天你带着关哥哥他们一起看的那个老太太的孙子，我今天去病房找你的时候看到他了。”王恩雅。
“哦，那小伙子，想起来了，好像是叫杜明龙，对，听说是个什么比赛的冠军，很多女孩子喜欢，心脏外科那些小护士一个个见到他都跟花痴似的。怎么？他也是你偶像？”王向德一边吃饭一边问。
王恩雅摇摇头，“不是，他是我们学校艺术系大四的师兄。我看到了八卦问问。”
“八卦问问？你可不是个八卦的孩子。”王向德。
“那我关心一下同校的师兄，也很正常吧！”王恩雅。
王向德和林夕相互看了看，王向德说，“那个老太太已经心衰很多年了，上个月在家陷入昏迷，送来发现心衰情况加重并伴有心梗，目前还不能手术。”
王恩雅抬起头看着王向德，“为什么不能手术？”
王向德放下碗筷，“心衰情况太严重，必须要在心衰情况稳定后才能手术。不过，她的年纪比较大，如果要手术，还要看她身体的其它状况。总之，这个老太太的情况不乐观。”
“爸爸，您也没有办法吗？”王恩雅问。
“爸爸也只是个普通人，很多时候，病人是否能恢复，还要靠病人面对病痛的态度，心情状况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王向德。
王恩雅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用筷子来回翻着碗里的米饭。
“你说小雅和那个杜明龙到底是什么关系？”王向德半躺在床上问妻子，林夕刚洗过澡，坐在床边的梳妆台往脸上抹晚霜。
“说不上，反正妈妈的直觉告诉我，肯定不只是关心师兄那么简单。”林夕一边说一边用手按着肩膀来回转动脖子。
“我看也是，哎，那你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不顺便问问。”王向德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妻子身后，两手放在她肩膀上开始给她按摩。
“下面一点。”林夕似乎很习惯丈夫给她按摩肩膀，自然的开始指挥。
“这？”王向德手稍稍往下挪了一点，“舒服吧？怎么刚才没问问女儿。”
“问有什么用？你女儿，你还不清楚，是问了就会说的吗？”林夕，“左边用点力。你女儿长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内心可是很有主见的。”
“那，就这么由着她？”王向德。
“观察，观察再说吧！也大一了，就算是恋爱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林夕。
“才大一，是不是早了点？”王向德。
“我记得，我大一第二个学期结束就和你回家了。然后就是和你一起艰苦的对抗双方父母。”林夕笑着说。
“好像是那么回事，原来，我们两也大一就在一起了，那算下来我们一起快30年了。”王向德坐在床边看着林夕。
“可不是，30年了，转眼就30年了。”林夕手放在王向德大腿上，“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感情的事就让她自己做主吧！我们艰苦抗争的那种经历，我可不希望女儿也经历一次。太痛苦了。”
王向德微微的点点头，陷入了回忆。
杜明龙趁着老太太睡着走出病房，想到楼下抽支烟缓一缓，这一个多月除了晚上演出，和为数不多的几次到医院旁边的浴室洗澡，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待在医院病房，他感觉自己已经疲倦到了极点。
他在住院大楼楼下的长凳上坐下，点了支烟，看着脚下的地面发呆，脑子一片空白。“滴滴……”他手机响了。
他拿出来翻开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发了一会呆，他才按下接听键，“喂，小雅。”他的声音很疲倦。
王恩雅听到他疲倦的声音，一股心痛穿过，“师兄。”
“哼，”杜明龙冷笑了一声，“又叫师兄了。有事吗？小师妹。”
“奶奶怎么样了？”王恩雅。
“就那样，心衰，反反复复，不稳定，也做不了手术。”杜明龙。
电话那头，王恩雅沉默了一会，“师兄，我去看看奶奶，方便吗？”
“来看我奶奶？用什么身份来？同校的师妹？不必了。行了，就这样吧！我要回病房去了。谢谢你打电话来关心我奶奶。”杜明龙说完也不等王恩雅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王恩雅拿着电话发了会呆，咬了咬嘴唇，快速从沙发站起来跑到房里换好衣服，抓起背包和车钥匙出门。在医院楼下的超市买了些水果，还有一束花，她直接向住院大楼的6层心脏外科走去。
她推开病房的门，看到37床的老太太正试着自己慢慢的坐起来。她一个箭步走过去，放下手里的水果和鲜花，扶老太太躺好，然后慢慢帮她把床摇起来，“奶奶，这样可以吗？”当床已经摇起45度的时候，她笑着问。
老太太微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姑娘。”老太太说话有气无力的，“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奶奶？”老太太继续问。
“奶奶，您知道我会来？”王恩雅问。
“明龙说，”老太太停下喘了会气，接着说，“你考完试就来看我。我算着，你这几天该放假了，还想着，”她又停下喘了会气，“这几天也该来了。”老太太伸手拉拉王恩雅，“坐下吧！”
王恩雅乖巧的坐在老太太的床沿。
老太太一直盯着王恩雅看，“真漂亮，”老太太喘着气，“明龙的眼光真不错。”
“奶奶，我应该早点来看您的。”王恩雅。
老太太笑着摇摇头，“给我倒点水。”她还是喘着大气。
王恩雅给老太太倒水，服侍她喝下。老太太又喘着气和她说了些话，王恩雅看老太太露出疲倦的样子，她说，“奶奶，我给你把床放下，您休息会。我就在这陪你，一会醒了我们再聊。”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王恩雅替老太太把床放平，给她掖好被子，自己坐在床边陪着老太太，“丫头，”老太太睁开眼睛叫了王恩雅一声，王恩雅赶紧把身子靠近老太太，“第一次在比赛现场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明龙喜欢的女孩。”说完老太太带着微微的笑容闭上眼睛睡了。
王恩雅坐在床边安静的陪着老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