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说:“我们已见过礼,就不要多礼了。”
西陵侯邀请:“大帝既到西陵国,请下榻侯舍少歇。”
黄帝说:“我出来已有半日,恐父帝牵挂,告辞!”骑上飞黄,不由地回头又看了嫘祖一眼,说:“再会!”飞黄腾起四蹄,展开八翅,跃上空中。
黄帝回到有熊,向少典帝说:“父帝,孩儿今日上山采药,路经西陵国,在一次意外的战斗中,遇见一个人,她叫嫘祖,西陵侯之女,长相与西王母无二。在战斗中她还赠孩儿一把宝剑,孩儿用此剑斩了贼首。”
少典帝高兴地说:“可喜我儿找到了意中人。快唤天老、后土。”
天老、后土来到少典帝面前。少典帝说:“你二人带上聘礼,立即赴西陵国,向西陵侯求婚:有熊帝次子帝鸿,聘西陵侯长女嫘祖为妻。”
天老详细问了情况,兴高采烈地说:“这个喜酒我喝定了!”手扯后土,备了彩礼,打马奔西陵国。
次日,天老和后土就快马赶回有熊,禀报少典帝:“西陵侯接下聘礼:并说嫘祖赠与帝鸿的宝剑就是定情之物。”
少典帝心头兴奋,大叫:“拿酒来!庆贺!”
侍臣捧出玉液,少典帝一连喝了三觚。少典帝心犹不足,喝令再捧三觚。
黄帝说:“父帝这三觚酒让孩儿替喝了!”
少典帝说:“别说三觚,再来三十觚,为父也盛得下。”又喝下三觚酒。少典帝令,“再捧出三觚来!”
天老上前说:“让老臣代饮!”双手去接金觚。
少典帝夺过金觚,仰脖喝进肚内。少典帝扔了觚,仰天哈哈大笑:“痛快!痛快!我儿娶了个仙子样的美人,高兴……”
少典帝胸中气浪涌动,冲向喉咙,一时禁至不住,哗地将喝进胃内的酒液喷了出来。
黄帝上前扶住少典帝。少典帝吐尽腹中的酒液,再吐血水。岐伯捧来药水救治。少典帝说:“不碍事。一时心头兴奋,固有此疾。歇息一两天即好。”少典帝喘息了下,又说,“嫘祖今年一十五岁,明年当可迎娶。”
黄帝见少典帝病重,和岐伯配研药水调理。少典帝年高之人,身体经不得疾患,虽有岐伯、黄帝精心护理,但身子还是如江河日下。
少典帝经过多年细心观察,黄帝主持朝政,诸事处理得当,朝廷上下和谐,文臣武将各尽其职,把国家治理的安靖太平,物阜民丰。少典帝欲将有熊帝位传给黄帝。
少典帝召集天老、后土、昆吾、英招诸大臣,说了自己的想法,诸大臣一致同意:有熊帝位传给黄帝。
少典帝将黄帝唤至榻前,半坐起身,昏花的两眼看着房顶彩画的云图,扫描着四壁绘制的江河山川,喘了口气,郑重地说:“天下浩繁,民众异心,要统领中国,管辖神州,使万物协调,让阳天阴地和顺,必得至圣至贤的明君。此重任非你莫属!”
黄帝听了,急忙跪下说:“父帝!儿臣虽能恪尽职守,但才力不足,恐难胜任。兄长炎帝应担此大任,我当全力辅佐。”
少典帝叹了口气,说:“知儿莫若父。你兄魁隗,脾气暴戾,做事浮躁,姜水侯苗民前日又来奏章:魁隗暴虐良民,搜刮民膏,民怨沸腾,使我彻夜难眠。再者,你兄不善思虑,偏听偏信,大权一旦旁落小人之手,置生灵涂炭,神州大地将暗无天日。为国考虑,为民着想,你应该当仁不让,继承大统。”
黄帝觉得父帝言之有理,自己也愿担此大任,更有信心将中国治理的民富国强;可是祖宗有训,世俗有规:长为上。有熊帝王之位应传于兄长。这世俗的偏见,一时难以扭转。父帝如废长擢幼,定引起世人非议,炎帝觖望。炎帝赍大志,究名分,很可能引起内乱。不如让兄长接任,自己尽力辅佐,天下或能太平。思及此,黄帝悾悾稽首:“为保天下太平,儿臣绝不敢接此大任,望父帝三思。”
黄帝所言,已在少典帝意料之中,斟酌再三,郑重地说:“若将天下重任放手交给魁隗,为父就愧对天下,死不瞑目也。”稍停,又说,“我意已决,以淮水为界,天下各半。你和魁隗分而治之,兄弟和睦,就合二而一,兄弟不睦,就分道扬镳。孰好孰坏,百姓自有公论,定会取善摒恶。”
少典帝令后土当即写下诏书,并嘱托天老:自己升天之后,宣读诏书。
黄帝挂虑父帝之病,竭尽全力医治,毫无心思计较名分权利。每每处理完政务,便和岐伯潜心研究医方,少典帝在药液的调理下,虽然延寿,但肌体衰竭,精神恍惚。岐伯认为:现有的药方只能医病,不能让人肌肤再生。黄帝提议:炼制还童丹,让父帝由老还童。也让天下衰老之人都变年轻。
二人挑拣天下再生之药,滋补之品,共三百六十味,分九段熬制,做九次服用,每次服用身体起一定变化,逐渐达到由弱转强,再生新肌,由老还童,故名九转还童丹。
要服用此丹,还需佐以虺龙津液,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否则,只能滋补,不能还童。虺龙天下只有两只,一雌一雄,生长在熊耳山的高山密林中;性情狡狯,行踪诡秘;其身上皆毒;唯有津液调和万物,长寿永生。黄帝和岐伯采药熊耳山,曾猎捕此龙。但几经周折,还是被它逃去。黄帝和岐伯决定:再进熊耳山,捕捉虺龙。
晗光初现。
黄帝和岐伯出了有熊城。路上行人稀少,二人催坐骑疾驰。飞黄在前,医獒奋蹄跟随。
半晌时分,已望见那高耸云霄的熊耳山峰。望景生情,黄帝不禁想起上次遭遇虺龙的情景。
黄帝和岐伯在熊耳山采药,发现一条虺龙拨草觅食。那是一条白色蛟龙,长约一丈,通体晶莹似无瑕的玉,四肢灵活,行动敏捷。虺龙只食蛊。蛊是毒虫之首,数量极少,在深山密林中,虺龙方可偶尓觅得。虺龙口中分泌的津液,是药中之宝。医谚:虺龙口中津,骷髅长肉身。虺龙吞吃蛊的地方,津液滴落草上,那草四季长青,万年不枯。
黄帝伏在草丛中,透过晃动的草叶,注视着虺龙嚼吃蛊。他要等虺龙吃完蛊,再行捕捉。
在对面采药的岐伯,也发现了虺龙。常言:遇见虺龙,千载难逢。岐伯是医中之圣,更知虺龙津液珍贵;同时还知道虺龙浑身剧毒,一旦触住虺龙,就有中毒的危险。岐伯仗着自己身上带着解毒药,大胆潜伏过去,突然跃上前,挥药铲就打。
虺龙听见动静,丢下吃剩一半的蛊逃窜。岐伯出铁铲拦截,虺龙突然返身,冲向岐伯。岐伯连忙躲闪,右肩还是被虺龙尾尖扫中。
伏在另一边的黄帝,对准虺龙抛出金丝绳。绳头怒卷,束住虺龙的腰。虺龙收腹缩身,碗口粗的身子,立时细若拳头。虺龙“咝”地滑出绳套,钻入半人深的草棵中,没了踪影。
岐伯臂膀剧疼,解开衣襟看,皮肤黑青,毒气透过衣服已渗入肌肉。岐伯从怀中取出一小布袋,捏一粒解毒丹填入口中;又倒些去毒粉,敷在臂上。若是中蛇毒或其它毒,必能药到毒消。这次却疼痛更甚,黑青四周漫延。岐伯连服九粒解毒丹,疼痛加剧,黑青漫延更快。岐伯方知自己使用的解毒丹不但不解虺龙毒,反而助毒。岐伯毅然做出抉择:左手掣铁铲,锋利的铲刃对准右臂黑青边沿铲去。
黄帝大喝一声:“使不得!”跳过去,夺下铁铲,两手掬住岐伯臂膀,从黑青边沿向中间挤。黑青色逐渐退缩,中心皮肉绽开小口。黑血滴落地上,土石冒沫。黄帝取出自己带的解毒丸,搓碎,敷于伤口,疼痛立止。
岐伯臂痊愈,黄帝却两手麻木。黄帝吸一口清气,舒胸展臂,真气磅礴,逼出丝丝毒气。
时间虽然过去三年,黄帝依然清晰地记得,虺龙扭动的身躯和漓落的津液。
快到熊耳山了,黄帝遥望黛色的熊耳山,想:虺龙狡毒,捕捉时应慎之又慎。
前面,一个身着白衫的中年汉子,同向健步而行。黄帝看他后背宽阔,甩胳膊踢腿,潇洒倜傥,颇有风度。黄帝猜测:他定是个雅士。很想赶上去一谈,却见一个人迎着中年人蹒跚而来。那人面寡体弱,身后跟条大花狗。那人走到中年人面前,中年人住脚冲着那人,脱囗而出:“先生你有病?”
那人住足长叹,灰暗的脸上布满痛苦绝望的阴云:“我腹内疼。多年问医,越医越重。”
中年人爽快地说:“我给你医病,保证手到病除。”
那人涚:“能医好我的病,如再生父母。不知需多少钱?”
中年人慷慨而言:“分文不取。”吩咐,“你且躺下。”
那人左瞅右看,无有床舗,禁不住问:“躺哪儿?”
中年人随囗答:“就地。”
那人自知病情严重,不治是死,既使治死,也少受活罪。看了地下的茵茵野草,欣然躺在草地上,解开衣扣。
这时,黄帝和岐伯已来到二人身边。黄帝甚感奇怪:天下医生多,治病方式五花八门,没见过这样独出心裁,于是伫立观看。
中年人拿出个蓝花小瓷瓶,拔去木塞,放在那人鼻孔下。那人的面容立即现出安然恬静的神色。
中年人取出柄状如柳叶、轻巧细小的乌铁尖刀,在那人肚皮上轻轻一划。那人腹腔开裂,却似毫无知觉。更奇怪的是伤口滴血未流。中年人挽起衣袖,赤手伸入腹腔,摘下坚硬的肝脏,随手扔给花狗。花狗贪馋地扑上去,一口咬住肝脏。中年人左脚疾抬,采住狗头,左手提住狗后腿,翻转来,让狗背下腹上。中年人右手持刀,划开狗腹,伸手取出狗肝,随即按在病人腹腔内,撒了些白色药粉。狗肝似着了根,立即长在病人身上。中年人将伤口合严,手指顺伤痕轻抚,伤口愈合,无迹无痕;然后中年人对着病人吹口气。病人如睡初醒,跳起身,爽快地叫:“好舒服!”俨然成了健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