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停在,李府正门,李景跳下马,搀了和凝自马车而下。华灯初上,朱红色的大门不做其他修饰,吊着两顶火红的灯笼,只两尊石狮子放在门口,眼如铜铃,血盆大口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牌匾上只写了两字:李府,虽是低调却是有种风扬跋扈的味道,倒是大气。和凝暗暗称叹,且说着只见沉重的大门就此拉开。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见珠圆玉润的声音带着些焦急夹杂着许多零碎的脚步声从门里传出来。“软软,软软,娘可找到你了”声音传到和凝耳朵里,却不乏眉毛狠狠的皱了皱,什么?软软,难不成这是我的小字。
李重元心下一惊,瞥了眼和凝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是让她知道了,忍不住扶了扶额头。
身着浅紫色的衣袍,因为跑的有些匆忙,鬓边有些细碎的头发,媚眼如丝,身量苗条,嘴唇却是苍白无力,面脸泪痕,楚楚动人,那双眼睛倒是和和凝十足十的像。
只见一团紫云飘过,就来到和凝的面前,挽起和凝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的就掉下来,有些手足无措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和凝,嘴唇抖了又抖,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你看看你,我不是说了,肯定能将女儿带回来,你着站在外面又是作甚。”李景说着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披在夫人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几分嗔怪。
身后跟着的南香,晚香两个丫头才是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给夫人拢了拢衣服,又一老头腿脚不慎灵便,也从府中跑了出来,激动不已,“小姐,可……可算是迎回你了。”
“福叔,你腿脚不灵便,何苦跑那么快。”李重元看了一眼管家匆匆忙忙气都没喘匀,有些责怪。
“这,这……不是开心么,让我坐着干等我也等不及啊。”福叔激动的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软软,软软,娘可算是找到你了,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说这一把将和凝搂进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闻者伤心,听者动人。
倒是和凝被哭的有些心烦意乱,哭笑不得,记忆中的笑语晏晏的温柔女子莫不是自己记错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只将几人迎往中厅,将军府都是男子,平日里又是舞刀弄斧,比式训练,装修不甚繁复,规规整整,冷冷清清到不似从二品的官员家中,只李景为了讨夫人欢心,在后院种了一大片桃树,季节到来到甚是好看。
先前许元青光顾着哭,到没细细打量着和凝,此下坐到中厅,细细的打量起和凝来,坐姿端正,喝茶的姿势优雅有礼,还穿着有些旧的白衣,不施任何粉黛,却显得出尘绝色,不似凡人,尤其是额间朱砂更是仙气斐然。
“软软,你着额间,是……”许元青打量着和凝,出声闻到和凝。
“小时太小了,不太记得,好似是生天花留下了一个坑刚好在额头中间,师傅便以朱砂,提醒徒儿,清明正身之意。”和凝听见这个称呼还是忍不住抖了抖,到底为何自己的小字唤作如此,轻飘飘的回答了许元青的话。
一句话引的许元青又要泫然欲泣,自己的女儿竟受如此之苦,心头宛若刀割。
看着许元青又要哭的模样,和凝的头疼感又涌了上来,立马岔开了话题,“夫人,又何故唤我为软软。”
“你小时候,才生下不久,你哥哥便巴巴的看着襁褓的你,想抱却又害怕,只是口齿不清晰的唤作你软软,软软,女儿家娇嫩,一来二去,也就这么换作你的小字了。”许元青,听和凝换自己叫做夫人,也有些苦笑,也是,这么久了,重新接受自己也不是一件易事,日子还长,慢慢来,细想着也是与李景对视交换了一个眼神。
倒是和凝听见这解释,一记眼神看向李重元,原来这矫揉造作的小字,可是拜你所赐。
李重元欲哭无泪,这陈年旧事母亲还拿出来调笑,又在这妹妹面前落了面子,以后可是如何和妹妹相处啊。
“檀儿呢,南香,去叫檀儿来。”南香应和而去,许元青坐在和凝旁边,又是携了和凝的手,细细的打量了上上下下,越看越觉得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知是否因着大小生活在寺庙,也是沾染了佛香,举手投足到有些出尘的意味。“你这衣裳也是旧了,回头我再着人给你置办几件,女儿家连个首饰都没有,这怎么能行,在寺庙清修可是辛苦啊?”
“到不曾辛苦,一行大师待我很好,投身佛家已是不易,又何曾要求些什么,那便更是苛责了。”和凝不过淡淡的说着,言语中确是不同于同龄儿童的超脱,说着许元青和李景又是对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将军和夫人倒不必担心,过往云烟,既然已经发生,已是如此,便也不必苛责自己。”一番话说的两人更是揪心,怎能不自责,怎能不怨恨自己呢。
“老爷夫人大公子,二公子到了。”且见南香进来通报了一声,边负手而立与门边,等着公子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