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死一般的寂静,直到秦谨言觉得自己的腰快要受不住,身体微微晃了晃的时候,一声轻笑打破了室内的寂静“谨言啊谨言,你我相交这么多年,怎么忍心如此对我?!快快起来吧!”一双手以不容抗拒的力度扶起了秦谨言。
顺着力道直起身子,秦谨言目光低垂。
“怎么,一夜之间生分的连我的脸都不愿看上一眼了?”刚端起茶盏想要喝上一口的赵无垢,一见秦谨言的样子,将手中的茶盏丢放到桌上,瓷器和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打破了室内令人尴尬的死寂。
“君臣有别,臣不敢直窥君颜!”秦谨言的声音依旧温吞吞的,却将赵无垢气的直磨牙。
“你非得这么与我说话么?!”赵无垢的声音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其中的冷意又怎能让人忽视。
知道赵无垢快翻脸了,秦谨言又不想在此时与他撕破脸,心下暗自叹息之后。
直起身,几步走到赵无垢身前,双手抓着他的领子,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愤怒“这样说话如何,不这样说话又如何?!莫非平安王爷想与探讨一下,为何白天还活的好好的人突然半夜就死了?”秦谨言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愤怒使得他双眼睛亮,脸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艳红。
见到秦谨言生气,赵无垢眼中反到透出一丝笑意,“我这不是没办法么,王谦找到了,他倒是被护的好好的,现在人就在安平城中。这老东西要命王谦率大军与庆国开战!”
秦谨言的手腕被赵无垢轻轻握住,他强忍着将手腕抽回来的冲动,冷声问道“然后呢?!这就是你就亲手将抚养你长大的亲兄长杀了的理由?”
“我没有弑兄!”几个字脱口而出,赵无垢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高,忙压低声音悄声说道“那药原本只是让他身体疲倦,陷入昏睡,用以拖延他的做决定的时间。哪成想他的身体差到如此地步,少少的计量就让他一命呜呼!”赵无垢的表情似哭似笑,脸颊的肌肉不断抽搐,“天意如此,不是么?!连上苍都在帮我,都在帮我赵国!”
“那你又想如何做呢?!”秦谨言并不想与赵无垢争论到他到底是真心还是无意,提起这个话头只是为了引开赵无垢的注意力而已。
“我赵国的军队根本打不过善于征战的庆国大军,与其战败后令百姓流离失所,不如直接称臣,成为庆国的附属国!”赵无垢眼中闪烁着迷离的梦幻之光,“待卧薪尝胆几年之后,我赵国兵强马壮之时,再反攻庆国···。”眼见着赵无垢眼中那毋庸置疑的名为野心的光芒,虽然对于赵无垢的野心早有察觉,事到临头秦谨言犹觉心下悲凉。
半晌不见秦谨言搭话,赵无垢止住声音,双眼牢牢锁住他的视线,试图看进秦谨言的心底深处“对于我的计划,谨言有什么要说的么?”
“没有!”对于赵无垢不知道计划了多久的这个疯狂的计划,秦谨言无话可说。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赵国早晚会陷入战火之中,这个结果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是早与晚的区别罢了。此时的秦谨言鸵鸟般的寄希望于这一刻能晚一天是一天,拖得时间长了,幸运的拖出什么变数也未可知。
赵无垢将他的无语误认为赞同,不由的更加兴奋起来。“您现在似乎要考虑一下如何安排您兄长的身后事比较好。”见赵无垢有滔滔不绝的继续下去的趋势,却没有心情再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秦谨言借赵王的身后事出言打断。
“按旧例就好!”赵无垢随意的摆摆手,一只手扯住秦谨言的衣袖,显然他没打算就这样放秦谨言离开。
“你我相交多年,你知道的,我身边可信之人不多,你是我最为信任的人···”赵无垢的这番感情牌一打出来,秦谨言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套路他太熟悉了,每次赵无垢想要利用他,总会先进行一番铺垫,先用家国大义套路住他,然后再图穷匕现。没想到,赵无垢即使继承了王位,仍旧不厌其烦的对他使出相同手段。
“王上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平时还能耐着性子装傻充愣的应付一下,陪赵无垢玩玩儿那些不甚高明的手段,可是今夜,他突然失去了耐性。
可能看出了秦谨言神色中的不耐,也可能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份上的转变,赵无垢不再兜圈子,直接将目的说了出来。
“我要你前往边关,面见庆王,递送国书!”秦谨言心下一紧,他从赵无垢身上看到了不容反驳的坚决,沉默了半晌,秦谨言也只得沉声应是。
明知道如此做了之后,不管生前死后,在史书中自己的名声都不会好听,可是他却不能拒绝,也没权利拒绝。
见秦谨言答应了下来,赵无垢的神情又恢复了温和“除了你我谁也不信,我知道这事儿不容易,但是这是为了我赵国的百姓,我相信你绝对会将此事办好。”他边说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国书递到秦谨言手中。
秦谨言双手接过国书,放入袖中,告辞离开。
依旧是被李公公恭谨的送出,顶着门外众人各色的眼神,秦谨言步履匆匆的离宫而去。
回到将军府,无视管家秦安欲言又止的神态,秦谨言直奔书房而去。
倒靠在美人靠上,秦谨言将国书从袖中抽出,随意的丢到桌上。
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秦谨言轻声询问。“仆从该遣散的都遣散了没?”稍微移了一下挡住视线的手臂,秦谨言睨了一眼躬身站在踏前的墨书。
“主子放心,大总管已经将事情安排好。愿意离开的已经给了银钱,不愿意走的,也都去了他国的田庄。正巧赶上国丧,没人能察觉到府中少人。”墨书打开墨玉镂空香炉,将香料投了进去,清淡幽冷的香味袅袅的传出,很好的缓解了秦谨言心中的烦闷。
“收拾一下,明儿去烽裕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