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诚缙以到同学家做作业为由出门来到父亲单位。打开房间的门,还是没能看到父亲。他迟疑着该不该打电话叫父亲过来,可抓起话筒又犹豫起来……父母走了快一个月了,他是想他,可又怕见到他……那是一种既爱又恨的心情,让他没法去抉择……就这样痴痴地愣了许久,没想到门突然被打开了——父亲从门外走进来……
映入诚缙眼帘的是一张蜡黄的面孔,一个月时间却似乎已经苍老了不少,嘴边长了好几颗痘,一看就知道他这一个月过得并不好——怎么可能好呢?
父亲上前抱住他哭起来:“小缙……爸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诚缙怔怔地感受着父亲的怀抱,恍如隔世。只觉得他抱得越来越紧,紧得快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一瞬间,似乎有一种强烈的力量使劲地拽他回去——难道这就亲情的本能?
“爸……你不要我了吗?我每个周末都来这里等你,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这些天你到在哪儿?”诚绅哭着问道。
父亲:“你写信说……说你恨我,说你不想见我……爸爸怕你难过……”
诚缙泪眼婆娑地看着父亲:“爸……跟我回去好吗?”
父亲突然放开了诚缙,有些恐惧:“不……爸爸不能回去……你妈真是太狠了……爸爸本来想在外面清净几天就回去的……可她把存折上的钱全都取干净,是存心不让我活啊!还叫你那个哥哥来逼我……”
诚缙:“不……你误会妈了……妈怎么可能把你往死路上逼?她只是想留住你……想保住这个家啊!”
父亲:“小缙……你还小,很多事你还不懂……我和你妈之间的恩恩怨怨看来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了……”
诚缙:“不……爸你一定要相信我!妈她从没想赶你走……她一直都想找你回来……是我不好!上次是我心里气你,才写了那封信……爸!我求你跟我回去……我不能没有爸……我也离不开妈……求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父亲:“不可能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你要是想跟你妈,爸也不会逼你……以后你想爸爸了就打电话……”
诚缙:“不……爸你别走……你别走……”
父亲抹了一把眼泪,就这样松开手……
诚缙急喊:“你走了我就永远不再认你!”
父亲怔了一下,还是忍痛割爱,慢慢消失在门外……
诚缙心中有万般不舍,也只能含泪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
这一场见面让诚缙之前好不容易拿定的主意又紊乱了:他从心底还是舍不下这个家的,他甚至觉得这个家还有回转的余地,因为他知道了父亲的心结所在:原来他一直都认为母亲取走所有的积蓄是不给他活路——那是不是只要让他明白母亲的心意,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新的一周,课间时间,玉洁带诚缙来到操场的一个角落,小心地问他:“见到你爸爸了吗?”
诚缙点了点头。
玉洁:“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诚缙愣了良久,方才悠悠说道:“看到他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还是接受不了他们离婚……”话未说完就失声痛哭起来。
玉洁心酸地安抚着诚缙:“诚缙……想哭就尽情地哭吧……把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积郁都发现出来……”
诚缙哽咽着:“我不想离开母亲……我也不想失去父亲……可他们又没法再一起……我想帮他们……又不知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办?”
玉洁:“既然没法改变,你就坦然地面对吧!他们只是分开……你并没有失去他们啊……”
诚缙蹲下身去,放肆地哭泣着。玉洁委身在一旁安抚着他……这一切却被从远处路过的赵老师看在眼里……
这天晚上,诚缙辗转难眠,一闭眼就看到父亲那憔悴的面容。朦胧之中,他似乎看到父亲掀开家门,从外面走进来……他拼命地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父亲还是离他越来越远……梦醒之后,他唏嘘不已,他知道那是恶兆,意味着父亲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人都说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再多的痛苦总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化……诚缙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校园生活中麻痹着自己,可父母离婚的事却没能很快就做出一个了断。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放学回家,他忽然看到家里来了一位陌生的叔叔,在跟母亲谈话——
母亲掩面哭泣道:“他屈子君真要这样跟我离婚?你回去告诉他!不可能的!”
陌生男人:“辛女士,你先不要激动!按照屈先生的说法,你们的感情确实已经破裂,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可能了……咱还是面对现实,谈谈具体的细节吧!”
母亲:“明明是他有了外遇!他还好意思跑来跟我分财产?再说这些年来,家里是啥情况?各种生活开销都不够,哪还来什么积蓄?你回去他!要是这么离婚,除非要我死!”
诚缙一进门就看到母亲冲来人大吼大叫,疑惑地看着那位陌生的叔叔:“妈,我回来了……”
陌生男人看到诚缙,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哦,这是你们的儿子屈诚缙吧?”说着凑到诚缙身边问:“听你爸爸说,你不想认他了?”
诚缙一惊,正诧异他怎么会知道,他继续说:“你和你父亲的血缘关系,这在法律上可是抹不掉的!不是你说不认就能不认的!”
话说到这,诚缙瞬间明白了——来人正是父亲请的离婚律师……
“好了,我今天来就是先了解下情况,也跟你们传达传达屈先生的意思。你们也好好考虑下,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这善后处理还是要尽力做好,免得后患无穷……”
律师走后,母亲又抱住诚缙哭起来:“你爸那个混蛋!找了律师来跟我谈离婚!还要分财产!妈刚刚要炒菜,他就来了……阎王爷催命也不催食!这个混账家伙!连顿饭都不让人吃安稳……”说着又放声大哭起来。
诚缙也默默地流着泪,却不知该怎么安慰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