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警觉起来,下意识地向楼梯上看去,但螺旋的设计根本看不到上层。
我缓缓站起来,手臂的巨大疼痛令我神志不清,脑中思索的困惑现也无从回忆。
乔尼为我包扎好伤口,出血停止了,但疼痛毫无减轻。那人确实把我搞惨了,我感到匕首切断了某处静脉,在处理前已经流失太多血;如今活动手腕都是难题。
此时任务接近尾声,唯一要做的就是上塔,赶在剩余那一人之前。
“小瑞,你没问题吗?”看到步履蹒跚向楼梯前进的我,玛丽蒂的语调带着关切。
我注意到她在称呼我‘小瑞’:
她是把我当成朋友吗?的确,经历过的困难拉近了我们的关系。
我有些敷衍地回应了一句,但手臂的痛感渐渐消退,意识在一点点流回脑中。
乔尼和玛丽蒂跟在我身后。我拒绝了打算搀着我的乔尼,快跑上去是关键。
十二层不是个小数字,这是新的挑战——
况且还有个位置不明的参赛者:那人也许已经在高塔的顶层。
“要快点了。”
眼前的石梯如巨蛇盘踞塔内,有不少结着青苔,还有的破损得不像样子。
每‘半层’的地方有一处窗子样的缺口,能看见不明亮的日光。空气里弥漫着发霉与扬尘的气味,楼梯内狭小的空隙让我们每人都隔开一段距离。
我们快步向上,几乎没有停歇——想到输掉的可能性,没人把它当成游戏。
那声音响起的时候,是大概五层的地方。我没仔细记清层数。
楼层间的间隙愈加窄小,内径比刚进门的时候少了一半多。这层没有窗口,只有适应阴暗的塔内的双眼帮助看清,我能隐约察觉到蜘蛛网蹭过皮肤的触感。
正走着,玛丽蒂忽然停下来,扭头看着下面的楼梯。
乔尼发现后叫住了我:感谢他正在拐角,我们不想与任何一个队友拉开距离。
我们开始觉得她走累了,打算歇息一会儿;中年人向她走去,但紧接着,他也僵在原地,望着下层的黑暗。
“怎么回事,为什么?”随着走近他们,有种预感从心底升起,混合了紧张与恐惧;就在靠近的那一瞬间——
听过铲子在石头上反复刮蹭的声音吗?细微但尖锐的怪声从下层传来。
我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我拉过玛丽蒂,她的手在不自主地发抖。
此刻跑上去不再是个好主意,乔尼和我们缓慢向上退去,我变成了走在最后的人。
那声音在随着时间变大,在此犹豫绝不是好主意。当队员经过拐角,我转过头,随记愣在原地。在那之后,我做出了至今仍然后悔的决定:
它导致乔尼跑下了那层楼。
阴暗的角落毫无变化,但尽头的墙壁多出了什么——
仔细看清后,一条手臂清晰地出现在视线里,随后快速抽回,与黑暗融在一起。
“有人在那!”我几乎大喊起来,指着出现手臂的转角。
它在下一层。
乔尼跑到前面,玛丽蒂贴在我身后。我们紧绷到极致,而古怪的声音又在一点点变大。我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大概乔尼和玛丽蒂也逐渐明白——
声音并非来自下层。它来自我们脚下。
巨大的尖叫声从楼梯下传来,紧接着是石头破碎的声音;无数细小碎片在面前炸开。
而几乎同一刻,一道黑影冲向我们,在他即将靠近时,破碎的楼梯形成了大洞,
(某种物体沿着洞的边缘缓缓前进)
他没有站稳,在我眼前径直跌入洞中——伴随着女性的惊叫声。
若不是乔尼,她已经死了。
中年人抓住她,将其从洞里拉出来,随后站在一旁盯着他刚刚救上来的那人,表情复杂。
不难猜出,她是我测试前见过的女孩。不管怎样,对手依然是对手,任何私人情感都挡不住立场不同。
“你多大了,孩子?”乔尼站在原地。
“我叫芭芭拉,十四岁,请别伤害我......”不难听出她话音中的恐惧,也难怪,在她眼里我们是反派。
“求你们啦,放过我好嘛,我根本不想赢!”
“哎,冷静点。你看,......”
乔尼没来及说完那句话,一片阴影从洞里探出,就在他身后。
“快离开那儿!”
太晚了,一切变得无法挽回。在他转头之时,一根尖刺从他胸口穿透,鲜血喷到我脸上,玛丽蒂和芭芭拉身上。
乔尼的身体像牵线木偶般提起,滴落的血不断打着楼梯,‘滴答’落下随着怪异的刮蹭声足以给人噩梦;而后,将他的身体重重甩向墙面。
乔尼停留了片刻才落地。
他没救了。
我带着玛丽蒂跑上去,连同芭芭拉一起;我们跑上去,没有回头,乔尼作为那东西的食物已经足够了,我没看清那是什么,也不想去了解:
某种在战争时期便被封存在塔里的生物,经过辐射变异的结果。
我们跑上去,直到看到尽头微弱的光,没有任何歇息,这是为了乔尼,那个为我们牺牲的老好人。
他不值得这样的退场;右臂仍在作痛,心中的沉重无疑加剧了痛苦。
队友在面前死去,而我什么都做不到——
除了跑,胜利,赢得测试。这是最好的答复,尽管……
最后只有一人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