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尘阁主,小女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蓉雪姑娘直爽坦率,言人所不言,说实话倾尘很是欣赏。”洛倾尘淡淡的笑了,脑海中不由想到方才发生在大殿中的一幕。
身为一个女子,却能勇敢的当面道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为自己争取幸福,其勇气和胆量,实在令人动容。
“阁主谬赞了。”萧天鸣有些无奈,然后正色道“不知倾尘阁主是有何事要与萧某说?”
“我们这边说吧。”洛倾尘看了一下人来人往的柳园大道,将萧天鸣往一旁的岔路上引。
萧天鸣的心中顿生疑惑,不知洛倾尘究竟要与自己说什么?
“倾尘其实是想向萧家主打听一下有关于家父的一些事情。
倾尘知晓十年前,家父、大伯还有萧家主曾一起外出执行过任务,可不想家父却在那次任务中殒命。时隔多年,真正知晓当年事件的人也不过几个,萧家主是知情人,所以倾尘想要与萧家主了解清楚当年该事件的起因。”
听见洛倾尘旧事重提,萧天鸣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这件事洛家主也是知情人,当年的任务他同样有所参与,而且他与令尊关系匪浅,与倾尘阁主又是伯侄的关系,阁主不妨去问问洛家主,这样或许会更方便些。”
“大伯曾经和我说过的。但是同一件事被讲述的经过始终是因人而异,倾尘听了大伯的叙述,还想听听萧家主的说法,因为倾尘不想偏听偏信,只想多方求证做一个明白人。倾尘没有其他的意思,事关重大,倾尘想要一个真相,萧家主是当年那次任务中的幸存者,倾尘想要弄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望萧家主详细告知。”
萧天鸣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不可思议,他以为洛倾尘向他打听旧事仅凭兴趣,毕竟事发之时对方仍在襁褓中,只是事实并非如此,洛倾尘言辞一针见血态度坚定,似乎极其在意这件事,容不得半点马虎眼。
这么一想,心里也逐渐严肃庄重了起来。
“十年前,我们三人确实是奉老城主的命令执行一个任务,任务是到细马坡抓捕一个人,那人号称玉修罗,是血滴子帮派的头目。此人罪行累累,干了无数鸡鸣狗盗、杀人越货的勾当。后来不知道他是怎样惹上了江湖飘渺楼的主子,飘渺楼的主子当即上榜重金悬赏他的项上人头,赏金足足三十万两,是史无前例最高的一次。于是老城主揭下黄金榜,分派我们三人去劫杀血滴子。
我们精心部署之后才动身,可是没想到我们计划周祥但最终还是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被血滴子帮派一一击破。为了能够逃出去,洛承荫建议我们三人兵分三路,逃出去的人搬救兵回来,可惜令尊太过倒霉,潜逃的方向半路遭玉修罗拦截,当我赶到的时候,令尊已经断气了。”萧天鸣天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玉修罗人手众多,我孤立无援也不幸受了重伤,想着怕是也要命丧细马坡,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洛承荫突然带着救兵赶到,萧某这才捡回来一条命。只是可惜了令尊,就这样白白的丢了性命。
后来,老城主因此大发雷霆,下令铲除血滴子帮派,洛承荫因失至亲之痛,于是主动请缨前往细马坡剿匪,这次事情进展得很顺利,数十位高手侍卫在洛承荫的引导下大开杀戒,将血滴子集团彻底灭没。”
“这么说,当年家父葬身在细马坡主要原因是家父逃跑路线错误,遭人拦截所致?”
“没错,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低估了玉修罗的实力,加上洛承荫求功心切,这才导致了当年那场悲剧啊。”
洛倾尘沉吟,三个人一起去细马坡剿灭血滴子帮派却中了对方的埋伏,三人不敌只能兵分三路逃跑,但是爹爹偏偏选了一条死路遭人拦截,这事怎么会这么巧?还有既然玉修罗实力如此凶悍,事后又怎会被洛承荫轻松歼灭?难道真的是因为洛承荫时来运转鸿运当头,还是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洛倾尘忽然道“大伯剿杀血滴子帮派这事可有依据?”
洛倾尘若有所思,意有所指,萧天鸣眸光微闪,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道“倾尘阁主为何有此一问,阁主可是怀疑…”
世人皆知洛老爷子言笑不苟,因为盼其成材洛老爷子对大小姐极其严苛威厉,只要洛倾尘稍犯一点错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甚至在其十岁时还将人送到庄园里思过。这些言行在外人看来,或许觉得洛老爷子苦心孤诣教导有方,惩罚也实属无奈之举,是长辈对晚辈的殷切教诲,但古人曾曰: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古人心难测,洛倾尘的身生父亲逝世十多年,事实巨变,沧海桑田,这十年里洛老爷的心思究竟如何,对洛倾尘严苛是否真的像外人口中所说是为其好,这些谁又说的清楚呢?所以洛倾尘对洛老爷子心存怀疑似乎也说得过去。
洛倾尘道“倾尘只是想了解当年事件,眼下并不做其他猜测,只望萧家主能够详细告知。”
或许是洛倾尘的目光过于雪亮清澈,萧天鸣迫于压力收起心思,皱着眉头回忆着,道“此事是洛承荫亲口所述,当时传得满城风雨众人皆知,而且那数十位高手是城主养的暗卫,对城主忠心耿耿,他们当时也承认洛家主说的话。况且后来江湖的确再没有传出过有关血滴子帮派的任何消息,想来血滴子帮派确实被洛承荫所灭。”
洛倾尘道“谢谢萧家主告知,倾尘感激不尽。只是倾尘还有一事相求,今日倾尘向萧家主打听的这一切,还望不要告诉任何人。”洛倾尘深深的行了一礼。
萧天鸣心知此事意义重大,郑重其事的回道“嗯,萧某记住了,此事绝对不外传,倾尘阁主请放心。”
随后两人缓慢踱步,回到主道上,正好见到候在一边的月伊和楚萧寒。
俩人见到萧天鸣,纷纷向他行礼问候。
萧天鸣颔首示意,在与月伊擦肩而过的同时,顿住脚步,复杂的看了对方一眼,道“月伊阁主乃是人中龙凤,身居高位,婚姻大事自然是由自己做主,雪儿不能与月伊阁主喜结连理实在是小女今生的无缘。今日事出突然,唐突之处还望月伊阁主多多见谅。”
“无妨,这本是晚辈之间的一些戏言,当不得真,萧家主不必挂怀。”
萧天鸣点点头,转身离开。
看着萧天鸣的离开,楚萧寒神秘兮兮的凑上去,好奇问道“倾尘师妹刚才与萧家主说了何事,我怎么看他一脸凝重?”
洛倾尘道“这个不方便告知,萧寒师兄请见谅。”
楚萧寒摸了摸鼻子,有些怏怏的说道“罢了罢了,早知道你一直对我有防备。”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事,兴致盎然的问道“话说倾尘师妹你方才在大殿里面跳的是什么舞?我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凤舞九天。”洛倾尘忽的抬头,直直看着楚萧寒,道“萧寒师兄,你真的不记得此舞了吗?”
洛倾尘面上依旧平淡,只是内心却如湖水泛起一阵涟漪。
她忽然间想起一些往事,在她小的时候,她其实并不特别喜欢跳舞,只是为了楚萧寒和月芊芊较劲,她认为是月芊芊抢走了萧寒师兄的目光和注意力,所以做什么事都想超过对方,有一次楚萧寒夸赞月芊芊说她舞跳得很好,于是洛倾尘便发奋图强学习跳舞,因为她觉得只有这样萧寒师兄才会关注自己。
凤舞九天是她在所有舞曲当中选择的难度最大的一支,其幅度和劲道远大于其他舞蹈,前前后后练完这支舞她一共花了半年的时光,期间,她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扭到脚多少次,可是每次一想到萧寒师兄曾经温柔的笑着夸赞月芊芊说“芊芊人善心美,就连舞蹈,在我心里也是最美的”,于是她一次次的从地上爬起,努力劝说自己不放弃要坚持训练。后来她与楚萧寒打赌,承诺若是自己输了便为他跳一支舞,可是当她兴高采烈的在城墙上把它跳出来的时候,她永远都记得楚萧寒当时一副嫌弃的模样,说道“难看死了,都没芊芊跳得好看。”
洛倾尘不禁为之怅然,凭白一腔爱意,最后却换来一句“不记得”,煞了多少忆,积了多少悲,时隔六年再回首,回首往事终是意难平。
楚萧寒被洛倾尘看得愣神,同时还有一些紧张,因为他不知道洛倾尘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可是他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真的完全对它没有印象,难不成我曾经看你跳过该舞?”
楚萧寒茫然无知的眼眸落在自己的眼中,洛倾尘只感觉到一丝悲凉从心底深处缓缓地蔓延,游走至四肢百骸。
洛倾尘突然想扬声大笑,想起佛经上曾看到的一句话: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则冰融,冰融则火灭。果然不错,自己当年满腔热血为他做这么多,到头来不过是寒了自己的心,冷了自己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