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慕容初曦伸展了一下手臂,迎接着阳光,心情也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深呼吸一口,她闭上眼睛。
“不对……”
还在安逸状态的慕容初曦突然睁开眼睛,她的心中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血腥……”
空气中有着一丝血腥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但是还是逃不过她的鼻子,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经做过这方面的训练,在以后无数次的实践中,她从来没有错过。
“不好……”慕容初曦心中大骇,这竹林已经被苏青竹设置了阵法,这天下懂得阵法的人并不多,能破解这座大阵的人就更少了。
那么……
心中想着,慕容初曦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不……”还没到竹屋,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道,不错,正如她预想的那样,竹林的阵法已经被人破了。苏青竹饲养的那些鸡鸭鹅和兔子鼹鼠等动物全都被杀死,甚至还有几个来送药的药农也惨死在竹林里。
“端木琰!”慕容初曦快步跑到屋子里,里里外外找寻了一遍却没有他的影子。
“端木琰!”她大叫着端木琰的名字,飞奔似的向着苏青竹的房间里跑去,苏青竹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一定会安全度过这场劫难,一定会……
慕容初曦心中念着,便推开虚掩着的门。
“你!”
“是你!”慕容初曦惊叫,“竟然是你!”
她推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陶醉手中的刀,还有苏青竹脸上那诡异的表情。
“竟然是你!”慕容初曦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她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鲜血在倒流,“是你杀了他们……”
一瞬间的感觉,端木琰的失踪和这里的鲜血,让她的大脑有些发昏。原本,她是喜欢血腥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每日听着苏青竹讲述人与自然的和谐和安宁,她的杀戮之心已经淡了不少。
还曾记得,苏青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摇头叹气说着,“今生杀戮过多,受伤的必定是自己。”
可如今……
“不是!你听我解释……”陶醉似乎一惊,他的面容上带着焦急和惊恐,似乎没想到慕容初曦会闯进来。
“你要解释什么?”慕容初曦盯着陶醉,“你要跟我解释为什么将这里血洗一空么?亦或者,你会跟我解释这些日子以来你失踪的原因?”
慕容初曦看着陶醉有些疲惫的面容,那身精致的衣服上沾满了点点血迹,有些狼狈,更有些风尘仆仆。
“你把端木琰藏到哪里去了?”慕容初曦看着陶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若是他有半分闪失,我慕容初曦今生与你不共戴天!”
“你就这么担心他吗?”陶醉原本想要辩解,听到慕容初曦这番话,嘴角微微嘲讽地笑道:“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他的声音有些冷清,和往常的戏谑不同,带着浓浓的失望和嘲讽,“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陪衬?”
说完这句话,陶醉便转过身去。
“你别走!”慕容初曦喊道:“跟我去报警。”
“报警?”陶醉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容初曦,“我说过,我是清白的……”
“你将端木琰藏到哪里去了?”慕容初曦深呼吸一口,看着陶醉的眼睛,“告诉我,他是不是平安的?”
说到这里,慕容初曦的语气已经变了,她从一开始的担心到现代的焦躁不安,已经将所有的理智都吞没,她已经变得六神无主。
“端木琰在哪里?”她又一次问道。
“我说过,我根本就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来到这里,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陶醉的表情有些疲乏,他神情有些痛苦地看着慕容初曦,暗自摇头。
“你站住!”慕容初曦叫道,“杀了人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我再说一次,这些事情跟我没关系,三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答复。”陶醉自嘲的笑了笑,带着一身的疲惫和狼狈慢慢地走出竹林。
“你……”慕容初曦顿觉气血上涌,她吐出一口鲜血,伴着血红的夕阳,硬生生地晕倒在地上。
终究,她还是忍受不住黑衣人的气势,受了严重的内伤。终究,这里不是现代那种靠着先进武器来战斗的年代,她和这里的大侠相比,没有了半分优势。
更如今,被这里的场面一刺激,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不省人事。
“初曦!”许是听到了慕容初曦倒地的声音,原本已经离去的陶醉竟然返了回来。
“你这样,让我如何是好?”陶醉轻轻一叹,嘴角上浮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你终究还是不相信我,而相信了他。”
给慕容初曦把好脉,输入几丝真气,陶醉觉得心口有些闷胀,只是看到慕容初曦如此苍白的脸色,心中微微心疼,便强忍着将体内的真气再次输入到她的体内。
“噗!”看到略略好一些的慕容初曦,陶醉吐出一口鲜血,放好她之后,跌跌撞撞地站立起来。
“是时候回来了。”他看了看远方的天空,夕阳已经退下,远方的天空里开始变得湛蓝,只是遥远的远处,那一丝青灰的阴影,却依然如影随形。
陶醉轻轻一笑,踉跄着,缓慢地走出竹林,身后,是一地鲜血。
慕容初曦醒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印花的帷帐,随风飘荡着,带着饭菜的香味。
“这是在哪里?”慕容初曦冲床上坐起来,柔软的大床上铺着粉红色花溪床单,舒适而优雅,抬头,看到粉红色印花帷帐,在风中摇曳着,带着淡淡的清香。
“醒了?”好听的男声从外面传来,伴着“吱呀”的推门声,一身白衣的端木琰摇着轮椅进来。
“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吃点东西吧。”他滑着轮椅来到桌子旁边,打开蓝色印花的瓷盖覆盖着的饭菜,轻笑着端给慕容初曦。
“这一睡,竟睡了三天三夜。大夫说,这一伤,差点就伤到了内脏,不过还好,下手者很有分寸。你算是捡了一条命。”端木琰细长的双手撩开粉红色印花的帷帐,淡淡的饭菜香扑鼻的时候,慕容初曦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三天没吃饭了,先喝点粥。”端木琰将白瓷碗的莲子粥递给慕容初曦,“慢点喝,还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就像清风中带过的淡淡花香,拂面轻染,淡淡然,优雅而芬芳。
“唔……”
慕容初曦被东西堵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虽然有一肚子的疑问,却真的被饥饿感给打败了。
“苏老前辈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喝完最后一口,慕容初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逮到机会问出口。
“这个……”端木琰的剪水双瞳里微微闪烁,“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安心地待在这里养伤,等明天过后,所有的事情都会化作尘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激动。
慕容初曦有些莫名其妙,她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多多少少也算是了解了他的脾气,只是这次的激动,却着实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端木琰是一个极致内敛的人,他很少有激动的时候,莫说激动,就连表情也常常让人迷惑不解。
当初慕容初曦武断地判断这个人肤浅,但渐渐地却发现了他的可怕之处。
一个人的可怕之处,正在于他的内心有多么强大。
像陶醉那般率真而诙谐地人,多数人不会觉得他有多大的心机,事实证明,陶醉对于……
“在想什么?”端木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慕容初曦的思考打乱。
慕容初曦冲着端木琰微微一笑,努力将陶醉萧索的背影和狼狈的表情从脑海中抹去。
“我在想我这一睡,竟真睡了三天三夜么?”接过端木琰递过来的绿豆酥,她似乎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三天。”端木琰轻轻一笑,那剪水点点的眸子里,似乎带着别样的光彩,“慕容老将军已经到了。”
端木琰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什么?”一口绿豆糕还没咽下去,慕容初曦便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了。“你说慕容恪已经到了华京城?”
端木琰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的声音依然很悠远,“慕容老将军为朔风王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重新回到京城,倒不知道是福是祸呢。”
他说的有些云淡风轻,但听到慕容初曦的耳朵里,却像是惊雷一般。
“你说什么?”她有些愣愣地问。
“慕容老将军不知道受到了谁的蛊惑,将百万大军驻扎在华京城三里之外,宫廷内御林军早已经倒戈,只是……”端木琰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你的意思是说慕容恪会造反?”慕容初曦一愣,皱着眉头看着端木琰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略略惊诧。
“不!”端木琰说道:“慕容老将军不会造反,但保不了有些小人会在背后添油加醋,何况……”
“何况,和慕容恪一块回来的还有大皇子端木珏和慕容流岚。”慕容初曦理了理思绪,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端木琰赞同地看了看慕容初曦,轻轻感叹道:“果然不同凡响,这大势,你看得比我清楚。”
“可是……”
慕容初曦心中还有疑问,只是不知道从何问起。
“当年父皇在位的时候,一向器重皇兄端木珏,但因为当年梅妃的势力强大,父皇忍痛将皇兄的母妃处死,为了保护皇兄,父皇更是将他调到边疆,远离宫廷是非。将慕容老将军的大女儿许配给皇兄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棋。”
端木琰的神情有些无奈,“如今父皇仙逝,慕容老将军必定寻找机会,协助皇兄登上皇位。到时候,这天下……”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星光点点的双眼看着慕容初曦,双手握住她的手,“你愿意帮助我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什么?”慕容初曦心中一惊,看着轮椅上的端木琰,那绝美的脸上有些落寞,甚至那如冰的眼眸中也带上了热切。
“你想当皇上吗?”慕容初曦傻傻地问道。
“不想!”端木琰大声打断慕容初曦的话,“我一个残疾,怎能担当如此大任?不过……不过……”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滑着轮椅转过身子,绝美的背影有些颤抖,“这不过是母妃的遗愿而已,我能为她做的,已经不多了……”
慕容初曦微微一愣,看着端木琰那略带萧索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心疼,这样一个真真的人儿,却只能这样残疾一辈子,若是他能登上皇位,那也算慕容初曦还给他的债,若是……
“苏老前辈的死,我一定会让凶手付出代价。”他突然转移了话题,毫无征兆般的。
“什么?”还沉浸在思考中的慕容初曦被端木琰突然增大的声音吓了一跳,不明白他突然转移话题是什么意思。
“什么人能杀得了苏老前辈?”慕容初曦沉声说道:“这天下,果真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么?”她想起了陶醉,却怎么也不愿意将他和苏青竹的死联系在一起,虽然她亲眼看到陶醉手中拿着那把刀。
“我找到了这个。”端木琰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竹简。
“愿逐东风与明月。”
七个大字,红如鲜血。
“这……”
慕容初曦略略惊讶,却突然想起了那眉清目秀的童子苏小乙,“不知那童子怎么样了,当日在竹林竟没找到他的尸体。说不定他还活着……”
“我一定会派人去寻找。”端木琰的脸色变了变,细长的手指轻轻叩着窗棂,一声一声的,有些凝重。
“我一直觉得,苏前辈是高手中的高手。按照我的判断,这天下能使苏老前辈一刀毙命的人,不超三人。”慕容初曦淡淡地分析。
“一刀毙命!”端木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精光大闪,“初曦何以见得?”
“我虽然没有仔细观看过苏老前辈的伤口,但直觉却告诉我,这凶手只有一次机会来杀人。若不是苏老前辈的旧相识,便是……”
“咚咚咚……”
慕容初曦还没说完,便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殿下,人都已经齐了。”门外的人声音有些嘶哑,有点熟悉,但慕容初曦却能断定,这个人她绝对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