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悲凉
她刚要挥动鞭子的时候，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绿衣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拿着鞭子的手也不知不觉地垂了下来。
“王，王爷。”绿衣转过头，看到端木琰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她身后。
“王爷，您……您什么时候过来的？”绿衣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丫鬟和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跪倒在地，她们颤颤巍巍地，显然是害怕到极致。
“我一直在你身后。”端木琰冷冷地开口，“难道你没发现吗？”
绿衣浑身一抖，听到端木琰的声音，她心中突然有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生气了。
王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绿衣终于认识到了，有的时候生命比面子更重要。
“你们，谁愿意替本王做一件事，本王饶她不死。”端木琰冷冷地扫视了跪在下面，战战兢兢的婆子丫鬟，嘴角浮出一股冷笑。
“奴婢愿意……”
“好，很好。那你们谁抢到这鞭子谁便替我打她，若是超过十下便赦免了你们的死罪，每人赏十两银子。若是少于十下，那么……”他阴测测地看了她们一眼，“那么，毒打一顿之后卖给窟里……”
他刚刚说完，一个婆子已经抢过绿衣手中的鞭子，啪啪几声打在她身上。
“对不起了夫人，我们是奉命行事。”那婆子狠狠地抽打了十下，脱力一般地跪倒在地上。
又一个婆子抢过鞭子，同样用尽全力抽打了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绿衣身上已经没有一丝好肉。她已经被吓傻了，等到鞭子停止了才反应过来求饶。
“王爷，我错了，您饶了我吧。绿衣知道错了……”绿衣匍匐在地上，顾不上脸上的血泪，一遍哭泣一遍求饶。
“你错了？”端木琰冷冷地开口。
“是，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绿衣大声不敢出。
到现在她才知道，她在端木琰的心中，不过只是一时的玩物。若是得罪了王爷，他绝对不会轻饶。
她真的知道错了。
但是已经晚了。
绿衣此刻衣不蔽体地匍匐在地上，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但端木琰却不再说一句话。
她感觉到火辣辣的疼，感觉到寒冷，但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在颤抖，在害怕。
端木琰的手段，她虽没真正见过大，但曾经听过。
“既然知道了错了，那么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过了好久好久，端木琰才慢慢开口。
“王爷……”绿衣竟然吓得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来人，将这个女人赶出王府，卖到窑里，就说……恩，就说触了霉头。”端木琰轻轻地吩咐。
“王爷，饶命！”绿衣一听到这句话脸都白了，她现在才真正后悔，不应该不听王爷的话，更不应该为了一口气而将自己活活逼死。
“本王说过，最是讨厌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不听话的女人，留在府中也没什么用了。窑里那种地方，正适合你。”端木琰冷冷地开口，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衣衫不整的绿衣，嘴角浮起一个嘲弄的笑容。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我。昨日我们还欢好过，你不能……”绿衣惊恐地口不择言。
“你放心，我一定会吩咐好窑里那些人，让他们好好待你。”端木琰站起身，斜睨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婆子和丫鬟，“你们每人十两银子，打发出去吧。”
“多谢王爷……”那丫鬟和婆子暗自松了一口气，今日能活命，简直就是神仙保佑。
窑里那种地方，想想就让人害怕。
若是被卖到妓院里，最起码还能好吃好喝。但是被卖到窑里，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窑里是比妓院还要低等的妓院。一旦有女人进了那里，那便只能面临着想死不能死的结局。
那里面的顾客大都是纤夫、屠夫、搬运工、卖油翁等下层人，有时候还被军队包用。
女人一旦进了窑里，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都在接客。
那些顾客大都是来发泄的，根本不会顾虑身下人的感受。他们又有蛮力，对这些女人非打即骂。
进了窑里的女人，不出一个月便被折磨致死。有命大的也活不过一年，她们的生活真的是生不如死。
“王爷，饶命啊。”绿衣的脸惨白惨白的，她挣扎着，却被端木琰一脚踢倒。
“来人，将她拖下去。”端木琰冷冷一瞥，立即有人将绿衣带走。
“王爷，你好狠地心。”绿衣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男子真的很无情。
但是，她知道的未免有点晚了。
“怎么样，出气了吗？”等到所有的人都下去，端木琰靠近初曦，“我说过，你，只有我能动。”
初曦心中冷冷一笑，无情最是帝王家，这句话说的果然不错。
端木琰还真是无情呢。对于枕边人也能做出这样的事，但想想他对真正的初曦做的那一切，初曦也便了然了。
晕眩，闭眼。
初曦只是冷冷地笑。
这不过是一场好戏而已。
端木琰早已经知道绿衣在施暴，却只是冷冷地看着，等到绿衣没有力气了，他再出来充当一下好人。
不，没必要充当好人，他们早已经撕破了脸皮。
她对这样的端木琰早就失去了感觉，确切地说，应该是真正的初曦抽离了她的身体，她已经恢复成了纪菲菲。
“来人，请太医。给慕容初曦沐浴，更衣。”端木琰一笑，遥遥地看着躺在地下的女子，“好戏还没结束呢，你怎么会这么容易死掉？”
他摸摸下巴，对这场游戏似乎很感兴趣。
“慕容恪，端木珏，梅妃，你们欠下的债都改还了，哈哈哈……哈哈哈……”他疯狂地大笑两声，带着一身戾气走出院子，只剩下奄奄一息的初曦，冷眼看着这一切。
秋日，暖阳。
阳光照耀进来的时候，初曦睁开眼睛，阳光洒在她的小脸上皱成一团。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现代。
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她们统一穿着藕荷色的如意百花裙，挽着干净而端庄的飞仙发髻，娉娉袅袅，倒都是些美人坯子。
“娘娘，奴婢伺候你梳洗。”为首的宫女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低眉垂首。
“什么？”初曦拖着疲惫的身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看周围。
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琉璃的瓦片此起彼伏，更有大红色的帷帐飘来飘去。精致的流苏镶嵌着金银丝，在耀眼的阳光下熠熠发光。
这是哪里？
为什么有种森严的压抑感觉？
初曦心中静下来，思索着对策。
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远去之后，初曦慢慢找回了自己。虽然身体和内心都饱受摧残。
“这是哪里？”初曦开口，只觉得嗓音都哑了，身上依然火辣辣地疼，她稍微动一动，便感觉到伤口的撕裂。
“嘶……”她疼得吐了一口气，看着创下毕恭毕敬却面无表情的婢女微微摇头，“我是问，现在在哪里？”
她略略加大了声音，虽然依然嘶哑不堪，相比刚才却是好多了。
“回娘娘，这是在静怡宫。”为首的婢子不待初曦反应，便招呼身边的人伺候她梳洗。
初曦这才看清楚，除了为首的婢女，每一个人的手里都端着东西。从脸盆，毛巾，漱口盐水到梳子，殿花、步摇。
“这……”这端木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怎么会将她带进宫里，更何况……
“请娘娘起身梳洗。”为首的女婢略略站起身，朝着剩下的几个人做了个收拾，陆续便有人走过来。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初曦心中想着，便任凭她们打扮下去。
金盆盛来玉泉水，初曦着手轻轻沾了沾，放在毛巾上擦拭。淡淡的花香在指尖萦绕，这水中竟然有香气氤氲。
漱口之后她便被按在椅子上，初曦浑身疼痛，但那婢女却像是有功夫一般，硬生生地将固定在那一个位置。
朱红点唇，粉白敷面，胭脂染成艳红。
彩笔画眉细，眉间点缀一点朱砂。
初曦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竟然有些陌生的感觉。
覆盖在额前的那些发丝已经被固定在后面，她已经被开了脸，没有了那些绒毛，她凭空之间多了一些妩媚之感。
慕容初曦这容貌，原本就是美人坯子。
化了妆，接下来便是梳头。
如同瀑布般的头发洒落在腰际，几个宫女开始忙碌，她们拿着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摆弄了接近一刻钟才做好发髻。
是宫中最流行的半月发髻，初曦感觉到头皮生疼，身子却一动不能动。
“姑姑，吉时已经到了，你们这边准备好了没有？”一个高高细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不久便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初曦站起身来，任凭周围的女婢将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的朝服披在身上，更有人拿来凤冠。
“崔公公，已经好了。”为首的婢女，不，看这模样，应该是宫女冲着来人福了一福。
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已经走到了正中央。他们抬眼看看初曦的打扮，身后的宫女走到初曦面前，这几个人便像是统一了一般跪了下去。
“奴婢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们……”
初曦心中大惊。
她怎么在一夜之间成了皇后？
昨夜还是阶下囚，今天就成了皇后？这什么逻辑？难道……这又是端木琰的阴谋？
可是……
端木琰为什么要这样做？昨日还是那样的恨她，今日却又如此？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身子依然有些疲乏。顶上这沉甸甸地凤冠，更是令她有些应付不过来。
索性，且行且思量。
初曦感觉到有些晕眩，便不再多想，反正要来的总会来。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身心都是伤痕累累，她第一次想到了死，但是！她是现代人，更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老大。
若是就这样认输，她必定会不甘心。
但是，现在除了一步步按照端木琰的安排来走，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初曦狠狠地攥了攥手，她想起那个打碎的碗，心中计较，现在最应该做的便走一步算一步。
天若绝人，逃也无处可逃。但若是有一线生机，初曦一定不会放过。
她打定主意，忍住身体的伤痛往前走。昨夜，有人给她清理了伤口，也有人给她沐浴擦药，但那份难耐的疼痛还是令她额头出了些细汗。
“好美。”
听到这个声音，初曦微微一怔。
是端木琰的声音。
她有些慌张地抬头，恰好看到阳光下一身金黄色龙袍的端木琰。
他冰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冰冷的色彩在闪耀的光芒下更加冰冷，如同折射在冰川处的暗哑光芒，只一个眼神便能冰冻千万里。
“我的皇后。”他的嘴角泛起了阵阵冷笑，伸出右手，强行将初曦的左手牵过来。
“你……”初曦刚想反驳，却看到了一个万万不该看到的人。宫无痕，竟然是宫无痕。
那个绝美的变态男子。
初曦紧紧攥了攥手，那手心里似乎还有藏着金色小蛇的标致，只是宫无痕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在想什么？”端木琰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失神，嘴角浮起一个嘲弄的微笑，“放心，他对你没兴趣。”
初曦冷冷一笑，却是没有答话。
“这一招引蛇出洞，倒是极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端木琰又轻飘飘地飘了这么一句话过来，初曦微微一愣。
他说的是谁？
陶醉吗？可是陶醉已经失踪了。
除了他，初曦还真的想不到谁会为了她以身犯险。
但，若真的是陶醉。
那么，这是一个专门为了他设下的套？不，肯定不会。陶醉肯定不会如此愚蠢，那么只能是慕容恪。
她名义上的父亲慕容恪。
初曦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有些对不起慕容恪。若不是她，慕容一家不会如此的被动，更不会被端木琰牢牢地控制住。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登基大典正式开始。
伴着一段冗长的歌功颂德，初曦被端木琰牵到了祭天台的最高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