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希夷虽然面上嬉皮笑脸,实在心中叫苦,暗暗叹气,“好端端来冒险找什么宝贝,这下没找到宝贝,却中了一身毒,还受了伤,无缘无故跟别人两年,这婆娘要是好看还则罢了,要是又丑又恶......”心中一犯嘀咕,嘴上竟嘟囔起来。
那女子轻声呸道:“你这算是自找的,世上无妄之灾多了,你又怎会尽数知道?”
“我不知道你又知道了?”
女子秀手一抬,啪的一下拍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道:“可没说不许我打你耳光。”
陆希夷怒道:“疯婆子,我说了不当你仆从,你凭什么打我?”
“谁让你在我气头上顶撞我的?”
“我那是就事论事,莫非你受过无妄之灾?”
“若非如此,我们好端端一个教派怎的给你们这些自诩正派之人毁了?”
“未必吧,当真德行无亏,为何……”
“你又知道什么了?”女子怒极之下瞪了他一眼,两人边走边说已到了通道尽头,尽头处是一座石门,女子推开石门,一道明亮的光芒照到阴暗处的两人身上,陆希夷有些开心的四处望望,忽然瞥见了那女子雪白臂膀上极深的两道剑伤,正待要问何事,却见她脸颊处似乎也……
女子察觉到他的眼神,忙从器环内取出深色面巾深色袍服披罩上。
陆希夷低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可你也不能随意打我。”
女子既不做声也不点头,沿着一条山道走去,陆希夷赶忙追上,他见她遭际这般,区区一个耳光之痛哪里还放在心上。
两人走在山上,到处是烧焦的古木和坍塌的蛇柱,龙女教侍奉蛇神,以蛇为尊,凡是重要宫殿几乎都镂刻大蛇石雕,如今散乱堆竖,陆希夷一眼望去倒有些阴森可怖。
穿过一片石殿,一群呜哇乱叫的野鸦正在餐食焦炭下的躯体,那女子心中气愤之极,手掌一道灵光劈出,登时数个野鸦掉落在破碎的石殿上。这女子跑过去,却是一只断臂,虽然在焦炭掩盖下,但仍然可以看出是个身材魁梧的男子的手臂。可攻打龙女教死去的弟子尚这般遭遇,她们这些败寇的遭际又岂会更好呢?见之更哀。
她屈指一弹,指尖窜出一道灵气,与臂膀一撞蹭地燃烧起来,跟着火势一望,顷刻间在石殿附近灼烧起来。
“化为灰烬也胜过葬身野鸦之口。恳请上苍庇佑我教教众长埋地下,灵魂安息,来世投胎于良善之家,一生康乐。”女子双掌合十,朝火堆处深深鞠躬,径往山下走去。
陆希夷也不发一言,默默跟上,一路上但见许多化为焦炭的野兽躯骸,破碎的天然景致,大片荒木乱卉。
断壁残垣、焦石堆尸的情景便是他这个置身事外之人看了也难以忍受。
“你待去哪里?”见她竟然有些茫然的站在路上,陆希夷忍不住道。
去哪?她有心报仇,但合教之力都给人尽数瓦解,凭自己与一个生有异心认识不足半日的男子又能掀起怎样的风浪?
“你去哪?”思忖良久,女子竟然不知道要去哪儿,该去哪儿,甚至能去哪儿。只好求助于这个与自己相识不足半日的男子。
“是你要我必须寸步不离跟你两年,眼下问我去哪儿,我本来预备去阴都山积攒功行,你也去?”
“阴都山……”女子眼睛里忽然一闪而逝一抹奇异的神色,“就去阴都山。”
“你这副打扮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待到镇上去,先安歇下来,换一套衣服,买一辆马车,才好不引人注目。你我都有伤在身,若是现在遇上你对头,未免吃力。”
女子点点头,未发一言,听凭他安排。她虽然以毒药控制他,但是她也少涉江湖。经此之事,深知这些宗门势力的可怕之处,自己的身份一旦被人知悉,势必引来灾殃。
两人提心吊胆的赶到镇上,倒也有惊无险,虽然差点与几个宗门弟子撞上,总算混瞒了过去。
“你手里那包蓝色药粉是不是毒药?”陆希夷几次三番见她在跟宗派弟子会面时要扔掉那包蓝色药粉。
“是,刚才要动起手来,我们好抢占先手。”
“然后咱们两个如同残废的状态立马就会给人分尸了……”陆希夷面无表情。
女子心想也是,心念一转,忽道:“你不是说你师门在附近?”
“是啊,不过我怕我带你上山一提你是龙女教的还没来得及解释你就给人杀了,那么我也会毒发……所以,咱们还是躲避的好。待会儿找个偏僻的客栈咱们住下,我去买马车,买些衣服以便换洗。你身份特殊,少露面的好。”
这话极为有理,女子忍不住点头赞叹,但不一会儿见到所谓偏僻客栈她就赞叹不出了。
一眼望去,破旧的像几十年前的旧房子,比古董还像古董,她甚至怀疑她一到客栈的床上就会塌了。
真有品味,真有耐力,这是她对他的奇怪评价。
“一间?”听得陆希夷只要一间,小二有些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一间怎么了?不给开?”
“开,开,不过……”刚要盘问,心想算了,一间也是大客户,还盘问什么。
忙殷切切赶上楼去,洒扫了一间房子出来。
等房子从灰白色变成暗橘色,女子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
“干嘛要一间?”
“这个我身上……合计了合计,买好车马衣服,只怕余钱不多,只能暂且忍受,我打地铺就是。”
“当然打地铺!”
陆希夷眉头一皱,却没有顶撞她,等安顿好她候,直奔药铺而去。
他虽然深知这女子的本事,但还存着一丝希望她在诓骗自己,至于找来这乡间医师,纯粹是想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
一进门,拉开帘子,只见一个尖嘴尖腮老医师正在品茗微笑,将他脉搏把了把,又取银针验了血,如此几番动作,摇摇头道:“毒性太烈,老夫无力医治,还请另寻高明。”
陆希夷倒也不恼怒,心中明白那女子对自己身体的描述确实不假,不过他心中有气,跑到卖衣服的铺子里买了些老气的女人衣服打包带回,买了一只斗笠和一些吃食便赶回了客栈。
女子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冥想,盘腿坐在床上,但似乎又没灵气涌动,不似是在修炼。
“带回些吃食,这间客栈太破旧,怕没什么好吃的,那边是一只斗笠,罩着黑巾,方便你外出行走。还有一些换洗衣服,待会你换上。”
“难为你有心。”女子从床上下来,也不客气,见有些瘦牛肉一些干饼,就着便吃了,看这吃相,想是也饿着了。
“你这人倒好,你是哪个宗派的,是谁的弟子?”
“天阳宗陆希夷,不过我师父名讳不许我告知旁人。”
女子一挑眉,不悦道:“我是旁人呢,我是你救命恩人。”
“可你又给我新中了毒,不算真正的恩人。”陆希夷针锋相对。
“就算如此,我的毒足以让你有两年好活,那些人的毒不解,只怕在山上你便活不下。”
“便算如你说的那样,我仍是不能说。”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好金贵的?我叫司徒沁,你名字如何写?”司徒沁似乎对他的名字很感兴趣。
陆希夷用温热的茶水在桌上倒出少许,手指一点,方方正正写下了名字。
“名字是这样啊,倒挺好听的,你字也不赖。”
陆希夷听了这话一怔,幼年他学过字,虽然不得大家风范,但端正美观却也容易。
陆希夷挤出一个笑意来,什么也没说,瞧着窗边人来人往的队伍,小商贩抬着箱匣或赶着车马讨生活。他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在灵州城外元江边住着的情形,若是不修炼,再长几岁,也要奔波劳碌,讨生活了。
“看什么呢,莫非外面有什么厉害修士?”
“没有,外面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少有自己的烦恼,大都很乐观。”
司徒琪哼了一声,“他们烦恼的事多着呢,要应付苛捐杂税,要应付兵役丁役,害怕权势,又向往权势,未必比你我要应付的是少。”
陆希夷一想这话倒也不假,朝她和善笑道:“想不到看你似乎不通俗务,却是很通俗务。”
“我当然很通俗务,你这堆破烂衣裳莫不是捡的别人不要的吧?”司徒沁伸出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夹了夹衣袖,透出一丝淡淡的霉味来。
“这个……买了车马……银钱不多,只好暂且委屈一下你,何况这样不易引人注目,你我才安全些。”
“暂且信了你的搪塞了。”司徒沁露出极不乐意的神色。
“这次我出去问明了路径,阴都山离我们这里还有五百里路径,据我们的车程,走七八日能到。”
“七八日,怎么这么慢?”
“还是银钱不够,只能买脚程最慢的。”
司徒沁有些无奈道:“你们师门让你们去赴汤蹈火,就给这么点银钱,实在不够意思!”
“这还是我师父多塞给了我一些!”
“这……不说了我要休息了!”实在聊不下去了,司徒琪只能无奈的上床,捂住被子向他表示抗议。
陆希夷还是百无聊赖的站在窗边看人海。
一个时辰之后,天色便暗垂下来,夜幕将小镇笼罩的越发黑暗,数里之内往往难见到一丝光亮。
陆希夷在地铺上睡的倒是挺香的,他一点也没有娇贵之气,当然他长这么大,娇贵的日子过得总是少些。。
“你这人倒是挺随遇而安的。”清晨醒来,陆希夷睁开眼见到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自己。
“我倒是想不随遇而安,到床上睡个安稳觉,你怎么办?”
“床上挤得开,没不让你上。”
陆希夷打个哈欠,道:“好啊,今晚我上床睡。”
“嗯,你不怕突然钻出什么蝎子蛇钻进你嘴巴耳朵里那就随你。”
“算了,不让睡就不让睡,吓唬我做什么。”
司徒沁打个哈哈道:“快些起来,收拾收拾赶路了。”
陆希夷忽然想起什么,笑着道:“司徒姑娘不必担心,今晚确实住不上床了,山路崎岖,怕是得睡在马车里。”
“难为你要睡在外面看护了。”
司徒沁很自觉的为他安排了住处,笑嘻嘻的下楼而去。
“我在外面等你!”
“冻死老子,谁替你做事!”陆希夷在心里骂道。
不过陆希夷转念一想,不跟这女人凑合挤在一起也是好事,虽然从她为人处世来看并非是大奸大恶之徒,但毕竟恶名在外,而且陆希夷已经吃过她的亏了,所以还是有所提防的好。
收拾好东西,陆希夷也下楼而去,迁出后院里将养的马匹,驾出客栈。
“上车,出了这座小镇,咱们得翻越三座大山方可见着新的镇子。这几日吃食淡水都带足了,不过得委屈几夜。”
司徒沁笑道:“该不是你又是什么银钱不够然后故意拖延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陆希夷懒得跟她作口舌之争,驾驶马车穿过镇子,直奔阴都山路径而去。
“这山虽不巍峨,倒真崎岖,今日能越过山顶便是赶的快了。”
“只怕没那么轻易,这马却也畏高,走的越高越不能赶的太急。”
正说话间,一声如枭般的叫声凄凄厉厉的在山间起伏。陆希夷初时还以为是什么不知名的鸟叫,但是无意间看到神色忽然变幻的司徒琪面容,他便知这或许是某个帮派传播讯息的方式。
“鬼枭门的人。”
听到这个名字,陆希夷倒也不觉得陌生,这名字虽然看上去有些凶煞,却与乾元教等乃是结交极好的宗派,更有传言称是乾元教的下属宗门。只是弟子行走往往不甚规矩,所以声名不佳。
“你跟他们也有仇?”
“嗯。”
司徒沁简单的应了一声,语气却十分冰凉,显得戾气十足。
“来的好快,莫不是冲咱们来的?”
“脚步急遽,不知是不是。咱们行踪不显,该不是咱们。”
陆希夷听她之言,依旧缓行慢走,显得并无慌张,车马在颠簸崎岖的山路间走的更慢,数百米后,声音反传的远了。
“似乎是他们传递讯息的方式,看来不是跟咱们过不去。”
“这些人行事倒也不那么磊落。”陆希夷一副光明正大的模样。
“陆大侠跑到我龙女峰似乎也是想捡便宜吧。”司徒沁盈盈一笑道。
陆希夷咳嗽一声,嘿笑道:“我跟他们毕竟不一样。”
“莫非陆大侠是借?”
“这个这个……咦……这些人怎的又折回来了?”
刚翻越过山岭,便听到声音忽的如在耳畔响起,这些凄厉之音夹杂了灵气,故而又扰人心智的能力,当然,也需要权衡两者实力,若是对头实力大大强过自己,无异于引颈自裁。
“过了山岭了,快些行走,省的纠缠起来麻烦。”见似乎是冲己方来的,司徒沁赶忙提醒道。
陆希夷点点头,好在天气晴明,虽然行路陡峭,倒极坚固,加足马力倒也有惊无险。
等到声音远去,陆希夷才松一口气道:“这些人做什么勾当,人不人鬼不鬼的乱叫?”
“我也只跟他们有几个照面,连他们的修炼的灵术都不清楚,不过这些人手段不光明,所以要有所提防。下山之后还有两座大山翻行,需得停在隐秘之处,免得横生枝节。”
到了山下,天色有些昏沉,陆希夷预备要走,司徒琪却以为若是走在山道上,难以躲避,只怕非要打个照面,眼下鬼枭门的实力还不清楚,一但动手要落下风。
陆希夷便依着她吩咐,将马车拉到了附近一个小谷口中,所幸有些甘泉,倒是省的他为马另寻水源。
“这附近多半有兔子,我在山上时师父时常让我们辟谷,有时候口里太淡了我们师徒几个便打点野味打牙祭,这附近应该不难找。”
司徒沁道:“不是还有些饼子和干肉吗,勉强果腹再说,我总觉得这几个鬼枭门的人太邪气。晚上你到车里,咱们挤挤。”
“怎么,你害怕了,还要人陪着啊?”
司徒沁剐了他一眼,气道:“你要逞英雄那就在外面好了。”
“别生气,”陆希夷笑笑,司徒沁除了初见自己时为了吓唬自己语气冰冷,待自己提出之后总算不那么没温度,他听起来很受用,所以喜欢跟她打趣。可当关键时候不能嬉皮笑脸,提起剑道,“我打算好了,今晚便睡在树上,你给我些趋避蛇虫的药粉,我好防备这些。”
“这车内空间够大,不必委屈自己。”
陆希夷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提剑出去,朝树藤长条乱划一通,抱了些草料在一株大树旁。将马栓在树上。
司徒沁道:“我这有枚增长气力的丹药,你要不要?”
陆希夷听到这话,想起来施柔给他的那枚药,故意摆手道:“我怕有毒,就不吃了。”
“那你不怕刚刚我给你的药粉有毒啊?”
“以毒攻毒,不怕!”
“好,那你看看这枚药丸毒的死毒不死!”
司徒沁将那枚丹药弹射出去,陆希夷一掌接住,心想反正已经中毒,何况他知道这枚药没毒,毒坏了他怎么应付鬼枭门那帮人?
陆希夷腾地跃到树上,飞到树顶四处望望,林翳覆盖之下已经昏暗的空间与外面虽有些暗浊的空间大有不同,相比之下清朗许多。
“那是什么?”
混黑的天空下,一只巨大的大鸟巨影掠过天际,然后缓缓落下。
“还有一只,你来瞧瞧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大惊小怪!”
司徒沁一跃而起,攀掠几下飞到陆希夷身边,一只灰色大鸟正清晰的从她眼前飞过。
“鬼枭门的一些秘技,倒也算不俗。”
连着落下五六个,都在谷口不远处。
“咱们可没招惹他们,怎的一个个真朝我们动手?”
司徒沁神色一寒,“管他们有什么因故,本想伤好之后再动手,眼下看是不必了。”她身形一翻,走到马车附近,拖延好一阵子才又飞身上树。
“且瞧着,马车上有宝贝,送给他们的。待会动手,务需得狠,若是出手迟了,只怕咱们便要丧身。”
陆希夷不答话,手里的长剑却如同黑暗处要伏击动物的毒蛇,此刻周阳见了,或许思绪立刻飞到当年那个出手狠辣的小男孩身上。
“龙女峰的仇我可记着,这几个鬼头鬼脑的要是不识抬举,也别怪我出手太狠。”
两人严阵以待,直到后半夜,一声极为急促的脚步猛地跃向马车,手掌朝马车内一探,忽然一根又软又凉又会动的东西盘到他手臂上。
“蛇,蛇!”
那人惊呼一声,后面跟随的那人喝道:“嚷什么?”手掌一动,灵气喷薄,将车窗一掌拍个稀巴烂。
陆希夷认准时机,长剑从树上往下一斜,直插鬼枭门那人脖颈,接着身形一落,长剑一抽,反手将手上盘蛇那人一间毙命。
“暴露了!快出来!”后面八个鬼枭门的人陆续赶到,手里各握一柄弯刀,面色极为不善。
“几位对我动手作甚?”
“你灵气纯正,于我们有用,若能束手,保管留你一条性命。”
“好啊,那我束手就擒好了。”
陆希夷果真将剑扔在地下。
“算你识相!”两个鬼枭门门徒手握弯刀便要来押解于他。
走到他身前半丈之地,地下长剑忽然飘忽而动,飞到他手上,陆希夷出手极快,剑光一寒,两人脖颈上两道血水喷射。
“夜枭鬼哭,生魂丧叫,受死!”
余下六人忽然惊呼几下,极为凄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陆希夷涌来,非但心绪不定,陆希夷
甚至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若是陆希夷稍加提防,谨守心神,这些人这招灵术威力再加一倍陆希夷也不受侵扰,奈何他未加防备,心神激荡,手里提剑都有些颤抖。
眼见那六人边呼边走,快要走到他身边。
陆希夷待要顽抗,却见一人突然痛呼一声,倒在地上。
数十枚银色暗器从司徒沁手上射出,又见一个鬼枭门的弟子倒地。
“都是些小角色,看来不是专为对付你我而来!”
司徒沁正取笑间,地下一人忽然腾地立起,手里长剑斜刺而出,却见陆希夷身形忽动,那鬼枭门弟子手掌立时给他洞穿。
剩下几人见状不妙,倒也乖觉,身形外往一撤,便预冲出去,司徒沁手中的银色暗器怎是小可,三次出手,又有三人倒地。
当下场中只此两人,陆希夷手疾眼快,登时将一人制住,长剑抵在他身前,令他不敢动弹。
另一人想趁着夜色窜出,可是司徒沁手里的长蛇一缠,将人绊倒,也给当场擒拿下来。
司徒琪低声对陆希夷说了几句,陆希夷当即会意,揪住那人衣襟走到远处道:“我们两人分别问话,若你二人说的内容有出入,立时便死。倘若你二人并无隐瞒,倒是可以放你们一马。”
那人见有生机,又听陆希夷如此说,当即不敢隐瞒,声音怯怯道:“不敢有欺瞒。”
“你们是何门何派的?我们可与你鬼枭门有嫌隙?你们为何对我等出手?”
“我等是齐山山匪,因为我们帮主乃是鬼枭门从前的堂主,故而教给我们鬼枭门不少的
灵术,只是他也并非十分精通,所以只能教我们三成本事,余下的靠鬼枭门在外的名声吓唬。”
陆希夷听他这番话,不禁有些释然,这些人本事稀松平常,的确不像是鬼枭门弟子。
“既然不是鬼枭门的人,那你们打着他们的名号在外行此不义之事,为何不将你等剿灭?”
“回禀少侠,我们帮主虽然从鬼枭门出来,却并非全然割断了与鬼枭门的联系,门中与他相熟的人不在少数,加上每年供奉,节日礼数周到,故而对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等行事虽然狂悖,却也不敢太过逾越,只在附近山岭行事。”
“那我们是怎样被你们盯上的?”这几座山山势迂回曲折,兼有且林木苍翠茂盛,车马行在道上,给林木遮蔽的几不可见,这些人不过在空中穿着特制的衣衫,如何将他们形成窥探的清清楚楚?
“这三座山之上设置了几个瞭望塔,隐没在林中,山林内也有行动矫健的兄弟巡逻,加上空中不时有人查探,故而可以摸清大概,近日鬼枭门预备开群雄大会,帮主预备在门主面前露脸,所以催促的紧,并非只对少侠两人出手。”
见他应答没什么纰漏,不似是临时胡编的话语,陆希夷道:“倘若你二人所说一致,便放过你等。”
拉着这名山匪回到司徒沁身边,司徒沁将自己盘问的内容与他交代,确实出入不大。
陆希夷道:“那便放他们走?”
“嗯!”司徒沁忽然身形一动,各朝两人身上拍出一掌,登时两人倒在地上。
“这伙人既有恶行,那便死有余辜,不过既然答应这二人,便放他二人一马,这两掌力道不大,足够他们昏睡一天,我在他们身边洒上驱虫辟虎的药粉,令他们不致为野兽吞食,趁着月色,咱们先行赶路。这些人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一起对付倒也费事,还是避开的好。”
陆希夷解开缰绳,请她上马,道:“那咱们星夜赶路,尽量避开这伙匪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