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唯，魔怔了。
沈亦才上幼儿园，还不懂魔怔是什么，只是发现他哥哥呆愣愣的，对着手机屏幕笑。
那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傻，跟熊大熊二里面的熊二似的。
沈亦还将小脑袋伸过去看了看手机。结果他发现，手机的屏幕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东西都没有。
但是，他哥哥一直在那里笑。
沈唯的卧室。
沈唯坐在深灰色的毛绒地毯上，背靠着床尾。人在家里，心却还在学校的教室。精确来说，他的心还在那个女孩的身上。
那时，沈唯和陆之眠刚说到竞赛班。
只是，陆之眠突然问他。
陆之眠问：“沈唯，下午你在幼儿园门口笑什么？”
下午接到沈亦时，他忍不住笑了下，但什么都没有说。
那是因为，他看到她听见沈亦喊她睡觉姐姐时，她的反应莫名戳中了他的笑点。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他弟弟。那眼神在他看来，像极了沈亦看的某部少儿动画片里的一只被抢了胡萝卜的小白兔，无辜又无措。
但沈唯是不可能跟她实话实说的。
他糊弄她说：“我看到不远处有只鸟打瞌睡，差点从那棵树上掉下来。”
陆之眠以为那时沈唯是在笑自己。
他那个笑，看戏般的笑，她不知道怎么就惦记了一个晚上。
陆之眠想用刷试卷来麻痹自己，但她又是一个能一心二用的人。最后的结果便是，卷子是写完了，但那个笑还在她的脑海中，一直游一直游，没完没了的游。
她都感觉自己是不是魔怔了。
为了一个刚认识没有一天的男生莫名其妙的笑，魔怔了。
陆之眠回到教室，看见他，就憋不住了，问了他。
砃枫二街沿路种着一排树，时常也能看见有三两只鸟在空中飞翔。
听见沈唯说鸟和树的答案，她还特意回头朝前面看了一眼，确实有两只小鸟在一棵树上飞。陆之眠没有多疑，反而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卸下了，还了一身的轻松。
沈亦看见他哥哥坐在他旁边笑。
沈唯傻愣愣的笑，却犹不自知。
他的脑海中还是女孩的模样，戴着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却是很亮很有神。
白皙干净的小脸，很清晰很好看。虽然她的小脸少了小时候的婴儿肥，但现在比那时还要好看。
他喜欢极了她的模样，更喜欢她这个模样的这个人。
沈亦就坐在沈唯左边，在叠积木，是一个坦克的积木模型。他看见他哥哥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沈亦拉了拉哥哥的手臂，提醒哥哥，“哥哥，有人给你发信息了。”
听见沈亦的喊声，沈唯从飘远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他含着笑看着弟弟，习惯性摸了摸弟弟巴掌大的头，还揉了揉又碎又柔的头发，才将视线放在手机上。
是骆天明的微信。
隔壁小明：沈唯闲了没有不用大晚上还要上课吧
骆天明特别喜欢掐着二技能狙击的峡谷英雄百里守约。他的微信昵称是峡谷第一守约，但沈唯给他的备注是隔壁小明。
这家伙，发信息从来不用标点符号。不用标点符号就算了，空格键也懒得加一个，沈唯每次看他信息都要自行断句。
他平时给语文考卷上的文言文断句，都要吐了。但看个信息还要断句，沈唯无语了。
沈唯戳了几下屏幕，给隔壁小明回：闲着，但不玩游戏。
骆天明每次问他闲不闲，有没有空，方不方便这些，大多时候都是找他排位。
信息过去，很快又收到回复了。
但不是隔壁小明的文字信息，或者语音，而是隔壁小明的视频通话。
刚接通，骆天明那个大嗓门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唯小人，谁特么的要找你玩游戏啊，我闲着么？”
你不闲着，现在那么忙还来找我？
唯小人？
哦，沈唯有见过骆天明给他微信的备注：唯小人难养。
他的自己填的昵称是：为你入眠。
“每次我找你，你就觉得我是来找你峡谷游的。”
哦？不是吗？
沈唯没有出声，由着骆天明继续说。
骆天明吧啦吧啦一大堆，却还是没有什么能让沈唯有继续听下去的欲望。
沈唯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把手机扔给弟弟，“哥哥倒杯水喝，你帮我接一下你天明哥哥的电话。”
说完沈唯撑着床垫的床尾爬了起来。人走到门口，还没有开门，想到什么，又转回头，“小亦，你口不口渴？”
沈亦一手拿着哥哥的手机，一手拿着积木碎片，摇摇头，嗓音清脆，“不口渴。”
骆天明突然看见沈唯的镜头突然对上了房间的天花板。那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很亮很亮，他眼睛看着有些难受。
骆天明没有多想，以为沈唯放下手机去拿别的东西。他别开脸，没看屏幕，更没有看到下一秒，屏幕那边换了另外一张小脸。
“我除了找你排位匹配，就不能有别的事了？”
骆天明继续吐槽，不经意看了一眼屏幕，看见对面不是沈唯，而是沈唯的弟弟。
“卧······”那个槽字还没发出声，就让骆天明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对面还是个几岁的小朋友，还是他兄弟的亲兄弟，他不能教坏小孩。
骆天明收了收之前暴躁的情绪，温和地问沈亦：“小亦弟弟啊，怎么是你接电话啊，你哥哥呢？”
手机有些大，还有些重，他一只手拿不稳。沈亦放下另一只手上的积木碎片，双手抱着手机。
沈亦圆鼓鼓的眼睛，看着屏幕上认识的大哥哥，跟回答幼儿园老师的问题一样认真，“哥哥说口渴，去倒水喝了。”
我去，沈唯这个唯小人，离开都不说一声。他刚才说了那么多，是白白喂空气吃了？
果然，这小人太难养了。
骆天明看着里面的小人儿笑着，“那你哥哥什么时候去的呢？”
“刚去没多久。”
哦，那也没有全部都给空气白吃了，至少也听了些。
倒个水，应该也不用耽搁多长时间吧。
骆天明不想让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继续跟小朋友闲聊，“弟弟，你在干什么呀？”
他看见镜头晃了晃，然后又静止了，里面还是小朋友的小脸。
哥哥的手机还是有些重，比房间里的故事书还要重。拿起没多久，沈亦觉得手很累了。
没有支架，沈亦将手机放在地毯上，拿那个装积木的盒子靠着。
双手解放，沈亦又拿起了一块积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