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先生到了武尊府后,卫羊却对他说少主有段时间不在府上,应当去明清署,这段日子较为繁忙,他吃住办事都在那里。
卫羊描述完路线,任先生只得回头又去那明清署。
到了明清署前,又见得不同景致,仓城内的建筑虽修的极高,但风格大多粗犷,而明清署却其他建筑大相径庭,丹楹刻桷、飞阁流丹应有尽有,精致却又不失恢弘大气,昨晚的积雪如梨花般漫漫压在门楼上,一进进的门槛引着人的目光,最终被幽暗深远的署内吞噬。
除了个别缺心眼的人,每个建筑的修建风格都有其用意所在,或是主人的个人爱好,或是不得不如此。
卫羊和他说过,其实仓城外那些村庄的人若是有事要找少主商议,几乎都是来此。
任先生含笑迈入,侍卫们早已知晓这位阳城来的暖玉,天蓝也同他们提及,故此不加阻拦。
与外面印象不同,任先生又进了几步后,明清署豁然变得吵闹,但总不见人影,周围依旧空荡荡的。
“滕叔,多谢你了!”
任先生继续走着,陡然看见谢天落正同一个精神矍铄、目光凛然的老者谈话。
那老者笑道:“不必如此,武尊同我是老交情了,放心吧,滕家村永远是仓城的其中一份!”
话毕,老者便自行离去,任先生见他急匆匆与自己擦肩而过,对其微微点头致意,老者虽是无视他,但任先生也不以为意。
谢天落也看到了任先生,他抬高了声音,态度相较对待老者时更热情道:“任先生,今日怎么有空来此,若是打声招呼,我也好提前准备啊!”
任先生顺滑的让脸上浮现出笑容,两人配合十分融洽:“多谢公子好意。”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需要公子定夺。”
都说因地制宜,南方有南方的阵法,北方有北方的阵法,任先生虽说是雨都人氏,可阵法大多是学的南方,身兼南北两地精要,最知变通,他同天蓝在善楼交谈过后,终于知道最适合仓城的阵法究竟是什么了。
“近日我多加思索,最终想到几个适用仓城的阵法。”
“引阳阵法中,北地阵法虽然庞大臃肿,但功效极佳,其中《两叶将去阵》的维护最易,非暖玉也能上手。”
任先生说的让人动心,谢天落只是微笑不做声,他知道任先生的话未尽。
任先生又娓娓道来:“南方阵法精巧,易于变化,甚至可以随身携带,《殚阳止乱阵》是当中佼佼者,但也不适用于北方大地。”
谢天落双手抱胸,被掩盖的手指轻敲着肋部:“任先生不必如此,还是有话直说吧。”
任先生图穷匕见道:“有一阵集两家之长,是千年前一位叫孤影的前人暖玉创出雏形,本人加以完善的作品,名唤《何有做无》。”
“此阵法特殊至极,它庞大无比,莫说是仓城,就是包容下整个冰原也不难。阵法分一百二十八部分,虽然每一地只得布置其中一部分,但方式灵活,无有定式,头先是布下一个、两个、还是三个都可行,并非要全部布下,仓城扩张,阵法也可以随之扩张。”
“这阵法巧妙处也在于此,若是只有几个部分,引阳效果就十分微弱,但随着数量的增多,效果就会越来越强,有了数十部分后,就已不输其他阵法,又因是各个部分组合而出,各地维护也只需各自着眼一处,十分便捷。”
谢天落听着一愣,不知任先生是何打算,他当然知道任先生是希望自己选用《何有做无》,可任先生话里更深的意思谢天落却没听懂。
若是启用这个阵法,那么每个村庄原来的引阳阵法自当废除,统一使用同个阵法,这是一大好处,他可以知道是哪些村庄坚持要用自己的阵法,可只是这样的话......
他只能谨慎回答道:“嗯,确实不错,每个村庄都能覆及......”
任先生自然看出谢天落的言不由衷,他又复笑道:“不过天下没有完美的阵法,此阵也有弊端。”
“哦?愿闻其详。”
“因为是组合类阵法,所以对阵法的载体要求苛刻,要求材质相同。不仅如此,阵法的相适精度要求也极高,对当地的地势、内外环境的了解必须透彻,还需有人去收集各个村庄的具体情况,我才好对阵法做出相应的调整变换。”
谢天落心猛地一跳,微微垂头,手指颤抖,刹那间几个念头打转。
任先生只是微笑看着他,似乎没有察觉到眼前人的挣扎之意。
谢天落脸色变化,最终重重吐了口气,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的真诚笑容:
“暖玉就是聪慧!任先生,您来仓城才多久啊!”
“好阵法!不说是天下第一,但绝对最适合仓城!”
谢天落心中叹道,任先生不愧是天蓝的兄弟,两人于阵于武,都是手段高强。
他甚至有些喜欢任先生了,要是此人能留在仓城相助,他也能轻松不少。
“那谢公子就是要选择此阵法了?”
谢天落正待点头,角落里却冲出一个人高声嚷道:“谢少主啊!您可别被这滑头小鬼给骗了!”
谢天落愕然望去,发现是前几日来到此处的一个南方人,他自称虽不是暖玉,但得到前代高人的传承,阵法造诣不输于灌溪一脉,谢天落将信将疑下倒也将其奉为上宾。
只是不知为何,他今日要对任先生出言中伤。
任先生也看向男子,见他是个双腮无肉,两鬓泛白的中年人,自觉有些面熟,再细想片刻后,嘴角一抽道:“又是你这不死心的家伙,伍天随!”
伍天随呵呵冷笑:“是我,师弟!想不到你竟从南方躲到这来,叫我找的好苦啊!”
谢天落听的迷糊,不由得发问:“任先生,他是你的师兄吗?”
任先生应付道:“不是,但有些渊源。”
伍天随大叫道:“咱们都算的上是孤影前辈的弟子,我学的上部,你学的下部,年纪又是我大,如何我不是师兄?”
谢天落越听越不对味,任先生见他满脸疑惑,只得苦笑着开始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