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任先生!”李承言听此吓得连忙拉住任先生的手,直到天蓝迫人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时才松开。
但他依旧哀求道:“还请各位暂住于此,李家必扫榻相迎,以礼待之。”
李承言的害怕几乎写在脸上,看来这复仓帮确实吓的他不轻。
“要我们住下干嘛,怕他们半夜来把你们全杀了?”天蓝本意是要嘲讽他的胆小,但见他像个可怜的小鹌鹑,原本要出口的话也咽下了。
“没用的,你就是给再多也没用,我们家里可还有个蠢蠢的小宝贝。”天蓝笑道,“主要是怕她晚上一个人不敢睡觉,我们的暖玉可放心不下。”
李承言眼前一亮:“两位是在担心孩子吗,把他接到......”
他本想说一同接到李家,但想起眼下李家自身难保、堪比龙潭虎穴的处境,又改口道,“接到李家别处的宅院,我们李家在城中的住宅很多——”
他见任先生摇头,心凉了半截,“对不住,李家主......”
李承言如同濒死的鱼儿,努力吐出口中最后的泡泡,“实在放心不下,我将孩子送到碧溪老人家那里暂住一会,我同他有些交情,教他见识过我的诚意后,应该能——”
“你是说那个暖玉,他不是教导阵法的吗?他那里还能住人?”任先生惊愕道。
世上总有些事出乎人的意料,譬如有些开在荒地的酒楼,你以为他本该入不敷出,其实人家是做没本钱的买卖。
就像你不咬下去就不知道他们的包子里是什么馅做的一般,要是李承言不说,任先生也永远不知此事。
“碧溪不止教导暖玉,寻常人也教,教仓城人,也教城外人,教成年人,也教幼童。”
“滕家村、荀家村、依家村、霞浦村、麻布村等等村庄的有心人,都会将他们的孩子送来学阵法。”
“连麻布村都有?”天蓝啧啧道,“还真是够远的,来回要几天功夫!”
“那他们自然都要住在仓城。”任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这些非暖玉人氏既然能有空闲学习阵法,家世必然不错。最好将他们都聚在碧溪那处院落,派人一同保护他们。”
他越说越顺口,“他们身份贵重,又个个懂得阵法,是仓城未来的重要一份子,加上学习阵法本来就要心静,大家在一起也可以探讨阵道难题,当然是住在碧溪那最好。”
“仓城所有人都知道此地的重要性,故此没有势力敢去那里捣乱,理所应当成了仓城最安全的地方,是吗?”
李承言瞠目结舌,任先生竟然把他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要是不知情的人在此,还以为是任先生才是居住仓城多年的人。
他最后只得说道:“不错,就是这样。”
沉默半晌后,任先生冷不丁又问:“又有哪些村庄没派人过来学习阵法?”
“这,老朽确实不知,平日也没去了解......”李承言的表情变得异常尴尬,“一开始还好,人并不多。或许是碧溪他老人家的名气越来越大了——”
“这些年武尊渐渐沉迷于武道后,来碧溪处学习阵法的人也变得愈多,这一个个的,老朽实在是分辨不出。”
李承言的心有些忐忑,听任先生的意思,莫不是要松口了?
情况比他想的还好,紫薇本就在碧溪处学习阵法,任先生无视泪眼婆娑的某个爱演戏的小女孩,同碧溪说明后,紫薇就暂且在那住下。
两人也回到了李府,李承言提前给的诚意很足,在抓住复仓帮的那群人前,他们必须护住李家人的性命。
他们早已有了准备,但还是被弄的措手不及。
李承言的坚持并未出错,两人来到李府的第一个夜晚,复仓帮便出手了。
夜色朦胧,李承言同他的妻子满怀着心事睡下。
他的子女们在白天夸耀着自己的武功如何,对付复仓帮的人自是手到擒来,根本不需要天蓝多事。
但白天的兴奋耗尽了他们的精力,于是在夜晚便心安理得的睡下,似乎他们梦中亦能杀人。
危险悄然迫近。
天蓝睁开了双眼,黑夜在他眼中和白昼并无区别,他未曾脱下衣物,径直翻身下床,刚想去叫醒任先生,不料见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同自己对视。
任先生醒的竟比他还要早。
“你怎么这么快?”
任先生亮了亮右手上被大拇指夹紧的石片,“我睡觉前将李家所有人叫过来看了一遍后,又在四周布下了预警阵法。”
他不需要过多解释,天蓝以前也学过阵法,很快就理解了。
“气息收集的这么快?”天蓝轻笑道,“算李家人好运,花这么点东西就能请到我们两兄弟!”
任先生没空和天蓝贫嘴,对他悄悄道:“我们俩一起?”
“你的动静太大了,还是躺下吧。”天蓝虚按了下手,“大晚上的,别吵到那群家伙睡觉,我去去就回。”
他显得尤为自信,不是天蓝无端自负,在他听清声音时,就明白黑夜中的那位不速之客绝不是他的对手。
天蓝掩门而出,他并未急着提气上屋去拿来犯之人,而是不紧不慢的在阴影中踱步,好似一个失眠者在家中信步闲庭的观赏着自己的一切财富。
他听出了第二人的声音。
李墨兴奋的睁大双眼,望着月色下飘来的漆黑人影,她握紧手中的狭刀,一如她紧抿的薄唇。
初捕猎的幼兽总是有无穷的旺盛精力,成熟的猎手早已厌倦剥夺生命一事,但幼兽却觉得新鲜无比、跃跃欲试。
白天的活跃并没有将她的决心消耗殆尽,李墨一直等到了深夜,而复仓帮的人没有辜负她。
蒙面人悄无声息的在檐上行走,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踪迹。
李墨的心跳的愈快,她脑海中摒弃了一切事,举世间唯有蒙面人的咽喉能吸引她的目光。
心如擂鼓不停,李墨的身体渐渐僵直,但不是真的沉寂,她在等待最佳的出刀机会,随后发出雷霆一击!
蒙面人配合似的无知无觉靠近。
下一刻,他忽的出刀,雪亮刀身上清晰印出李墨的苍白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