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很后悔来到流岩村。
三人是因为他的提议才来此处的。
雪上一支蒿和兰若还没什么大碍,他自己却已经断了条手臂。
对面的女人很狡猾,只是看到他挥拳的威势,便拖着刀不和他对碰,只是绕着自己打转。
就像是猎杀那些山间动物一般......
他不甘心的看向梁兴树的尸体,上面还插着自己的铁鞭。
空青鞭法出众,可拳脚功夫一般,比不得兰若,他自认只要手里有鞭,眼前的女人不堪一击,他多想要把它取回啊!
只是梁兴树身边还有个瓦片,远处的那个暖玉正紧紧盯着战场的每一处。见识过梁兴彻的惨状后,在杀了那个暖玉之前,空青无论如此都不会靠近瓦片的。
闻风声更是不急,空青力大无穷不假,但不能久战的功法缺点已经被她看穿,加上空青本来就断了一臂,剧烈战斗下点了穴道的伤口还是迸裂,鲜血正在缓缓流出。
场面是站在闻风声这边的。
空青的脑袋开始微微发晕,他顿时心急,出言辱骂道:“妇人就是妇人,刀法拖泥带水,你配用刀吗?”
可闻风声只当清风拂面,少女根本不在意空青的话,在她眼里空青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她甚至还送给空青一个大大的笑脸。
敌人的战斗心智和她年轻美貌的外表完全不符,出乎意料的成熟。无奈的空青只得于左肩卖了个破绽,见闻风声微提刀身,他心中一喜,突然大迈步向她冲去!
但闻风声只是假意向前罢了,见空青急不可耐的样子,她又后退一小步,扭转腰身,随后被身体掩藏的刀光从腰处猛的发出!
空青的眼睛传来一阵刺痛,他被唬的连连倒退,失去条手臂的他胡乱挥舞着仅存的独臂,看起来连身形都难以维稳,差点摔倒在地——
几个趔趄后,见闻风声只是收刀望着他冷笑,空青心里一寒,站稳身子不再演戏。
这时他才终于明白,眼前的女人比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要狡诈、无情、狠辣!
闻风声调整身位,持刀站在空青的偏右侧后,终于开口对空青说了第一句话。
“身为城主女儿,曾经摆在我眼前的强大刀法数不胜数,但我只挑了几个中下的而已,你知道原因吗?”闻风声的美丽笑容可以融化冰雪,她不紧不慢道,“因为我不在乎武功的威力到底多大,我这人最怕意外,所以我要学的武功,杀人不需多快,只要杀的合理稳妥、无灾无害,就是我心里的好武功!”
风小姐的话术比空青的可笑辱骂不知高明多少,甚至利过她手中的刀,空青的背后已经是一身的汗!
......
老祁嘴上啧啧称奇:“双钩?好多年没见过了,你会使吗?”
雪上一支蒿心里明白,那个女人虽然看着美丽,但极不好惹,空青就是没有断手也难言胜负,他必须要迅速斩杀眼前这个猥琐老头,再赶紧去回援空青!
这个自称老祁的老东西使的兵器也很特别:剑!雪上一支蒿从未见过有人使,但都说钩克刀剑,他有这个自信!
雪上一支蒿不再多言,左手钩向老祁的肠子,另一个直冲脑袋!
他的嘴角流出残忍微笑,似乎已经看到老祁人头落地。
可是老祁只是随意瞥了眼后,左跨一步再扭腕挥剑,两个钩子被压的一合,竟划向雪上一支蒿的脸!
雪上一支蒿慌的立刻后跃,老祁没有追上,只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说的话阴阳怪气:“钩身到处开刃,小友,注意不要伤到自己哦。”
雪上一支蒿举钩轻抚脸颊,上面被自己的钩开了道口子,正缓缓流出一道血迹。
原本还劝空青冷静的他,此时面容扭曲如恶鬼。
“你竟敢让我流血!”
雪上一支蒿就算鼻子长嘴巴下面了,老祁也不会怕他:“怎么,老人家教训你一顿而已,还觉得委屈了?”
“你找死!”雪上一支蒿厉声大叫,舞着双钩像是疯了般挥动,招招搏命,完全不在乎防御自身。
老祁瞳孔一缩,不进反退,举剑迎上,雪上一支蒿泼墨般的攻势,竟然全都不可思议的被他一一拦下。
早就躲在任先生身后的祝离积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不自觉的张大嘴巴——
“这么快,还是双钩,老祁是怎么全接下的?”
梁梅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也心里痒痒,只是她必须要盯着兰若的动作,没法看到这神奇的一幕。
任先生虽然不修武学,但他心里明白原因:“普通人修这类功法就会如此!”
梁家人能劈出刀气,空青的神力、雪上一支蒿的鬼魅速度,都是依托于规则的显现罢了。
最开始的武学雏形只是打磨身体,通穴通脉,但当时的人们总觉得不值当,费时又劳心,除非修到高深处,否则收益极低。
后来,人们终于从暖玉的阵法中找到了灵感,既然阵法可以沟通天地法则,为何人做不到?
经过代代人的摸索,人们终于发现,当阴气在体内以特殊路径流转,再摆出特定的姿势发出后,人体能短暂的“合道”,表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效果,至于该打通哪些明脉隐脉,不同路径和姿势配合下都有什么效果,那就是各家功法的不传之秘了。
但这也是有缺陷的,因为想要发出某种效果,姿势往往特定,所以在高手眼里是个摆在脸上的破绽,每个功法都追求效果出众的同时姿势细微隐蔽,而双方对招就要能快速找出那个姿势,随后一击毙命!
“暖玉不是那么好模仿的,他要获得这样的速度一定会有代价。”
任先生已经想到了:雪上一支蒿一定是有一个动作极为生滞别扭,对于老祁这种老油子,看透他的招数就和自己破解一个“光明”阵法一样轻松随意。
雪上一支蒿不明白,老祁的动作明明不快,但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拦住自己所有攻势,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难道是我还不够快?”
而在老祁眼中,这雪上一支蒿的武功简直可笑,只是几下他就已经看穿了:雪上一支蒿每次抬手时,对应的脚尖都要微微踮起,随着手的方向一同转动,每次都是如此,而雪上一支蒿自己似乎完全没意识到。
对付这种人,老祁认为就像是要抓一只鸡一般简单,他只要一把抓住鸡脖子,鸡的翅膀扑的再快再凶也没用。
雪上一支蒿使钩依然迅猛,但任先生已经看出,他败局已定。
兰若的注意力虽然大多都在梁梅身上,但他还是发现了雪上一支蒿和空青的劣势。
梁梅见他似乎想抽身离开,举起刀尖对准兰若:“当着我的面还想走?我可不是只会倒茶的丫鬟!”
祝离积、任先生和梁梅都盯着兰若的一举一动,他只得紧捏飞刀不敢轻举妄动。
原本兰若以为是自己主动拖住了三人,想不到现在被拖住的竟然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