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负手向前走着，紫薇和闻风声两人紧随其后。
“这回我可要给你们好好介绍介绍辰壤楼内的风光......”
紫薇没有心思听他说话，她扭着头四处打探，想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
但没一会，她的目光便全然被对面楼层的繁华所吸引——
这也怪不得小女孩没见识，那风景是寒纪人都不曾见过的，世上没人能拒绝它的诱惑。
对面的人个个面色安详平和，伸手投足不紧不慢，嘴巴也不住开开合合。紫薇在这也能听到传来的交谈声。她细看之下，发现绸缎、异兽、斗大丹药、各色各异的物品就林林总总显露于外，它们在辰壤楼的光下，看上去更是珍惜可爱。
三人行走在愈发昏暗的走廊，似乎只有透过对面光彩的照耀，才能勉强看清前路。
紫薇看的入神，突的听见东流对她笑道：“你对那里很感兴趣吗？”
他突然出声，吓得紫薇赶忙收回视线，连连摇头否认：“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
“也难怪，小孩子就喜欢热闹的地方。”东流自是不信紫薇嘴中的话，“集市嘛，好玩的东西多了。”
“那里是集市？楼里怎么会有集市！”紫薇睁大眼睛，顾不得说漏嘴，毕竟这事也太诡异了。
“这不奇怪，亭台楼阁、江河湖海、山河日月，辰壤楼内无所不有！”
紫薇在心里添了一句：还有魑魅魍魉吧。
这话她自然不敢说出口。
“既然孩子喜欢，我们就去集市那逛一逛吧。”男子没问两人的意见，似乎笃定他们不会拒绝。
被东流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太重了，但人生地不熟，紫薇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得默默安慰自己，正好可以多探明点情况。一想到这，小女孩也好受了不少。
前方忽的分出岔路，东流领着他们选择了其中一条，看着是往集市方向去的。
“方才我说到哪里来着，对了，你们知道辰壤楼是为何而建的吗？”
东流的笑容变得古怪。
闻风声道：“是享乐之处？”
“有点接近，但不是。”东流摇头，“给个提示，这是集齐我等修行者之力所完成的。”
修行者？仙人！紫薇是真被震惊到了，她虽然在书上看到多次，但还是头一次真真切切见到仙人所建之物。
等等，我等修行者，如此说来，这个东流难不成就是......
闻风声掩口轻笑，眼下的她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娇媚：“那就是仙人的享乐之处了？”
“不敢当仙人一称。”东流的表情显得十分落寞，“住在辰壤楼里的，尽皆是失败者罢了。”
“此话怎讲？”
“所有楼中之人，都是仙途断绝、寿命将至的可怜人，受天资等因素所限，进阶到下一境界的希望近乎于渺茫——”
三人离集市更近了些，集市里喧嚣的人声像是就在他们身边一般，伴随着风涌入耳朵心房。
东流又露出笑容：“由此我们修建了这座辰壤楼，为天下仙途断绝的同道提供了远离喧嚣、不需理会尘世流毒的清修之处，在余下残生中，寄希望于此做最后一搏。成功了，又有千年寿果可享。失败了，也好让诸位同道们收敛尸首，不至于落个无人问津！”
闻风声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去处。”
紫薇眼珠子转动，听他这么说来，除了他们这群外来人之外，这座楼里的所有人都是仙人？
“等到几百年后，最后的一个修士大限一到，世上就再无神仙。”
任先生淡淡的话语犹在耳边，紫薇本来迷糊的脑子里像是被泼了桶冰水，猛然清醒。如今离神山崩塌何止百年时光，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仙人！
这东流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紫薇惴惴不安，可辰壤楼中不知还有什么，男子此刻并没显露出恶意，现如今只能先跟着他走了。
集市离他们越来越近，好似下一秒就会踏入其中。
廊道内逐渐变得亮堂，三人身边逐渐有男男女女穿行而过，辰壤楼中的这些人此时身上穿的一如闻风声方才在床上看到的一般，都是长袖宽松、仙气十足的上古服饰，从集市传来金粉散在他们身上，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尽显优雅从容。
紫薇望着美景下他们的含笑嘴角，很难相信这些“仙人们”对凡人会有什么恶意。
出众人儿、流纱、轻袖，一件件似水般流动消逝远去——恍惚间，紫薇似乎已经离开了尘世，来到了云雾萦绕的仙界......
等等，这并非错觉！东流领着他们在楼内时上时下、时而绕圈盘桓，在两人晕晕乎乎分不清前路何处后，脚下渐渐有了白雾流动。
紫薇当然注意到了这异常情况，忍不住心中好奇，她忘了此时当谨言慎行的原则，又问东流道：“怎么楼中还有白云漂浮？”
东流笑道：“因为我们路过了云楼，当然会有云了。”
云楼？辰壤楼中竟然还有楼，这是楼中之楼吗？
他们又绕过一处拐角，眼前霎时出现的景色让紫薇一时失语——
一座玉砌雕阑的雄伟八角高楼强硬挤满人的视线，连天接地望不清全貌，周围流动的大朵白云也遮掩不住它华美的雕饰纹样，紫薇只是远远望着便有一种天地将倾的窒息感，云楼边不时有蚁点大小的东西飞逝而过，她眯眼细看下，发现是身着辰壤楼风格的仙人正在云楼边悠闲自在的飞行，心里有了这印象后，紫薇似乎又能隐约听到云楼中传来的龙吟凤鸣之声。
“不愧为仙家居处，非凡人可想！”闻风声由衷叹道，也说出了紫薇的心声。
“够唬人了吧！”东流摆手笑道，“难怪你们这样，其实不必太过在意，辰壤楼中只此云楼一座！”
闻风声饶有兴致问道：“此话怎讲？”
“这是卖相最好的地方了，辰壤楼中再没有一处能比云楼更妙。”
“以仙人的手段，再做出几个似云楼一般的建筑也不算再难吧？”
“不错。”东流并没有否认，“但云楼——有一座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