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些尴尬了，宁安神色微凝，一动不动站着，本就没有焦点的视线愈发慌乱：“怎么办？”
她有些后悔，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也许过不了几天简亦问就能认出她。
王晓雯不死心又偷偷往后看了一眼：“她好像没发现我们，就是那个在水槽边洗碗的，右边第二个。”
宁安松了口气，被这一惊一乍弄得有些心烦，随便往水槽边看了一眼。
“齐刘海的那个？”
“对就是她，我刚才听到他们班的人叫她的名字了。看起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有点失望。总是听说她学习怎么怎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好像和我们学校还有协议，就是考试必须要考前几名的那种。”
“啊？这么夸张。”
王晓雯道：“压力肯定特别大，反正我是干不来。”
她们站在一旁，隐在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仔细地看着齐刘海在水龙头下面冲洗不锈钢饭缸。
源源不断的水流仿佛要冲刷掉这世间所有的污渍。
齐刘海的指肚微红，指甲很短，颗颗饱满，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闪动着微光，全身上下散发着与她的少女身份相当的纯净。
远远看，像是一幅现实主义的少女油画。
只看侧脸，宁安已经失望。眼前的人与青春小说里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女主角完全不同。
看着她宁安突然有些不甘心。
这个在她身边掀起波澜的齐刘海，这个把李亚军和方江宁比下去的女孩，怎么会长着一张比普通人还普通的脸。
“原来第一名就长这样，身高还行，不过没你好看，她胳膊好粗。”
王晓雯一语倒出宁安心里的想法。
宁安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凝滞一般。冥冥中，所有的想法无所遁形，她清晰的感觉到莫名的惊恐从神经的一端传递到另一端去。
呼气，身体仿佛从异世界中整个掉出来，宁安感受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目光越过齐刘海望向它处：“还好吧……”
二十三号秋分，学校里的草木大多呈现出某种厚重的暗绿色。
经受一整个夏日的阳光，起初可爱的还有些柔软的青绿迅速成熟并且衰老。
满目幽暗的碧绿将视野染上一抹浓重的哀怨。
一片片巴掌大的树叶晃晃悠悠地从教室前头的梧桐树梢上飘落，只有叶边焦黄，仿佛是被日光囫囵吞了又吐出来潦草烧过一遍。
树叶落到地上，软趴趴躺着，风一吹便滚做一堆。
那惹眼的焦黄色仿佛是在夏天的屁股上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在人眼前不停地晃来晃去，偶然翻开日历，恍然大悟，秋分已至。
中秋节和国庆节只隔了两三天，周围的人都在猜这次要放几天假。
王晓雯有些意动：“国庆节刚好是星期五，我看这次最少也要放三天假。整整三天啊，我一定要玩个痛快！”
“你倒是不贪心，有些人还说要放一星期呢。”
“我倒也想，我们现在还好些，等上了高中一个月只放一天假。听说高三寒假都不到十天，能放三天假我就谢天谢地了。”
“三天也好，作业不会太少也不会太多。”
王晓雯双目圆睁，恨不得以头抢地：“我怎么把作业忘了，每科最少一张卷子，要死了！”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惹得宁安忍不住发笑：“放心吧，死不了！”
“你学习好做起来容易，一点也不知道我们的痛苦！”
“你学习也不差啊，把各科课本带回家，不会了就翻书，总能做出来的。”
“说的容易，就怕把书翻烂了也做不出来。你一定要好好做，等放假回来我直接抄你的算了。”
“不好吧，又不是暑假作业。”
王晓雯翻了个白眼，气呼呼地趴在桌子上：“你可真没意思！”
宁安有些生气，胳膊肘用力往王晓雯那边捅了捅，王晓雯的身子瞬间往外平移了两公分：“我怎么没意思了？”
王晓雯有些蒙：“我说着玩儿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宁安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谁当真了……”
两人埋头做自己的事，过了几分钟，宁安轻轻地碰了碰王晓雯的胳膊：“放假你打算怎么玩？”
王晓雯鼓着脸瞅着宁安，好半天才吐出了两个字：“睡觉！”
也不知道是哪里触到了宁安的笑点，宁安噗嗤笑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王晓雯被宁安笑的有些头皮发麻，用手捂住宁安的嘴：“你笑什么？不准笑！”
宁安笑的肚子疼，扒拉开王晓雯的手，断断续续道：“你刚才……鼓着嘴的样子……真的……真的好像癞蛤蟆！”
王晓雯快被宁安气死了：“什么癞蛤蟆，有这么好看的癞蛤蟆吗？就算像也该是青蛙！”
宁安笑的越发起劲儿了，肠子都快打结了：“对，不是癞蛤蟆，不是癞蛤蟆，是青蛙。”
王晓雯一脸茫然，总觉得哪里不对。
